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绝不会害你。”
敬元只觉那一瞬,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悄悄扎了根,有点疼。
敬元没有再多问,依着信王的话拜了,只是这回却没再同牌位说话。
回去的路上,二人皆默默不言。
马车回程跑的飞快,比去时用时少了许多。街上已经看不到百姓,这个时候都应该各自回家守岁去了。
阿罗站在府门前,朝城门口张望。马车甫一进城,不多时就有下人飞快来报,“来了来了,小六眼瞅着马车过了城门,这会子估摸着过了坊市口往这边来了。”阿罗面色一喜,对那来报信的人道,“既是如此,你便赶紧回去,同管家先生说,可以摆饭了。”那人应了声,进了府门。
原本去时的旖旎心思,来时便荡然无存。此时街上无人,敬元便大了胆子掀开了车上的毡子往外瞧。
马车刚过坊市口,白日里,坊市内皆是来往买卖的,十分热闹。往日里,赶上没有宵禁时,坊市口也会亮如白昼,形成夜市。今日除夕,坊市口竟是难得的荒凉起来。
“要是想看热闹,等上元节,到处都是花灯,我再带你来。”
马车似是硌到了石头上,猛一摇晃。敬元一个没坐稳,就要朝马车外扑去。敬元大惊失色,慌乱间,只觉腰身一暖,整个人都像是被裹在了暖洋洋的热汤里头一般。
发顶上有些簌簌的痒。
“你,”信王声音有些喑哑,“怎么这么不小心。”似是斥责,又似是埋怨。
敬元只觉脸上腾地烧了起来。
信王目力极佳,瞧她脸上似有两团红云,原本就是粉嫩嫩的粉团子,再添一抹微红,在有些人看来,更是美不胜收。
信王扶着敬元坐了回去,两人整理衣服的低头整理衣服,清嗓子的低声咳嗽。一时无话,却不再像刚才那般令人难过。
百里打了个呼哨,掀开毡子,“对不住,道上不知谁摆了个石头,一时没瞧见。”
敬元摆摆手,“我没事,不必担心。”信王道,“既然她说不碍事,那就快些回去。时候不早了,别叫你家里人等急了。”
百里应了声是,只是放慢了速度,想来是比刚才驾车更为用心。
“现在我才算知道了,为什么府里的人个个都对师父如此拜服。”信王勾唇,“那你倒说说看。”
“我以前在宫里听女官们讲,许多大人府里都对下人呼来喝去,动辄打骂。我在王府这些日子,不仅从未见过打骂下人,反是对他们关爱有加。阿罗姐姐说,是王爷拿她们当人看。”
这些话阿罗跟敬元讲过,百里也讲过。原先敬元不懂,只刚才百里慌忙认错那一霎,敬元却是忽然懂了。
“得人心,不是说用金银财帛便可以收买。那些器物,只能换来他们一时的忠诚。真正的人心,是以心换心。你如何待他们,他们便如何待你。为君之道亦是如此,若想换来百姓的真心,君主就应该以真心待万民。你须得记住了。”信王知敬元聪慧,很多事情一点就透,这也是他十分满意之处。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在王府门前稳稳停驻。
“到了!”还未下车,敬元便听到了阿罗的声音。掀开毡子一瞧,果然是她。
阿罗伸手来扶,“饭都已经摆好了,就等王爷和姑娘回来。”众人皆喜气洋洋的,瞧得敬元也心情大好。
“用过饭,叫人都去前院。”信王同管家道。管家闻言,面上一喜,大声应是。
敬元猜,信王这是打算用过年夜饭给府里人发压岁钱。往年母亲也会给她压岁钱,不过就是几个铜板,还是托澄心给她。敬元却是知道,这几个铜板,都是澄心和母亲夜里拼命赶绣活儿,托人卖出宫,又经过层层盘剥,这才挣来的铜板。
念及澄心与母亲,敬元有些眼眶泛酸。
信王先回院子换衣裳,众人拥着敬元往后院去,府里上下点起了红灯笼,瞧着喜洋洋的一片。敬元住的“微澜”,更是喜庆,“屋子里还有更好看的,姑娘一会儿进去就知道了!”阿罗贴着敬元笑语。
敬元甫一踏进院门,就见二月和青莲规规矩矩站着,好似她刚进王府那日一般。
“姑娘万福!”二人笑嘻嘻行了个万福礼,阿罗一推敬元,顺势往她怀里塞了两个荷包,冲她一使眼色。
敬元会意,将那荷包分给二人。“也给二位道个万福,新年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