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简点点头,不着痕迹地将王介恒全身上下扫视了一番,给出了九十分的高分,视线接触到王介恒身旁站着的方仪时,面孔有细微的变化,却又随即调转了视线。
方仪心领神会,把头偏向了一边。
薛老先生看到方仪,又哈哈大笑:“小王,这是你女朋友吗?长得真有气质!”
王介恒这点绅士风度还是有的:“先生误会了,她是我的同事,没有打招呼就带朋友过来,是我的失礼。”
“说哪里话,你们先坐,我去让我老伴给你们端点点心过来。”
薛老先生有意让年轻人交流,起身去了厨房,剩下他们三个人时,傅行简主动跟王介恒聊起天来:“久仰王先生大名了,现在出版业这么不景气,你还能做得风生水起,着实让人侧目。”
场面话对介恒来讲就是与生俱来的,坐定后,就开始起了商业互捧:“傅先生这样说就折煞我了,哪里敢跟你们这种企业家比?”
俩人相谈甚欢,最后索性互换名片称兄道弟起来,方仪不服气地想:男人的友谊真是廉价,喝杯酒,聊个天,就是兄弟了,还要亲生父母做什么?
虽然清楚俩人这样做不过是相互利用,甚至所有男人都喜欢这样,但潜意识里,她不希望傅行简也是这样一个俗人。
她还在生着傅行简的气,索性跑到厨房帮薛老先生夫妇准备饭菜,吃饭的时候,王介恒体贴地递给方仪一双筷子,这一切全部被傅行简看在眼里,方仪也大方地接受了,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傅行简也不见得会看到眼里去。
薛老先生仍旧是哈哈大笑:“方小姐不知是否已经有对象啊?”
方仪知道是什么意思,尴尬地笑笑:“我跟王主编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薛老先生误会了。”
介恒却暧昧地笑笑,没做解释,傅行简仍旧是木着一张脸,没有加入这个话题。
男人在饭桌上鲜少聊女人,很快,方仪就只成了个摆设,傅行简从头至尾只默默喝酒,跟另外两位男士天南地北。
方仪知他无心戳破两人的关系,反而乐得清静,王介恒要是知道她有这么个如同虚设的丈夫,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偶尔撞到傅行简的视线,对方却先她一步移开了,她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了,只盼着这顿饭赶紧结束。
到中途的时候,她借口上洗手间,一去好久,傅行简久不见她出来,也如法炮制,幽灵般出现在盥洗室的镜子里面:“你上司不仅英俊,还很细心体贴啊。”
方仪知他是讲介恒递筷子的事,但这里不适合说私事,自镜子里瞥他一眼,甩甩手上的水渍:“你想表达什么?”
“不表达什么,就那么顺口一说。”
傅行简只是倚着门沿抽烟,盥洗室暧昧的灯光越发衬得他脸色复杂,却仍旧掩盖不了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方仪有时候想,傅行简这样的男人是不会轻易让别人渗透他的内心世界的,如果不爱,自然无可无不可,如果爱了,就是万劫不复了。
她懒得在这里与他纠缠,明明是夫妻,气氛却像偷情一样,这让她沮丧极了,转过身就想离开,傅行简却挡住门口:“为何不接电话?”
“你为何不第一时间回电话?”
方仪气鼓鼓瞪着他。
“我没看到,太忙。”
傅行简一脸平静。
方仪冷笑:“是么,那我真是叨扰了,大忙人。”
“真的是没看到,信不信由你,今晚去我那里,我有话要说。”
“我明天要赶回云城的飞机,没时间。”
方仪偏过头不看傅行简,傅行简扔了手里的香烟,用手指轻轻托住方仪的下巴,笑道:“我只说一次,我来接你。”
方仪起闪闪烁烁大眼睛,只觉得眼前的男人过份到了极点,猩红着眼睛道:“凭什么你想见我,我就一定要出现……”
傅简被那双水润的眼睛注视着时,胸口有过一瞬的拉扯,但立马用冰冷的神态掩饰:“凭我是你的丈夫!”
方仪冷笑:“是么,亏你还记得,我真要好好庆祝一番了。”
说完,欲绕过傅行简出门,男人却不打算放行,幼稚地伸腿拦住她:“你现在是在无视我的话吗?”
方仪猛翻白眼:“让开,听到没有?”
“不让,我的话还没说完!”
“那你长话短说!”
“我现在又不想说了!”
两人面面相觑,方仪差点没吐血,虽然弄不清楚他怎么突然这么莫名其妙,若他继续这么幼稚下去,她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心里的怨气还没消呢!
她知道傅行简是故意的,也不急着发火,最后问一次:“你到底让不让?”
傅行简幼稚地似个高中生,用嘴硬回复她:“不让!”
方仪暧昧一笑,不动声色地拉低傅行简的身子,伸手用力勾住他的脖子,屈起膝盖,用力一顶,直接顶到他的腹部。
傅行简痛得当场哇哇大叫,捂着腹部蹲在地上直冒冷汗。
方仪拍拍手,警告道:“你再这样莫名其妙像个智障一样冒犯我,下次受伤的,就是更下面一点的部位。”
说完,她觉得解气极了,得意一笑,瞥了眼地上蹲着的男人,拿起包包,绕过他,夺门而出。
傅行简这下被揍得不轻,额头还冒着冷汗,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给外面的人听到,只能捂着腹部蹲在原地龇牙咧嘴,心里恨不得将方仪直接扔进海里喂鲨鱼。
待傅行简从盥洗室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薛老先生见他面色苍白,关心询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哑巴吃黄连,只说是吃坏肚子了,趁大家都没留意时,恶狠狠瞪着方仪。
方仪当他是空气,继续跟众人谈笑。
吃了饭,三个人一起告辞,方仪觉得自己有必要单独见一下傅行简,但又不想王介恒知道她跟傅行简的关系,便借口要去江边走走,让介恒先走了,酒店隔这里也不远,介恒没有起疑心,自己先走了,只嘱咐她早点回酒店。
方仪在路边等着傅行简,他的车一停在自己跟前,她就退后了两步,傅行简的气本来就没消,刚才又看到方仪跟王介恒有说有笑,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直接自里面打开车,探出头,呵斥道:“上车!”
方仪几百个不爽快,也还是要上去的,只是关车门的时候,故意用力甩了下车门。
傅行简不忘刻薄她:“别那么用力,这扇车门可是普通人家几年的生活费。”
方仪反唇相讥:“神经病!”
“可不是,我在你眼里不是变态就是神经病,哪里比得上你那英俊体贴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