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今,杜仲兴在不良人之中,权利地位可见一般,又掌握不良人经济命门,更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康帅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并不是诚心折服,现在唯一的好处就是,还没有闹得翻起脸来,形成水火不容之势。
从面相上看,杜中兴属于那种老成睿智之人,表面上做事喜怒不形于色。暗地里明着暗着下套子的事,恐怕只是少不了。
康帅新任不良帅,许多事情还要依靠他们。这两次调动不良人做事,也只调动了长安县吴越的人马,就看的出来,不良人听的不是不良帅,而是顶头的校尉。
许多事情,杜仲兴都是采取消极的抵制态度,不是装病就是装作有事,康帅对他已经有些反感了。
“是,冯帅的命令,属下莫敢不从。冯帅这一点与属下所想不谋而合。不良人之身后经营之产业之前皆有袁帅操控。许多事情我也堪堪接手,虽是用了几个月时间,还没有理的太顺。”
“冯帅年纪太轻,就算天资英才,有些事物方面,还需要历练一番。说不得还得让属下费上些心,等我把账目各类所项,完全弄清楚,再来向冯帅汇报。”
言语之中,杜中兴所透露的意思甚是无礼,也可以看出他对与自己女儿一般年纪的毛头小子,作为新任不良帅,心中十分抵触。
说话也是绵里藏了针,既把这件事情说明了,却并没有交还于康帅手中,又暗暗表了一番自己的功劳。
一旁的吴越听不下去,打断了他。
“杜校尉,你此话什么意思?这事该如何论断,自由冯帅处置,岂容你来括噪?”
杜仲兴显然也非是善与之人,听了吴越的话不阴不阳的说道:
“吴校尉,我所汇报之事,虽然事关不良人前途,但又涉及财务之事,其中沟沟壑壑你自然是不会知道,即便说与你听又有什么用呢?”
“再者说来,我来是向冯帅汇报情况,如你所说,如何处理自有冯帅论断,我想用不上你来插嘴吧?你我平级,你又有何权利指责于我?”
杜仲兴显然并不把吴越放入眼中。
“好了,住口,你俩都别吵了!”康帅适时打断了他们,以防他们闹的不可开交。
“不良人负责具体职务的,只有你这几个校尉。我们既是皇帝私兵,不同其他官府府军,凡事便该情同手足,团结一致。”
“你们一人掌管万年县,一人掌管长安县两人意见不合,吵吵闹闹长安城中还能消停?若是皇帝有令下来,你二人这样可能精诚合作?我若指挥不动你们,又留你二人何用?”
康帅这话说的很重了,主要还是说给杜仲兴听,康帅盯着他面上看了半天才又说道。
“我这人平日好说话,但我觉得自己人终归是自己人。今日你二人为校尉,各掌管一不良人一半事物,若你俩都不合成一心。有事了你们能配合好么?”
“这次暂且记下,下次若你两人再当我的面有言语的争吵,或者私下不能够合为一心,但凡被我知道,那就按不良人的规矩来处置。听明白了么?”
康帅见他二人争吵,心中就烦,但一半怒气都是来自这个面上老奸巨猾,要给自己吃瘪的杜中兴。
无奈只好冷了脸放下狠话,板子既然要打,只能够各打板,只有这样才能以示公平,哪怕知道吴越因此受了委屈,也没有办法。
吴越是第1次见康帅似乎动了真火,赶紧插手为礼,而杜中兴显然也摸不清他的脾气,无论他自己如何能一手遮天,冯帅二字的不良帅印在他手中,他又是受皇上钦点,自己就算把整个不良人全部顶下,皇帝处不点头自己也是无用。
当下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好站起身来对康帅施了一礼。
见两人停下,不敢再吵,康帅才说道:“我新接任不良帅,许多事情不懂,不知,全凭两位校尉相互扶持。若皇帝交代事情下来处理的好了,我想咱们三人皆有功劳。若是处理的不好,一罚皆罚。”
“无论你们先前如何,如今又确实不服我这新任不良帅的毛头小子,但不良帅令在我手中,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服我我把你当兄弟,你若不服,我就找个服我的人来给我做事。不良人总共现在通通不过500余人,这500人的头领我都做不好,又有何脸面面去袁先生处交代?”
