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难道真的要帮白鹭?常嬷嬷对她那痴傻孙儿向来爱重得很,只怕是不好应付。”
等到白鹭离开后,赵濯雪才轻声开口,眉眼间俱是不赞同:“白鹭虽能帮衬城哥儿,但常嬷嬷说到底是祖母身边的陪嫁,情分自然深厚,若是咱们得罪了她……”
“为娘的漱雪如今当真聪慧,白鹭虽然有用,却自然比不上常嬷嬷,况且城哥儿还未娶妻,怎能有通房?”
荣氏颇为兴奋地伸手抱住赵濯雪,言语里满是不屑:“一个丫鬟出身,也敢肖想城哥儿,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她伺候城哥儿。”
“可是祖母香料那件事,若是白鹭说出去,该怎么办?”
“你不必担忧,明日自然便知道。”荣氏眉目间带着冷笑。
赵漱雪当即颔首,而次日一早,荣氏便带着赵漱雪去给赵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如今城哥儿在书院读书,虽有长进,但中举也并非是一两日的事情,儿媳妇想着,若是能在中举前给他娶媳妇。”
“一来是他能定下心,二来也不会耽搁,免得日后年纪大了不好说亲,虽说男孩倒也还不至于如此,但做母亲的总是操心些。”
荣氏语气平缓,白鹭在一侧听着,只觉得自己日后的日子有了指望,正待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察觉自己咽喉处犹如火烧,一点声音都说不出来。
而荣氏扫了她一眼,笑意浅淡:“儿媳妇想着,城哥儿如今身边干净,咱们家的门第也不低,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城哥儿说一门门第高一些的婚事。”
“最好是家里当官的,城哥儿身边如今一个通房也没有,这等人家也会高看城哥儿一眼,咱们也不算高攀。”
荣氏的语气,分明是要违约,而白鹭急得两眼含泪,眼巴巴地看着荣氏,荣氏扫了一眼白鹭:“说起城哥儿的婚事,儿媳妇倒想起来,常嬷嬷的孙儿,如今也到了年纪。”
“常嬷嬷伏侍母亲多年,不知道母亲在这人选上可想好没有?”
听得荣氏如此,赵老太太看向荣氏:“你觉得白鹭如何?这丫鬟确实是我身边得用之人,若非如此,只怕我也不舍得将白鹭给出去。”
“白鹭自然是好姑娘,母亲选的极好。”
荣氏笑吟吟地,明晃晃让白鹭知道,她要违约,白鹭恨得两眼泛红,但荣氏杀人诛心:“只是白鹭啊,如今年纪不算小,放在寻常人家,也是要做通房姨娘的。”
“只怕日子久了野了心思,老太太不妨趁着年轻的郎君们还没回来的时候,将这门婚事定下来,免得到时候他们那些气血方刚的,闹出什么故事。”
白鹭浑身都在发抖,她心知肚明,荣氏如今是要直接弄死她,以免夜长梦多。
她盯着荣氏,几欲泣血,然而咽喉的痛苦却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荣氏笑吟吟不说话。
赵老太太回头扫了一眼白鹭,看白鹭这副样子,心里隐约知道些什么,只是自己儿媳妇与自己这个丫鬟筹谋没成,自己这个丫鬟又马上要打发出去,她也不甚在意,摆摆手。
“你说的很好,横竖只是下人成亲,酒也不必摆,待会儿我让常嬷嬷过来,她把人带走磕个头,也就罢了。”
这是必然要发落了白鹭的意思,荣氏闻言喜笑颜开:“母亲英明,若是儿媳妇,只怕未曾有这样的魄力。”
百里心有不甘,但奈何哑了嗓子,一时间也寻觅不到纸笔,只能任人宰割,不多时,荣氏便带着赵漱雪转身离开,而两人离开后,迎面撞上赵濯雪。
赵濯雪如今还是一副女冠打扮,见得两母女脸色不错,问道:“婶婶这是有喜事?”
为自己儿子寻觅媳妇的事情并不是什么不能告知旁人之事,荣氏便痛快与赵濯雪说了,赵濯雪恭贺一句,未曾多想,便往赵老太太的住所走。
刚入内,便看见常嬷嬷跪在赵老太太跟前谢恩:“老太太赏赐姻缘,实在是极好,奴婢日后当牛做马,也不能报答。”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这老货,倒矫情起来,罢了,带着你的孙媳妇下去,我也要与濯雪说说话。”
赵老太太摆摆手,便将常嬷嬷打发,赵濯雪看着白鹭面如死灰地跟着常嬷嬷往外走,心底有些奇怪。
常嬷嬷那孙儿痴傻暴戾,赵老太太身边又有些离不得白鹭,为何能让白鹭嫁给常嬷嬷?
“祖母,可是白鹭惹得您不痛快?好好的,怎么把她打发出去了?”赵濯雪轻描淡写一问。
赵老太太不打算让自己这个孙女知道实情,吃了口茶水,神情淡然:“是常嬷嬷看重白鹭,那妮子确实好,况且嫁人之后又不是不能伏侍。”
“便索性把她给了常嬷嬷,如此一来,也周全了我与常嬷嬷的主仆情分。”
赵濯雪了然,却还是有些困惑:“那为何这般着急?白鹭说到底是您身边伏侍的,怎么只是让常嬷嬷把人带走?是否不大合适?”
“濯雪,祖母这就要教导你,下人再怎么得用,那也只是下人,与玩物没什么两样,况且白鹭生的好,心气儿也高,若不是你三婶提点,只怕我还想不到。”
“她这妮子心气儿不低,等到你几个堂兄回来,两边都年轻,她一个不甘心,只怕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到时候反而让外人看笑话。”
“索性趁着这时候尽快打发,也方便得很。”
赵濯雪对荣氏当初算计苏氏的手段原本就有所揣测,如今听得赵老太太如此这般一说,也明白过来,其实就是荣氏再次借刀杀人,要处置了白鹭。
只是不知道白鹭为何不直接将荣氏原先的勾搭说破。
是没有证据在手里。还是别的缘故?
赵濯雪暗自留了心眼,等到回去之后,当即便打发芙朱偷偷去寻白鹭:白鹭就算今夜被常嬷嬷带走,那孙儿痴傻。只怕一时间也治不住白鹭,总归还有些喘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