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赫白走出审讯室，朝雷剑锋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脚下一顿，又走回去，从垃圾桶里翻出那个自热火锅的包装，看了下价格标签，把34块9给雷剑锋转了过去。
对，他确实是肖佑华的儿子，也从小就管雷剑锋叫哥。
可两人的关系却并没有像雷剑锋认为的那样亲密。
他心里还惦记着面试的事儿，要回了自己的手机后，刚走出警局就急忙给天雄地产打了过去。
“喂，您好，我叫肖赫白，约了今天下午2点面试……对，是我没来，我遇上些突发状况，耽搁了，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现在赶过来，麻烦您再给安排一下？”
接电话的是天雄地产的前台，那个声音肖赫白是熟悉的，他见过她两次，是个温柔的姑娘，第二次还贴心地给他拿了碘酒和创可贴。
但此刻，那个温柔的声音却显得有些冰冷：“肖先生，很遗憾您的错过，不好意思，面试已经结束了，希望我们下次能有机会合作。”
“别下次了，我这就过来，15分钟……不，10分钟就到……喂，喂！”
对方挂了电话。
又黄了！
就说逞英雄没好事了！
肖赫白恼怒地朝墙根踢了一脚，墙根没事，脚尖倒是钻心的疼，疼得他抱着腿原地蹦跶了好几下，就跟被烫着似的。
背后传来噗嗤一声笑。
一个短发的女孩子背负着双手，站在他身后。
“是你？”
肖赫白站定，他认识这个姑娘，不过前两次，她不是狼狈地喊着救命，就是血肉模糊、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他从没见过她现在这种样子。
没化妆，也不是网红脸，清秀的脸上有一粒熬夜爆出来的小痘痘，除此以外，整张脸都很干净，有一种少女的元气。
肖赫白有一丝欣慰。
她还活着，还挺好看。
“你就是肖赫白？我叫朱安安，听小罗警官说是你救了我？来，咱俩加个微信吧！”
朱安安倒是落落大方，也挺主动，上来就把手机递给他。
但不知道是不是那具尸体的样子太过深入人心，肖赫白竟下意识退了一步，有点不敢看她：“那个……没这必要吧？”
“怎么会没必要呢？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你，我这会儿都不知道会被那个禽兽怎么样呢？”
朱安安热情似火地朝他进了一步，肖赫白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朱安安再进一步，肖赫白再退一步。
“那个，朱安安，是这样啊……我俩呢，从前不认识，以后也没必要认识，救不救命这事儿，你真不用放在心上，对我来说，那就是走过路过、顺带手的事儿，咱俩吧以后就各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你自己保重！千万保重！”
肖赫白边说，边溜墙走，趁朱安安没注意，扫了辆共享单车就呲溜蹿了出去，“再见！啊不，别再见了，最好是永不相见！”
“喂，肖赫白！你跑什么跑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朱安安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竟也跟着扫了辆单车，蹭蹭蹭地追了上去，沿着大马路一路的喊：
“肖赫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要搁古代，可是要以身相许的！”
“别！社会都进步了，咱不兴那封建糟粕！”
“我就想跟你认识一下， 请你吃顿饭，交个朋友！”
“没必要，我向来做了好事不留名！”
“肖赫白，我真没别的意思！我是著名的美少女漫画家，我笔名朱百万，加你微信，就是想采访一下你英雄救美的心得！喂，我能把咱俩的故事画下来，让你成为万千少女心中的男神！”
“得了吧，就你这话术，电信诈骗都比你诚恳得多！”
“肖赫白，你……你给我停下！”
朱安安已经追得气喘吁吁，眼看肖赫白越骑越远，她实在没辙，灵机一动大喊道：“我坦白，我找你的真正目的……是因为我从小一直做梦，每次都能在梦里见到你……”
肖赫白嘎的踩住刹车，惊愕回头：“你梦见我？梦见我什么？”
“梦见——啊！”
朱安安惊呼，她刹车不及，差点一头撞上去，幸好肖赫白眼明手快，扶住她的龙头！
“谢、谢谢啊！”
肖赫白没搭理，一把把朱安安从自行车上拽下来，拉到到人行道上，紧张地压低声音：“快说，到底梦见什么？”
“梦见……”
“是不是你自己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
朱安安说瞎话从不打草稿，就着肖赫白的话道：“有，梦见自己从高楼上摔下来，摔得血肉模糊……”
“卧槽！”肖赫白震惊道，“你真的每天都做这样的梦？”
“每天都做。”朱安安一脸诚恳，继续发挥，“但只有今天早上，梦境改变了，你在梦里救了我，然后……”
“然后我就真的救了你！”
肖赫白接下去道，只觉得自己背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一边搓手，一边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时而豁然开朗，时而眉头紧锁，还时不时地带了那么一点懵逼和无奈。
朱安安也大感意外，她没想到这么个一八几的大帅哥竟然这么好骗，感觉病得不轻的样子，试探道：“所以，你也觉得我们是天定的缘分对不对？那个，假如，以我们今天的相遇作为一个言情动漫的开头，你会不会觉得很有兴趣，很想追下去？”
“所以你也相信这是一个循环，对不对？”肖赫白才不管她什么言情不言情的，按住她的肩膀，眼神炽烈道。
“循环？悬疑小说里的那种？”她愕然。
“对！朱安安，我本来也以为是自己精神错乱了，但既然你也有过同样的经历，这我就放心了！实话告诉你，一开始我其实是不信的，毕竟太玄乎了……但现在好了，我们是两个人，可以好好盘一盘，为什么你的梦里有我，而我的梦里有你？还有，茫茫人海，为什么偏偏选中我们，这其中是不是有某种联系？”
“这个我懂，宿命！”朱安安自作聪明道，“一般男女主开头，都有一个前世今生啥的，这是套路！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这两人跨服聊天，各说各的。
朱安安以为肖赫白就是个看网文中毒的中二少年，肖赫白也认定朱安安是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妹子。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我有个紧急的事情要去处理……这样吧，我觉得你刚才的提议很有道理，咱俩确实可以加个微信，你把你家地址发我，明天早上8点，我去找你，把这事儿好好聊清楚！”
“好嘞！”朱安安伸手比了个OK，一口答应。
肖赫白拿出手机，警惕地看着身边来往的行人，确认没被人监视，这才偷偷摸摸和朱安安加上了微信。
“行，那我就先走了，记住，我没来找你之前，这事儿你跟谁都别说！还有，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的命现在可不光是你一个人的，你要完了，我也跟着倒霉！对了，你家住几楼？”
“两楼。”
“那还行，不过也尽量离窗户远一点！晚上睡觉锁好门，关上天然气总阀，洗澡的时候尽量洗淋浴，浴缸溺死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总之，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
肖赫白神神叨叨说了一堆他能想到的在家里的意外死亡方式后，消失在人流中。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朱安安伸出两手的食指和拇指，扣在一起做成一个长方形的镜框。
配上黄昏时的光线，肖赫白的身影在那个镜框里既渺小，又朦胧，就像她笔下的漫画人物一样，感觉有些不真实。
“九头身、大长腿，头脑还这么单纯！”朱安安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略带惋惜，“要不就给他一个恋爱脑人设吧，男主恋爱脑，女主一心搞钱，现在这种设定也挺带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