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赫白虽然讨厌父亲。
但不得不承认,肖佑华从基因里赋予了他极为优秀的逻辑推理能力,还有那与生俱来的、敏锐的洞察力。
所以,他才能凭着一个小小的记号,再结合自己的循环初体验,顺藤摸瓜,连哄带骗,从朱安安嘴里套出了全部的实情。
“说完了?”他看着她。
“嗯,说完了。”
“这么说,你没欠我五百万?”
“怎么,很失望啊?”她把肚子里的话都说出来了,悲伤也缓解了一大半,又有了精神和他斗嘴,“别做梦了,就我这穷样,就算欠你五百万,这辈子也还不起了!”
“世事无绝对,你怎么说也是朱国雄的女儿,说不定哪天你们父女就重归于好了呢,那我不也跟着有着落了吗?”
朱安安又想跳起来揍他,无奈力不从心,只走了一步,就哎哟一声,痛得蹲了下来。
肖赫白皱了皱眉头:“你这崴得挺厉害啊,脱下让我看看。”
“不用。”她气呼呼道。
肖赫白二话不说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脱了她的鞋袜。
“喂,你干嘛?”她慌乱地往回缩。
“帮你推一下,一会儿说不定还要逃命,我可不想你拖我后腿。”他半蹲在地上,仔细看她红肿的脚踝,轻轻扭动,一本正经道,“完了,幸亏碰上我,不然你这后半生就残了。”
朱安安噗嗤一笑,“肖赫白,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江湖郎中?”
“小瞧人!推拿、针灸这种,我可是专门学过的,神医水准,有证书呢。”
他的手法确实专业,由不得人不信,朱安安不禁好奇道:“肖神医,我说你一个码农,怎么会想到去学推拿?是预料到自己会混不下去,这才成为斜杠青年吗?”
“因为我爸,我爸瘫了二十年了,不经常按摩的话,全身肌肉都会萎缩,去医院做康复太贵,我就自己学着给他弄。”
他低着头,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
朱安安蓦然心动。
这又是一个不一样的肖赫白。
从进入循环以来,她见过许多个肖赫白。
怂的、贱的、装逼的……
温暖的、勇敢的、可爱的……
每个都不一样,但每个又都是他。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清楚全部的他,但她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好了,你走两步试一试。”他站起来,扶着她道。
朱安安轻轻踩在地上。
神了!
刚才还碰都碰不得的脚踝现在竟然不怎么疼了!
她又试着走了两步,发现只要不是太用力地奔跑,就完全不妨事!
“哈!还真有你的啊!”她喜出望外,打开话梅糖的罐子,丢给他一颗,“喏,赏你的!”
“嗨,这么巧,你也爱吃这个糖!我可是从小吃到大的!”
肖赫白潇洒接住,“好了,言归正传!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我们知道李越会行凶,但不管他在循环里杀过我几次,现实世界里都是未遂,我们一没办法报警,二不能先发制人,不然就算出了循环,也得坐牢!”
“是啊,就像天雄大厦那次,明明是你救了我,却还是被小罗警官带回了警局,这还亏得最后是能说清楚!要说不清楚,不冤死了?”
“而且李越在暗,我们在明,虽然至今为止已经循环了五次,可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方法找到我们的,我们试过躲在家里闭门不出,也试过给警察施压,让警方控制住他,但都不顶用。”
朱安安沮丧道,“所以,这注定是个死循环吗?我们永远都会被困在里面,再也出不去了?”
“唔,这倒未必。”
“什么意思?”
朱安安听出他语声中蕴含着一丝莫名的高深。
“意思就是,我们也许可以换个角度想问题。”肖赫白的眼里流转着狡黠的光,“不要光想留在循环里的坏处,也可以想想好处,比如,我们的生活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天,那也就意味着,我们永远都不会变老?我们能活在当下,而还贷日永远都不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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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市最高端的国金百货。
肖赫白戴着纪梵希墨镜、身披浪凡高级皮衣,脚踏爱马仕限量版休闲鞋,不经意抬起手,还能看到手腕上品味不凡的卡地亚手表。
而身边挽着他手臂的朱安安也是同样的雍容华贵,除了戴着和肖赫白情侣款的纪梵希墨镜外,上身一件粉色皮草,下身一条粉色皮裤,肩背一只粉色香奶奶,十根手指头全都戴满了blingbling的钻戒。
两人一路招摇过市,就差没在脸上写“老子有钱”四个大字。
朱安安一边尽力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一边悄悄问肖赫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看着我,没见过美女吗?”
“是没见过火烈鸟吧?”
“你说我像火烈鸟?”
朱安安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粉色皮草和粉色皮裤,唔,确实有点。
“可重要吗?重要的是它贵!她们不过是在嫉妒我是富婆!”她傲娇道。
“你开心就好!”肖赫白挤出一个毫无诚意的笑容,对着站了一排的柜哥柜姐们道,“今年的新款,全都要了!啊,除了粉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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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穷鬼买了从前打死都不敢买的衣服、鞋子、包……
又去希尔顿吃了888元一个人的超级豪华自助……
最后还在温泉酒店开了房,喝着最好的酒,做了最温柔的SPA。
窗外开始飘雪,两人穿着酒店的真丝睡衣,坐在38层的超大景观落地窗前,欣赏雪景。
“很好,我现在死也甘心了。”肖赫白往嘴里塞进最后一块蛋糕,打了个饱嗝道。
两人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让该来的来。
可直到天黑了,雪停了,李越还是没有出现。
两人竟开始有一丝不安。
“不会不来了吧,我今天花呗刷了好几万啊!”朱安安有点慌。
“还说呢,我三张信用卡都刷爆了!”肖赫白烦躁地在酒店房间里走来走去,焦虑得两手对搓,“不会真不来吧?让我挺过今天,明天开始还贷?擦,不带这么玩儿的啊!”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你今天还没睡觉!每次都是你前脚刚睡着,李越后脚就跟着来了!”朱安安提醒他道。
“对哦,有道理!”
肖赫白说干就干,立刻掀开被子,直挺挺地躺下去,朱安安还给他找出来一副酒店赠送的眼罩戴上。
可他在床上烙饼似的翻了一刻来钟,都没能进入梦乡。
“见鬼了,我睡不着!”肖赫白痛苦道,“我竟然失眠了,我这辈子都没有失眠过!”
“数羊!”朱安安给他出主意。
肖赫白数到三千多只,数得朱安安都快睡着了,他自己仍是毫无睡意。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扯下眼罩,从床上一骨碌坐起来,“安安我问你,前两次我都是在哪儿睡着的?”
“嗯,地铁上,公交车上……”她想了想,“对了,还有我家!”
“对,你看看那都是什么地方?平民乘坐的交通工具,平民的家!你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丽思卡尔顿,一晚上7999的大床房,我一屌丝睡在这种床上能睡得着吗?铁定不能啊!”
朱安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懂了,就是你不配!”
“一针见血!”
“那现在怎么办?都已经这么晚了!”她打了个哈欠。
肖赫白有了主意:“换衣服,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