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神色变得幽深起来，赵恫棠自己亲手把自己的未来给毁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想去跟他计较了，反正也放弃了让他继承皇位的心思了。
只是，想起还在西北努力奋斗的赵厉晟，帝王的脸色又是欣慰又是古怪，适合位置的只想媳妇孩子热炕头，不适合位置的成天瞎折腾，不想要位置的继续斗鸡走狗，整日胡闹。
自己这三个已经成年的儿子，没有一个是顺心的。
帝王的脑仁又阵阵的痛了起来，看着堆积的奏折，只得叹了口气，坐下来继续批阅。
天色愈发阴沉起来，潮湿而沉闷的空气里满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尽管如此，也抵挡不了百姓们对皇家八卦的关心跟热忱。
大大小小的茶馆酒栈里，坐满了听八卦的百姓们，一叠花生米，一盘瓜子，一壶酒，就能听得热血沸腾，赶走一整日劳作的疲惫。
赵曦光手里捧着刚从珠宝阁里得的和田暖玉，心想着给莫殇用来把玩，是正正好的。
他美滋滋的往府邸走去，却瞧见了满满当当的茶馆跟酒栈，人声鼎沸，叽叽喳喳，热闹的很。
赵曦光在京的这段时日，已经充分了解到百姓们但凡聚集在一起，必然是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发生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赵曦光忍不住脚步拐了个弯，抱紧了怀里装着和田暖玉的檀木匣子，挤进了一家爆满的茶馆。
里头已经没有座位了，大多数人都是站着的，有些手里还捧着一袋瓜子在嗑瓜子，正中央的掌柜正绘声绘色的讲述着，神情激动，很是热闹。
“据说梁尚书被太子殿下这个举动气的晕了过去，还请了大夫呢！这梁侧妃尸骨未寒，太子殿下就要娶宋家的嫡女做新侧妃，毫不顾忌梁家的脸面，看来，梁家跟太子殿下之间，恐怕已经完全没有情面可言了。”
掌柜拿起手边的水壶，喝了一口润了润喉。
赵曦光一听，也觉得有趣起来，梁泽他是知道的，这段时间，梁泽可谓是风头无二，怼天怼地怼空气，那些老腐朽被他怼的隔三差五告假，这样性情的人，其实是很对他的胃口的，倒是可以做个朋友。
毕竟现在梁家已经不是太子党了，不过梁檀雅的死，倒也是因为莫殇没有去救。
但赵曦光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莫殇怀着孩子，怎么可能去冒这个险。
不过，没想到宋家跟赵恫棠这般不要脸，这梁檀雅尸骨未寒，就要娶新人，好歹顾及一下梁家的情面。
也难怪会把梁泽给气晕了过去，若是换做自己，恐怕也会。
难怪大大小小的茶馆跟酒栈都挤满了人，这可不是大消息么。
他今日一整日都在珠宝阁里选玉，倒是不知道还出了这么个消息，估计父皇心里，也恼火着，只是，父皇竟然还能答应赵恫棠这番得罪人的事情，这其中的意思，倒是深了。
“据说太子殿下为了娶宋家嫡女，硬是跪了一个上午呢，陛下都气的不行。”
掌柜啧啧有声，觉得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真是不假，“先前温侧妃的时候，太子殿下也是百般跪求陛下，不想这旧人到底敌不过新人，太子殿下如今又为其他女子去跪求陛下了。”
赵曦光听着掌柜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这可真够损的，话里话外都在说赵恫棠这膝盖软的很，随随便便为女人而跪下来，全然没有皇家的脸面。
不只是赵曦光听出了其中的意思，百姓们哪个不是人精，很快就听懂了，顿时又是一番热烈的讨论。
赵曦光看着掌柜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知道这一切估计是梁泽设的局了，赵恫棠平生最重视的莫过于自己的名声跟权势，梁泽动不了赵恫棠手里的权势，便踩着赵恫棠的名声，往死里踩。
这也怪不得梁泽，赵恫棠这次这个举动，真的是愚蠢极了。
再怎么着急要宋家的支持，那也应该等个一年半载，哪能这样立马就去跪求赐婚圣旨的。
父皇估计不只是动怒了，恐怕这一次是真的失望了，否则，怎么会下这番赐婚圣旨，需知圣旨一旦下来，不只是寒了一部分老臣的心，也是彻底的毁了赵恫棠辛苦经营的名声，把梁家推到了一个彻底会跟赵恫棠对着干的位置上去。
虽是权衡，更多的是打压跟警告了。
父皇，可能已经有了废太子的心思了。
赵曦光勾唇，顽劣的笑容里满是恶意，配上那圆圆的眼睛，十足的纨绔意味。
说起来赵恫棠自从荆州回来后，就跟中了邪一样的犯错，先是带回一个女子，把王家的脸面踩进尘埃里，完事了又掘地三尺，闹得沸沸扬扬去寻那个女子，找不到人后，又冷落王靖瑶，专宠温心华，把王家放在一个进退两难的位置上把控着，现在又得罪梁家，不管是哪一件事，都是在一步一步的断送他储君的未来。
可惜他自以为自己地位彻底稳固了，才这般毫不顾忌。
“还有一件事，我也是从小道消息里才知晓的，据说梁侧妃从得了病到去行宫到死到葬礼结束，太子殿下都没有过问过一句，也没有写祭奠信，据说太子妃倒是在梁侧妃得了病时，送了不少东西过去，又在梁侧妃去了行宫后，差人不断地去询问病情，包括梁侧妃的葬礼，太子妃也写了祭奠信。”
掌柜一副神秘的模样，加上他刻意放低的声音，让人很有一种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的感觉。
赵曦光眉头一皱，总觉得哪里不对，梁家明明是想要拆穿赵恫棠的虚伪面具，怎么会把王靖瑶给带上了，虽然说得的确是事实，但却有一种诡异的对比感在里边。
“而且，据说太子妃在梁侧妃死亡后，就开始寝食艰难，人都瘦了一圈呢。不过也是人之常情，据说太子妃跟梁侧妃从小就是最要好的手帕交呢！”
掌柜的又开始长吁短叹了起来，引得百姓们也觉得十分感慨，果真是物是人非，生死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