肖赫白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
“下一站芷江西路，地铁开左边门，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
地铁里，正在语音播报站名。
肖赫白茫然地向四周张望。
他还在地铁里，而地铁还没到站，车厢里每个人都低头看着手机，天雄地产的背景资料散落一地。
做梦而已。
肖赫白松了口气，面试没迟到，也没人坠楼，是他在背资料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他把脚边的资料捡了起来，看了下表。
下午的1点45分。
奇怪，和梦里下车的时间一模一样。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也没做多想，把资料塞到包里，挤到门口。
车到站，第一个冲了出去。
站台上，每个人都似曾相识，两边的广告牌也看着眼熟。
别多想，像他生活的这种城市，每条地铁线都差不多，投放的广告也都大同小异，肖赫白安慰自己，失业已经一个月了，爸妈那儿也瞒不了多久，压力大，会做噩梦很正常。
他吸了口气，快步走出闸机口。
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妈拦住他去路，指着胸前挂着的二维码，笑眯眯道：“小伙子，帮大妈个忙，扫码关注下，就当帮大妈完成业绩了啊！”
肖赫白怔住，直愣愣盯着大妈，就跟见了鬼一样！
没错，就是她！
衣着打扮，还有说的话，全都跟梦里的一模一样！
她让他帮她扫码，他拒绝了，一会儿她便会追上来拽住他，再然后，她会故意摔倒，引来众人围观。
“小伙子，你怎么了，没事吧？”大妈看着肖赫白惊恐的眼神，还以为他有顾虑，“扫个码而已，不耽误你多少时间，放心吧，大妈每天都在这儿，不是骗子！”
“你别过来，别碰我！”肖赫白吓得大叫。
“哎哟，不就让你扫个码嘛，至于怕成这样吗？”大妈也不是恶人，瞧着肖赫白煞白的脸色，还有点担心，“喂，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我没事。”
肖赫白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儿就好，来，给大妈扫个码，大妈祝你事业有成，早生贵子啊！”
大妈晃着胸前的二维码，紧追不舍。
“你别过来，我扫，我扫！”
肖赫白匆匆拿出手机，扫了码，逃也似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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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跑到地铁口，肖赫白才长出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我以前见过这个大妈吗？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我梦里，就连说的话也一模一样？
南方的天气，纵然到了11月，依旧热得跟夏天一样，肖赫白本来就怕热，再被这么一吓，衬衣全部濡湿，他靠在路边，微微喘息，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却又骤然紧绷——
天上盘旋着一架无人机！
地铁出来，眼前便是一个城市中心的绿地广场，有人在那里操纵无人机，还有几个孩子正高兴地玩着滑板！
这、这不都是刚才梦里出现过的吗？
肖赫白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难道不止那个大妈，刚才的梦境，全部都会在现实中一一重演？
太诡异了！
肖赫白只觉心脏咚咚狂跳，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想知道，本能地只想尽快离开！
可就在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穿过绿地的时候，外卖小哥骑着电瓶车又一次从斜刺里冲了出来！
肖赫白猝不及防！
这一次更惨，他因为那个梦的关系，下意识地想躲开外卖盒，别把衣服泼脏了，结果躲是躲开了，左腿却被前轮剐了一下，结结实实扑倒在地，膝盖上破了好大一块皮。
“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
小哥骂骂咧咧，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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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和大妈吵架，省下了那3分钟，但因为膝盖受伤，影响了奔跑速度，这一次，当肖赫白赶到天雄地产楼下的时候，依旧是下午的2点。
大堂里，工作人员当着他的面，把红色丝绒布的围栏放在电梯口。
“先生，对不起，现在是电梯保养时间……”
肖赫白知道他要说什么，没等他说完，便一抬腿跨过围栏，按下了电梯！
“先生，先生，不可以……”
工作人员追上来，但电梯门已经关上。
肖赫白一把按下16楼，整个人脱力似的靠在轿厢上，闭上眼睛。
好了，终于不用再重复那个诡异的梦了！
这个电梯是新出现的，梦里没有，只要到了16楼，开始面试，一切便又能回到正轨。
肖赫白努力地平复心跳，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为一会儿的面试做准备。
可如果我就这样到16楼，那12楼的女人，她会不会……
他的心沉下来，他想到梦里那个血肉模糊的场景，也听到了她虚弱地喊着“救命……”
也许我能救她，只要我在12楼停下，等她逃出来的时候，拦住她，别让她男朋友再把她带回房间。
她或许就不会死。
“肖赫白，别多管闲事！”
突然，一个声音从脑子里冒出来，阻止他继续想下去，“不是早就发过誓的吗，这辈子就当一个自私冷漠的小人，绝不逞英雄！当英雄什么下场，你比谁都清楚！”
肖赫白眼神黯了黯。
是啊，当英雄什么下场……
他在心里喃喃道，刚才那个只是梦境，是不是真的先不说，就当它是真的吧，我也只是看到那个女人坠楼惨死，无法确定她是酒醉失足，还是被人故意推下楼去的。
假如她喊的救命是真的，这真是一场蓄意谋杀的话，那她的那个男朋友就很可疑，贸贸然闯进去，也许给自己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肖赫白，你是嫌命长吗？”
那个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别忘了你只是个普通人，没受过特殊训练，也没有武器。见义勇为这种事，干好了，别人对你说声谢谢，干不好，就像你爸那样，瘫在床上二十年，值得吗？”
电梯逐渐升高，操控面板上，代表楼层的数字也不断滚动。
6、7、8、9……
肖赫白的手指一直放在12层的按钮上，犹豫不决。
我只是个普通人，那女孩儿是很可怜，但如果为了救她，把我自己的命搭上，又有谁来可怜我呢？爸连上厕所都要人背，妈也已经奔六十的人了，我要再有个三长两短，让他们指望谁去？肖赫白想。
要不还是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能不能救下来，就看命了。
他放开了12层的按钮，拨打了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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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肖赫白，是、是来面试的……”
天雄地产前台，肖赫白说了一半便顿住，捂着膝盖，倒抽一口凉气。
前台小姐姐是个温柔的人，看他疼得厉害，特地拿了医药箱，从里面出来。
“怎么了？来的路上摔的？”
肖赫白点点头，“被电瓶车撞的。”
他忍着疼撩起裤腿，膝盖本来就伤得不轻，他裤子的料子又粗，这一路磨下来，钻心的疼。
“我这儿只有碘酒和创可贴，要不你先休息下，处理下伤口，我跟我们人事经理说一声，下一个再安排你进去。”
肖赫白点了点头。
下意识地往墙上的电子钟看了一眼，2点06分——和梦里的时间一模一样！
肖赫白心一沉，神色紧张地向窗口走去，想看看报警后警察有没有在楼下张开安全网之类的，没走两步，便听窗外砰的一声巨响！
停在一楼的汽车、电瓶车争先恐后发出刺耳的啸叫！
肖赫白脸色大变，顾不上腿上的伤，惊骇地直扑向窗口！
那个女孩儿的尸体已经扭曲地倒在地上，鲜血不断从她身下涌出，很快便汇成了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