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毓唇轻抿了下，“所以，你们身上的伤才一模一样？”
“嗯。”
蒋慕周刚应完，旋即想到什么，笑了下，戏谑道：“现在也不算一模一样了，毕竟我左肩上的那道枪伤，他身上可没有。”
乐毓却并没有心情跟蒋慕周说笑，眉头拧了下，有些微担心道：“不会被人发现吗？”
“不会。”蒋慕周说：“需要的时候，伤口会做处理。”
乐毓仍旧有些不放心，说：“等你回江城，找个时间去把伤口彻底处理了吧。”
其实现在的技术，完全可以将身上的疤痕完全修复。
蒋慕周不甚在意笑了笑：“不用啊。我觉得留下这道枪伤挺好的，宝贝亲手打的，多有纪念意义。而且不管以后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能凭借这道枪伤认出我，是不是很浪漫？”
乐毓沉默了一瞬，认真道：“对我而言，你好好活着，比浪漫重要。”
电话那边也安静了会儿，跟着蒋慕周的声音响起：“好，听宝贝的，等这次任务结束回江城，我就去修复。”
乐毓满意“嗯”了声。
跟着，电话两边都安静了下来。
几秒后，又默契同时开口。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下周三回江城。”
话音落下后，又静了一瞬，跟着蒋慕周突然笑了起来，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得意：“宝贝，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什么时候回来呢。”
乐毓觉得身体有些发热。
虽然江城刚进入六月，夜里温度也不过二十来度，阵阵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连空调都不需要开。
乐毓沉下微乱的呼吸，说：“我没有不关心，你看到我发的信息了，不是吗？我很想你。最近几天闲下来的时候，你就会突然闯进我脑子里来，甚至——”
蒋慕周轻声问：“甚至什么？”
乐毓抬起手盖住眼睛，半响后唇才动了动，“甚至我有时候会突然出现幻听，总觉得你在叫我……”
只有在实验室忙碌的时候，才能将跟蒋慕周有关的一切屏蔽在外。
乐毓有些懊恼，“我觉得我不太正常。”
这种过分汹涌的情感连接，在乐毓之前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
其实她跟蒋慕周确定彼此心意的时间并不长，按理说，她不该对蒋慕周有这么强烈的情感依赖。
她还查阅了一些资料，试图剖析自己这种情况是否合理正常，但并没有找到适合的答案。
乐毓突然想到什么，眼神突然由迷茫变得冰冷笃定，“或许我本来就不正常。”
毕竟无论是她的基因在被改造前，还是改造后，都并不是完全正常的。
又或者，顾学良也未能彻底根除掉，她基因里里导致顾学良及父辈发病的精神疾病的基因。
想到这儿，乐毓反倒稍稍平静了一些。
蒋慕周正因乐毓突如其来的“告白”而暗爽，紧跟着又因后面的话而戛然而止。
转念一想，这确实不符合乐毓的性格，尤其是——
幻听？
蒋慕周沉吟了会儿，说：“别想太多，等我回去，我陪你去慈安医院给你做一个详细检查。”
乐毓：“好。”
这时，蒋慕周那边传来些许别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跟蒋慕周说什么，乐毓听不清楚。
约莫过了近半分钟，蒋慕周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宝贝，我要挂电话了。”
乐毓清楚蒋慕周的工作性质，并没有任何不满，叮嘱道：“注意安全。”
“我会的。”
蒋慕周说完，没有立刻挂断电话。
过了几秒，他嗓音低沉郑重而虔诚道：“不管你正不正常，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阿毓，我的妻子。”
“我爱你，始终如一。”
“阿毓，好梦。”
这晚，乐毓确实做了个梦，梦见了蒋慕周，但她不确定是否算得上好梦。
但跟蒋慕周的通话，缓解了一些她对蒋慕周的想念，尤其是想到周三蒋慕周就回江城，就又淡了一些。
周一在忙碌的开会和各种实验数据中度过，日历很快就翻了一页。
周二午餐时间乐毓接到了薄亦淳的电话，约她见面。
彼时，薄亦淳已到研究所，并没有乐毓任何拒绝的机会。
午后阳光很盛，乐毓下楼，走到研究所的内一休闲区，见薄亦淳坐在靠窗边的高脚凳上，望着窗外出神。
乐毓在门口停了下，才迈腿走过去。
开门见山问：“你找我什么事？”
听到声音，薄亦淳才从窗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乐毓，抬了抬下颌指了指旁边的高脚凳，示意乐毓坐。
乐毓：“有话你直说，我要尽快赶回实验室。”
薄亦淳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勾唇笑了下，“你看，你总是这样。”
乐毓虽然对她的话不解，但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薄亦淳这话说得直白，语气却很平静，“你是不是觉得是因为程径澜？”
乐毓：“我知道不是。”
“原来你知道。”薄亦淳自嘲笑了下，“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明知道我并不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全都是伪装的，但你也从来不会点破。因为你并不在乎，不是吗？”
乐毓看着薄亦淳，并没有打算解释什么。
薄亦淳用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看着乐毓，“你这种人，明明出身低贱，样样不如我，但总要摆出一副清高姿态，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但不管是学习、朋友，又或者是男人，又都要跟我争跟我抢。我考年级第二，你就要争年级第一，我最好的闺蜜你要抢，我爱的男人你也要抢，还要摆出这幅受害者的姿态。”
听到这儿，乐毓觉得自己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必要了，转身要走。
薄亦淳立即从高脚凳上下来，伸手拽住乐毓，“我让你走了吗？”
乐毓回头，先看了眼被薄亦淳抓住的手臂，随即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说：“薄亦淳，你不应该用你那套逻辑套在我身上。在你看来，我出身低贱，但我并没有这么觉得，也并没有觉得不如你，在我的角度，我跟你是平等的。是你不认可我跟你平等，这才导致你心里出现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