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诚得道谢。
在三村镇呆了几天,施衣白要和爷爷告别了,走得时候,再三劝诫老头,让他来海市住,老头却死活不肯,还发脾气说,“你把我扔下,一扔就是四年,我一个人都过习惯了。”
施衣白有点头疼,无奈道,“那我现在想弥补,施鸿儒先生,给个面子,给个机会呗。”
“哼。我要是走了,我那帮老伙计们可怎么办?”
老头傲娇得回绝了,他还是决定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小老头,不拖累儿孙。
施衣白劝不动,只好妥协,答应以后会经常和老人通电话,回家探望。
与廉笑风回到海市后,施衣白就接到了方晴的电话,“衣白姐,兴业集团那边传来消息,说施董脑溢血,快要不行了。”
“哐当——”
手里的水杯掉在了地上,施衣白立刻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就匆忙出了门。
廉笑风看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追上来询问,“出什么事了?”
“我爸脑溢血。”
“别慌,我陪你一起去。”
施衣白倒不是慌,只是觉得那个男人虽然罪恶多端,却至少赋予了她生命,她的身体你流着他的血,所以在他病危之际,她理应去看看他。
廉笑风开车载她抵达医院后,施衣白推开病房门,看见施文斌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是已然清醒了,只是浑身麻痹不能动。
“衣……衣白……”
施文斌嘴角*着,好不容易才叫出施衣白的名字,“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施衣白走到男人的病床前,看着施文斌颤抖得伸出手,施衣白抓住他的手,幽幽叹了口气,“爸爸,是我,我还活着。”
施文斌瞬间像是遭到了什么打击似的,一双眼睛瞪得驴大,激动得再次说不出话来,开始用力得喘息。
这时候,护士冲了进来,赶紧进行抢救措施。
施衣白也因此被医护人员赶了出来,她发现现在自己的体质,好像是死神体质,但凡曾经对她做过亏心事的人,见到她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施衣白感觉很无奈,心里并没有任何复仇的快感。
毕竟往日的那些仇恨她都随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全部遗忘了。
对她而言,施文斌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得了病的,将死老父而已,所以看到医生抢救他的时候,她心里竟然还生出了一丝凄楚的感觉。
在门口守了半个多小时,施文斌的病情总算稳定了下来。
医生交代她,切忌对病人再进行任何刺激,否则很有可能下回就没那么幸运了。
施衣白听到这番话之后,就默默得转身离开了医院。
她想,自己的出现,对于施文斌而言应该就是一种刺激吧?
廉笑风轻轻将她揽入怀里,沉声安慰,“别怕,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他是被他心里的魔鬼残害至此的。”
施衣白没有说话,而是紧紧搂住了廉笑风的腰肢。
“我预约了一个世界级脑科专家,过几天就会来海市,到时候带你去查一查?你有意见吗?”
施衣白摇头,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既然找回了身份,那我自然也是要找回属于自己的记忆的,我接受检查。”
廉笑风掀唇一笑,大掌落在施衣白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易白小姐吗?”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道急切的脚步声,是施文斌的助理,“易白小姐请留步,我们施董刚刚说要立遗嘱,希望您能在场。”
“立遗嘱?”
施衣白愣住,“可是,他刚刚看见我情绪很激动,我担心他若是现在再看到我,又要晕厥过去。”
“不会的,董事长说了,他能扛得住。”
施衣白只好跟着施文斌的助理进了病房,病房里,施文斌整个人憔悴得只剩皮包骨,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富态,看见施衣白进来,他果然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
他含糊不清道,“我名下所有财产都归你,只希望在我死后,你每年清明节能给我上坟,烧点纸钱。”
人到将死之地,不得不迷信,相信死后的世界。
施文斌因为一生作孽无数,以至于现在走投无路,临终意愿,竟是希望唯一的继承人清明祭祖记得捎上他。
施衣白感觉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悲,“爸爸,就算你不把所有财产留给我,清明祭祖,我也不会忘记你的,而且爷爷还健在,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也不会忘了你的。”
提到自己的父亲,施文斌表情顿时一怔,如鲠在喉,他这辈子都没有对老父尽过孝,甚至当年还包庇了陈惜柔故意伤害父亲的罪名。
却没想到,最后自己的头七,居然还要靠老爹为自己烧纸钱。
这样一想,施文斌更是悲从中来,情绪又要变得激动了起来,施衣白知道自己不能再久留了,再待下去,她怕施文斌能当着她面咽气,于是匆忙打了声招呼,便离去。
只是第二天,她就接到了兴业集团法务部律师的电话,“易白小姐,我们董事长昨天已经拟好了遗嘱,他名下所有财产将会继承到您的名下。”
“可是,我现在是易白,还没有恢复自己的真实身份,爸爸究竟是要把遗产交给易白,还是施衣白?”
“小姐不用担心,由于施董病情垂危,随时都有离开的可能,所以我们已经做了两手准备,遗产继承给有施家血缘关系的易白小姐,如若施家再无子嗣,则遗产由父亲施鸿儒继承。”
看样子,施文斌还是做了防范的,“血缘关系”四个字,可见他即便将死,也没有对任何人放下戒备心。
如果自己不是真的施衣白,那么这笔遗产,她一分钱也拿不到。
她在心里感叹了一番,没便没有再多想。
而与此同时,电视上播放了一则新闻。
“据报道,兴业集团董事长施文斌,因脑溢血即将死亡,弥留之际对这一生所作的亏心事不能释怀,遂向警方自首了当年故意伤害老丈人,谋财害命之罪,根据法律规定,因其重病缠身,无法下床,法院免除其刑事责任。”
施文斌居然自首了?
施衣白感到很惊诧,但更多的是释然。
所有的一切都得意沉冤昭雪了。
外公,妈咪,你们在天堂还好吗?
当天下午,施衣白在廉笑风的陪伴下,进了医院。
显示做了一套核磁共振,然后脑CT,等等一系列脑神经科的检查,然后就是坐在走廊上等结果。
施衣白有些紧张,她之前在薛家因为过的压抑,大脑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发出尖锐般的刺痛感,但是自从来到海市,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这种刺痛感却没有再出现过,但与之而来的就是记忆空白。
她其实还是很迫切得想要回忆起过往的事的。
不论是幸福美好的回忆,还是可怕阴暗的回忆,那都是成长过程中的一个印记。
一个人如果没有过去,那么她的生命也将是不完整的。
看出她似乎很紧张,廉笑风在一旁,伸出温厚的大掌,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别怕,我有我在。”
施衣白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怕,只是因为期望太大,所以担心失望会更大。”
这时候,走廊上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医生拿着体检报告单走了出来,“你看们来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