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诊室前，秦思婉抚摸着略微隆起的小腹，温情的目光里，有一丝丝悲凉。
在医生面前坐下时，秦思婉支支吾吾地先开口：“如果，这个孩子……”
医生愣了愣，看着秦思婉试探的眼神，安慰道：“没事。我其实也建议你打掉孩子，因为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怀孕。正好现在才出胚芽期，早点拿掉，不仅对你身体伤害小，而对你后续的治疗更有利。”
秦思婉困惑：“什么治疗？”
医生把报告推到她面前。
“胃癌四期。”
四期。
秦思婉知道，癌症的四期就是晚期。
她死死盯着报告上的确诊内容，一瞬间，整个人像是被一桶冷铅从头灌到了尾。
医生语气非常惋惜：“胃癌早期就会有许多不适症状，秦小姐，你从来没有发觉过吗？”
秦思婉迟钝地抬头，舌根回泛起苦涩。
她怎么会发觉？
甚至，她的胃癌，多半就是她自己导致的。
为了做好秦俪姝的替身，她定期绝食减重，保持和霍谨言记忆中的秦俪姝一模一样的身材；
为了讨好霍谨言，每次他不回家吃饭，她就粒米不进的等着，经常饿上一天。
因此，胃部反酸、持续干呕、腹中灼烧，她都觉得是饮食不规律导致的。
要不是这次她因为月经不准来医院检查，医生发现她报告数值不对安排了胃镜，她恐怕只有死了，才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
紧紧抿着下唇，秦思婉噙着泪：“我，不治疗的话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目光怜悯：“大概九个月。如果你选择拿掉孩子，并尽快入院接受保守治疗，生存期应该能再延长半年到一年半。如果这期间化疗减小肿瘤，会有百分之十出现可手术的希望。”
最多只能延长一年半，连做手术的希望都只有百分之十。
秦思婉双眼发红，声音颤抖，“我真的不能留下孩子吗？”
医生说：“秦小姐，我建议你打掉孩子再治疗。你怀孕的情况下，很多治疗方案都不好使用，就连检查都很吃力，你还年轻，我希望你能珍惜生命……”
秦思婉低头。
百分之十的奇迹，和这个她的孩子……
半小时后，她坚持留下孩子，在医生遗憾的注视下，取走药方离开医生办公室。
在药房拿了药，秦思婉一瓶瓶地查看着说明书向医院正门走，还没走几步，她突然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
扬起眼，一身白裙的秦俪姝和眼含万种温柔的霍谨言落入视野。
秦俪姝抚摸平坦的小腹，和她相似的眉眼饱含喜悦地问：“谨言，我是真的要当妈妈了吗？我们真的要有孩子了？”
霍谨言亦柔和至极地回应：“嗯，我们要当父母了。”
——“孩子”“父母”。
两个关键的词语一前一后的入耳，秦思婉身子一晃。
手中的药袋砸落脚边。
霍谨言听到动静，循声望去，一辆急救车正好停在医院外，医护人员在警笛声里抬着担架从大厅穿过，牢牢挡住他的视线。
等队伍过去，走道的另一头只剩下陌生的病人。
霍谨言皱了皱眉，秦俪姝轻轻拍他的肩：“谨言，你在看什么？”
九分九和秦思婉肖像的脸令霍谨言微微失神，他几乎下意识去确认秦俪姝和秦思婉有别的卷发，和左眼下有没有红色泪痣的特征。
然而他很快觉得自己愚蠢。
从七年前找到秦俪姝，和五年前见到秦思婉开始，他就没有认错过她们一次。
揉了揉秦俪姝的头，霍谨言轻笑：“没事，你先去做检查。”
他把秦俪姝送进肾内科的科室，独自走出来，若有所思地看向走廊的另一端。
空荡荡的。
他暗笑，居然会觉得秦思婉在。
正当他要转身等秦俪姝，一个走过来的病人却不知道踢到了什么，差点滑了一跤，等发现是一个药瓶后，那个病人骂了声晦气，把药瓶踢开。
药瓶轱辘轱辘滚到霍谨言脚边，他捡起来，看着标签上的“替加氟片”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