“但凡事用新不如用旧,两位都是不良人中的老人。更是从不良人创建时就到至今。不良人对你们来说不仅仅是一份职业了吧?两位半辈子与不良人相处了多久,心里自是有数吧?我来问问你们这辈子到如今,你离开不良人还能做什么?回答我?”
康帅说道激动处有些气急,挥拳重重在桌上捶了一下。
一番话似乎说尽两人心中,两人都呐呐不能言。
“我只想让你们明白,此时不良人所面临的生死抉择,希望你们自己好好想想,趁着今日都在场,不妨说给你们听。”
吴越知道康帅要说的机密之事,看向康帅有阻拦之意,康帅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无妨。
他准备告诉杜仲兴的确实是很机密的事,这事确实不能轻易说出去,如果传给更多的不良人知道,康帅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将会在大唐翻起巨浪,如今他已经在为了阻止这事努力去做了。
他打算说,其实是在赌,他赌一个在不良人呆了二十年的人,对不良人有特殊的感情,赌曾今不良人建立时就进入的不良人他爱着不良人。无论他做什么都该是有底线的。他赌的是这个。
“不良人初期建立,视为皇帝私兵。与争夺皇位之战中剑走偏锋,异军而起助皇帝登得大宝。之后,又秘密做了许多不可为外人道的事情,我想这些两位都是知道的了?”
见两人都点了头康帅继续说道:“皇帝如今年纪越来越大,常想起旧时过往,心中觉得不忍。他想要做个千秋的明君,而以前叫不良人做下的种种事情,便是他一生抹不去的污点。”
“他想要将污点抹去,而我们这些不良人,是他污点的创造者,也该被抹去。你们以为我上次让不良人参与兴德坊的清理,大肆让他们出现在大唐百姓面前,是为何意?此中自有我的计较,就是一定保住不良人。”
“袁帅也曾交代我此事,我也把保住不良人,视为我入不良人之后的第一要务。这事情无关富贵,无关个人恩怨,乃是与这五百不良人的生死存亡有关。当然也是我的生死存亡。”
“所以别说你们二人,便是不良人中任何一人,想要阻挡我做成此事,我必杀之。用一人的一条命换了其余不良人几百条命,我觉得还是较为划算。”
“杜校尉,你也自是聪明一场,我今日打开天窗说亮话,就不想与你虚与委蛇,浪费时间。想你在不良人中混迹了几十年,若是到此刻被皇帝将你抹杀,我看你又待遇如何?即便给你个不良人不良帅的位置,你又待如何?”
康帅这话说得可以说毫无隐瞒,这事本来只有吴越,袁天刚与他三人之晓,事到如今各种事情堆积,如一团乱麻,今日康帅所做便是快刀斩乱麻之法,不多说,我只把事实告所你,看你自己如何选。
他看得出杜中兴自是很聪明之人,引着瞒着不如坦开来说,他无论再心思巧妙,一旦事关个人生死,他也会必然动容。
“这…这这…怎会有这样之事?”
聪明如杜中兴,看来始终尚未知道此事。见康帅灼灼目光,盯着自己,不似说谎,他却始终有些难以理解。
想自己二十岁以死囚入的不良人,一生打打杀杀,历经大大小小无数战斗。才生生从最初的三千多名不良人中,当上三位校尉之一。
无论武功智慧。皆是属于上人。曾几何时,他也冒出过,想接替袁天刚做不良帅的冲动。却不知为何忽然来了一个,名不见经不传,与自己女儿年纪相仿的毛头小子。
让他与自己女儿年纪一般的人卑躬屈膝,他实在做不出来。
他唯一佩服得袁天罡既然已身死,留下这个小毛孩子更是无所倚仗,他如今忌讳的便,只有与他平分长安城的吴越。
他知道吴越,能与他一样,从三千不良人中脱颖而出,混成一方校尉,自是是有过人之处,但他却知吴越,此人愚忠,即不良人给了他性命,他便一生忠于不良人。
所以他想除去眼前这毛孩子,要想夺得不良帅。想将这毛头小子驱逐出去,并不是他贪恋权位,只是他看不起康帅,他怕自己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不良人会葬送在他手中。
却不曾想,今日从他口出得到这惊天消息。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苦心经营的堡垒完全坍塌了。自己费尽心思想要争取的不良摔,居然是在皇帝看来欲除之而后快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