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芙朱有些没心没肺,眼下也被自家姑娘这等做派弄得有些淡淡的无语,她看着自家姑娘,沉吟片刻:“姑娘如此,是不是有些伤了魏郎君的心?毕竟此事与姑娘有关呀……”
赵濯雪的动作顿住,很是不赞同地看着芙朱:“你这便是在犯傻了,毕竟没有我,赵明雪母女也惦记着魏致,虽然赵明雪是把我牵扯进去,但是……”
话虽然如此,但赵濯雪自己也愈发心虚,最后干咳几声:“横竖魏郎君都不在乎,你一个小丫鬟计较什么,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芙朱没奈何,只能任由自家主子把银子塞到自己手里,她屈膝告辞,但刚转身出门,玉湖便走了进来:“三太太与漱雪姑娘过来,说是有要紧话与姑娘说。”
对荣氏,赵濯雪还是颇为愿意去见的,当即便让玉湖沏茶。
而荣氏带着赵漱雪入内,头一件事就是握住赵濯雪的手:“可怜我的儿,分明是那明雪不检点,倒好端端害了你。”
她一副为了赵濯雪好的态度,赵濯雪心底不置可否,却还是与荣氏扮了一场戏,叹息道:“原先也没法子的,毕竟我这等没娘的人,受欺负也应当。”
“只是可怜了漱雪姐姐,若是这件事被传出去,只怕漱雪姐姐的姻缘也落不得好。”赵濯雪很是伤心,“当初我母亲还在的时候,是极喜欢漱雪姐姐的,虽然那时我还小,也记得我母亲惦记。”
她本意是要与荣氏母女拉近关系,谁知道这句话出口,荣氏母女反而有些微妙地心虚。
见到这一幕,赵濯雪心底警铃大作:她们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自己的母亲曾经与荣氏有什么冲突么?
赵濯雪开始仔细回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反而是荣氏宛若做贼心虚一般,匆匆挪开话题:“你才是正儿八经的长房嫡女,便是有什么不好的,也不应当连累你,至于你姐姐,她爹出身不好,也就这样了。”
荣氏将话题挪开以后,又故作漫不经心地提及半个月后要来的贵人,赵濯雪虽然明知道应当就是寿国公府来人,却不太愿意在此刻将此事揭穿。
在她看来,最好的方式,是她逃避此等姻缘以后,让赵明雪这个罪有应得的人嫁过去,如此才算得上报复。
故而她只是将话题叉开,笑道:“此事我也不清楚,不过看祖母以及大夫人的态度,应当贵不可言,恐怕咱们家的姑娘连嫁过去做正妻的本事都没有呢。”
“若是足够贵重,便是做妾也没什么的。”荣氏小声开口。
赵濯雪笑着打断:“这话可不能这样说,若是对方七老八十,可怎么好呢?”
荣氏原本还想说什么,但一想到自己婆母的德行,便不再多说,带着赵漱雪便转身离开,而等到她离开之后,赵濯雪迅速沉下脸色,她叫来芙朱,吩咐道:“你找个机会,去问问曹嬷嬷,是否知道我母亲当年的事情。”
既然曹嬷嬷与芳云姑姑乃是亲姐妹,说不得有些事,芳云姑姑会告诉曹嬷嬷。
荣氏若是与自己母亲的事情有关系,那休怪她容不下荣氏母女。
芙朱很快照办,只是回来后却面露不满:“姑娘,那老货还拿乔,说什么时候您将她带回来,她就什么时候将这件事告诉您。”
赵濯雪冷笑,知道曹嬷嬷是担心自己将她当成可抛弃的废物,也不多说什么,吩咐芙朱离开。
转眼之间,半月便过去,这日一早,赵老太太便让自己身边的嬷嬷来通知所有姑娘们梳妆打扮,去码头迎接贵客,甚至还额外给赵濯雪带来一条石榴裙与赤金头面。
赵濯雪见得如此阵仗,确信无疑,今日过来的,必然是寿国公府。
至于前世来的是谁,赵濯雪已经记不太清楚,因为前世赵老太太甚至未曾让她出席,只是让对方远远看了一眼,她就被送了出去。
“姑娘,您看这……”芙朱显然也知道赵老太太的意思,神情有些犹豫。
赵濯雪却不大在意,轻声开口:“你帮我装点起来便是,祖母的意思,不好违背。”
今日她自然要出席,至于是不是她被带走,到时候便未可知了。
而赵濯雪打扮妆点后,便被赵老太太带在身边,坐在赵老太太身边的,还有赵明雪,见得盛装打扮的赵濯雪,显然已经知道什么的赵明雪冷笑一声,将目光挪开。
见她如此,赵濯雪也不说什么,只是一路上顺从地跟在赵老太太身边,等见到那大船上下来的人的时候,赵濯雪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
立在眼前,仪容妖冶甚至有些轻佻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世折磨她最久的寿国公世子。
有些事在一瞬间就能说得明白了,前世为什么在那时候,自己这位继子会迫不及待地折辱自己?
因为当初看中她的,本就是自己这位继子,甚至从一开始,或许对方就已经策划好了一切。
前世那种生不如死地痛苦席卷而来,令赵濯雪本能攥紧拳头,她甚至要忍不住夺路而逃,好在芙朱在她身后,将她扶稳:“姑娘,仔细些。”
赵濯雪这才犹如大梦初醒,她抿了抿嘴唇,努力维持平静,好在众人也未曾注意到她。
而寿国公世子的目光短暂在赵家诸多姑娘的面孔上转过,最后落在赵濯雪脸上。
显然,他对赵濯雪的这张脸,很是满意。
在看见对方那犹如看待猎物的神情之后,赵濯雪一阵反胃,反而却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不着痕迹地往赵明雪身后躲了躲,而在场的赵家姑娘,只有赵漱雪对这位世子兴致盎然。
毕竟荣氏家里也有做古玩生意,赵漱雪耳濡目染,几乎不用花多少力气,就能认出眼前男子的富贵,从发冠到玉佩,甚至到腰带上镶嵌的宝石。
无一不是价值千金。
况且年少貌美,哪怕是做妾,似乎也很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