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家人都陪着百里清，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有时候，一句无心的话，让有心人听到，会产什么样结果，他们无法想象。现在的百里清，绝对是一个有心人。看他现在的样子，比起任何人来，都要紧张。他的额头，已经明显见汗。
天又亮了，成思思什么都没有说，她跑去了工作间，在里面简单洗刷了一下，又换上工作服，又去上班去了，在走的时候，她走到百里清的通身边，想和他说几句话，可是成功用眼色制止了她。
第八个病人都已经出来了，可是第一个病人，还是没有出来，情况怎么样?百里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知道，手术时间越长，也就意味着产生的意外越多，产生的意外越多，也就是说，成功的希望越小，这些都是简单的正比关系。
“请问一下，九点进去的那个病人，现在怎么样了?”百里清拦住了一个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医生，问道：“就是杰利医生主刀的那一位。”
“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我们的手术，都是单独进行的，对于其他的手术，我们不知道。不过，请你们不要急，你们一定要相信，手术一定会成功的。”那个医生笑道“特别是杰利医生，他的水平很高，没有把握的手术，他很少做。你们放心好了。没事的，没事的，也许等一下，手术就成功结束了。”
早上九点十分了，张颖还没有出来，这个时候，成思思又过来了，她小声地问了问成功与陈英，然后她推开手术室的门，轻轻地走了进去。
她进去以后没有再出来，已是上午的十点半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成功推了推陈英，小声地道：“你到外面去打几个饭上来吧，百里清已经一个晚上没有吃任何东西了。”陈英点了点头，走下楼去了。
成功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他挨着百里清坐着，笑了笑道：“百里清，你真的不要急，手术应该很成功的，不然的话，怎么要这么久？也许是杰利医生他们，已经做了，现在正在观察当中，你放心好了。”
百里清道：“我也想是这样呀，可是，我的心里还是很不踏实，我真的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就像一个等待处决的犯人，刽子手已经将刀高高地举在我的脖子上，却迟迟不肯砍下来一般，这份等待，真的是太长了，我感觉，这一个晚上，绝对比十年的时间还要长，要长得多。”
成功道：“你不要老是想着这些问题，你必须将你的注意力，你的心思分散开来。比方说，你可以来回地走地走动，看看这里进进出出的人，数一数自己的心跳呼吸，或者回忆一下，那些美好的事情，都是可以的呀，你也可以到下面的草地上去透透气，吹吹风，你放心，我守在这里，一有消息，我会在第一时间内通知你的。”
百里清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成功也闭上嘴巴。
下午两点钟，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杰利医生以及成思思都是一身的血，他们都很疲惫，对于杰利来说，他已经连续工作三四十个小时了，长时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等到手术做完的时候，他有一种严重的虚脱感，不只是他，他的那些助手，护士们都是一样，一个个都有气无力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一般，在别人看来，他们也是病人，而且还是重症病人。
一见张颖出来了，百里清冲了上去，他第一眼看到了张颖的脸，这下他的心，也就放下一些了，他发现，如果手术失败了，那些亲人是没有办法可以看到病人的脸的，他们的脸，会用被单盖起来，用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尸体的面目不能见光，否则的话，就会有煞，死者也不得安宁，生者也会深受其害。
“她的情况怎么样了，杰利医生？”百里清问摇摇欲坠的主治医生道。
“现在还不知道，要观察三十六小时以后才能确定。”杰利道：“今天幸亏成医生进来了，不然的话，现在的情况怎么样，真点的不好说。好了，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你们也需要休息，同样的，我们也需要休息，我们各自去休息吧。三天以后，我会将结果告诉你们的，你们放心好了。”
“那你能不能说一说，你的把握有多少？”百里清追问道。
“不好说，不好说，主要要看病人的求生心态，如果她的求生心态强烈的话，成功的希望也就大一些，如果她心如死灰的话，那么，基本上就没有多少希望了。”杰利说的话，对于百里清来说，简直就是放屁，可是成思思却听懂了，她对百里清道：“你去休息吧，看你的那个大黑眼圈！你也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合过眼了。杰利说得对，现在的手术是否成功，真的取决于张老师的心态。”
“百里清，你过来吧，吃一些饭吧。”陈英端着一个食盒，递给了百里清，百里清望着张颖被一行人推着，消失在转角的尽头。他木然地接过饭盒，有一些心思不属。
“没事的，没事的。”成功替他打开食盒，再将筷子递他，道：“你千万不要张颖没有事，你却出事了，我告诉你，你必须保持良好的体力和良好的心态！你不会想着，让我们两个老家伙来帮你照顾你的张老师吧！你也不会想着，到时候成思思边上班，边来照顾你吧！所以，不管怎么样，你都必须自己强健起来！因为你是张颖的标杆！你必须给她这个信心与力量！这是你的职责！说一句实在话，我也很看不惯你现在这个样子，以前的你，不是很洒脱的吗？”
如当头棒喝，将百里清一下子就打醒了过来。百里清想了想，这的确是这个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担心也是没有用的，当时学政治的时候，他就学过，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以自己的意识为转移的，这些只有在神话或者传说中才有。
九月一日，是学校正式开学的日子，一大早，李美丽等人，他们都早早地来到了学校的大门口，财务室也都安排了双倍的人员，他们已经作好了迎接学生的准备，说句实话，他们对今年的招生，没有多少信心，果不其然，一直到中午，基本上就结束了。以往每年都是这样，一直要忙到下午的三四点才能完成。
“今年的情况，真的不妙。”吃过中餐以后，李美丽和张志和来到了廖奇的办公室，“虽然我们降低了学费以及生活费用，可是，还是有很多的学生，他们都选择了转校。今年报名的人数，只有去年的三分之二，我们以前计划的高三年级十五个班，现在也只能勉强拼个十个班了，其他高二，高一都差不多，他们都只能拼八个班了，初中也是一样，一个年级只有八个班了，而且每个班的人数，也由原来的每班标配五十四人，减到了现在的四十五人，减了不少呀！”
廖奇点了点头，有一些无奈，道：“是呀，这又能怎么办呢?人家有人家的想法，这也不能怪人家。他们要转校，就让他们转吧，我们不能左右人家。”
“那么，我们的支出怎么算呢？”张志和道：“学生减少了，收入也低了，可是，我们的支出，还是一样的啊，那我们是入不敷出了呀！我们现在的支出，是根据往年的收入而制定的。”
廖奇站了起来，在办公室踱了几圈，然后问道：“我们的老师，没有离职的吗？”
“没有，除了张颖以外，一个都没有。现在我们没有这么多的班级，也没有必要养这么多的老师呀！”李美丽道：“是不是我们也要裁员了？可是现在时间太紧了，我们根本就没有作这方面的思想准备，让谁留下，让谁离开，这个标准也不太好制订呀！”
张志和道：“这些问题，我们可不可以在校委会上商量讨论一下？”
现在廖奇也只有这个办法。
下午三点半，会议正式开始，老师中的管理人员他们都来了，一共有十几位，他们都是校委会的成员，有一些是这个主任那个主任的，有一些是这个组长那个组长的，有的负责教学，有的负责后勤，有的负责财务，等等，众人全都坐下以后，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今天会议的议题是什么，一个个都有一些沉重。
这是XX中学建校以来，第一次召开这样的会议，也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如日中天的XX中学，也有裁师的时候？说出去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可是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