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中,叶暖一直压抑着情绪,但不难听出在哭。
声音抽噎着,极力压制,听起来特别可怜。
“师妹,你方便吗,要不然出来见一面?”师兄发来邀请。
叶暖心死了一万回,但又一万零一回跳动起来,“好,在你医院附近那个咖啡厅见面吧,把检查结果带上,我想好好看看我丈夫最后的东西。”
“可以。”师兄石靖鹏点头。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叶暖赶到咖啡厅,师兄已经坐在那儿了。
一身白大褂,上面还有污渍,脸上带着平光镜,显然刚刚做完切片检查。
“师兄,辛苦了,百忙之中还把东西带出来给我看。”叶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东西。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很难过,很喜欢大家都很喜欢你这个天才师妹,所以能帮则帮。”石靖鹏说着叹了口气,“你也别太失望,生活有无限奇迹,万一还有转折呢?”
叶暖显然没听见这句话,而是一心在看师兄拿过来的报告。
一点一点非常仔细地把上面每一个数值都看清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对丈夫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倒背如流。
看到上面全部一一对应上,叶暖的心更是一寸一寸沉了下去,手脚都开始发凉。
双手捧着报告书,抬眸,绝望地看向师兄,“这些数值真是你测出来的,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师兄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往上飘了一下,紧接着回答道,“我从那具尸骸上弄到了可以做切片的皮肤组织,经过检测,确定是你丈夫。”
叶暖眼睛已经全灰了,里面的光消失不见,“我从以前就知道,师兄你从不骗人,你说是那就一定是。”
语气非常沉重,叶暖轻轻拍了一下胸口,痛苦地说,“可是我的心好疼,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没有想到他真的会死。”
石靖鹏安慰道,“师妹,节哀顺变,你也别想不开,你还有孩子。”
叶暖苦笑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你放心,我不会寻短见的,就算是为了孩子,因为我也会努力活下去。”
说着便起身,“师兄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何止是不舒服,脸色煞白一片,走路也摇摇晃晃的,宛若一具行尸走肉。
石靖鹏本来想上去扶她,一路跟到餐厅门口,看着叶暖上了的士车。
这时候身边过来一个人,穿着黑衣黑裤坐着轮椅,头上兜着一个帽子,看不清五官。
“她会因此生病吗?”黑衣男人问道。
石靖鹏回答,“那不一定,如果精神刺激太大,身体负荷不了,生病的可能性很大。”
黑衣人抬起眼眸,黑色的眸子看向女人离开的方向,双手不甘地屈起,紧紧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石靖鹏注意到男人的动作,奇怪地问道,“既然你那么在乎她,为什么要骗她?”
“这不是你该问的。”黑衣人看他一眼,警告道,“收了我的钱就闭上你的嘴,否则我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说完就走了。
石靖鹏看着黑衣人莫名其妙出现又奇怪的消失,突然想到那天在实验室里,他受到师妹的嘱托,想让他帮忙检测一个尸体切片,看看是不是丈夫的。
石靖鹏本来都已经检测出来了,那具尸骸根本就不是陆北廷的,他正打算跟师妹说,谁知道实验室里面突然闯进了一群凶巴巴的人,告诉他要伪造这个检验结果。
石靖鹏当然不肯,直到这个黑衣男人出现,他不仅带来了石靖鹏的把柄,还承诺说只是伪造一个报告,绝不伤害叶暖。
石靖鹏这才答应了下来,昧着良心伪造了一张报告。
黑衣人始终没露过真实面目,但是从他的小动作和要求来看,石靖鹏大概已经猜到是谁。
只是他想不明白,既然活着,为什么又不肯回去呢?
叶暖从师兄那里回去以后,直接病倒了,在家里发起高烧,人烧糊涂了,一直哭,不间断的哭。
月月姐发现她不对劲,立刻把人送进医院里,整整挂了三天水,人才醒了过来。
而在三天里,叶暖病的昏昏沉沉,每天浑浑噩噩,但总觉得某个时间段,脑袋凉飕飕的,而且毕竟还嗅到了一股冷山苍松的味道。
这味道好像陆北廷。
是他来看她了吗?
可一想到师兄都已经证实,丈夫已经死了,叶暖就难过的要命。
闭着眼睛,泪水从眼眶滑落。
生病的消息被奶奶得知,老太太十分心疼叶暖的遭遇,大老远跑到医院探望。
依旧是阮碧澜推轮椅,儿子的死对她打击很大,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睛哭成了桃,也没心思打扮自己,整个人憔悴无比。
“暖暖,你怎么生病了,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老太太心疼的握着叶暖的手。
“奶奶,这次你没有骗我对吗,北廷真的死了对不对?”叶暖说着又想哭。
老太太叹气,“你这丫头让我怎么说你好?你肯定是去调查了,当初不让你看,就是怕你伤心,你倒好,自己上赶着去受折磨。”
叶暖还是忍不住哭,“可是我想不明白,他怎么就真的不在了呢?”
这话触到了阮碧澜的逆鳞,大声呵斥道,“还不是因为你扫把星,你还我儿子,要不是因为你,我儿子怎么可能年纪轻轻的就不在了。”
“碧澜,你少说两句。”老太太瞪了儿媳一眼。
阮碧澜气的够呛,“妈,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袒护她,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们家北廷也不会死!”
老太太脸色不悦,“你以为我孙子出事我不难过?但这件事情怎么可以怪在叶暖身上,如果真和她有关,警察怎么不抓她?”
阮碧澜大喊,“可她是间接凶手。”
老太太越发不乐意,“照你这么说,你也脱不了干系,当初要不是你坚持把段思纯养在身边,那今天也不会发生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