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再现番天印
洛梦涵2024-11-23 10:374,266

   银如风不知道醉了多久,可是他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张微微笑着的瘦小的长脸,眼睛很小,颧骨很高。

   这个人的样子这么怪异,但是他并不丑,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英气。

   银如风挣扎着起身,头疼欲裂,浑身酸软无力。

   “铁追,你回来了?我醉了多久?”

   喜鹊笑道:“银大人好酒量,今天是八月十五了。”

   居然已经到了中秋节。

   银如风环视屋子,看见坐着三个男人在喝酒。

   “人已经请到了?”

   铁追道:“高百炼高大侠请到了。”

   高百炼举了一下酒杯,道:“不敢。”

   银如风道:“这两位莫非是廖大侠和独孤大侠?”

   廖长春道:“我们来的当然也没这么快,可八月初一的时候我们都同时接到一封信,说要我们来杭州。”

   独孤藏也取出信来,他本来就在龙泉那附近。

   银如风几乎窜起来:“我看看。”

   这几乎已经已经是目前唯一能有用的证据了。

   信纸是最普通的生宣白纸,字也很普通:

   “诚邀刺鹰剑客廖大侠于八月三十一,共聚杭州,万望勿缺。”

   独孤藏的也一样。

   只可惜这么几个字,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可这件事总算也已经有了一点头绪。

   “徐玉,查青,高天宏他们也收到这样的信。至于严老大也能收到信,要么就是查到了什么,要么就是有什么秘密。”

   铁追道:“收到信的人肯定不止这么几个,不同地方的人在不同的地方,像廖大侠已经从锦州出关了还是在八月初一收到了信。”

   廖长春道:“他们的组织一定很庞大。”

   高百炼道:“而且凶手武功一定很高,高天宏是我的堂伯,他的武功我们一向很清楚。”

   银如风痛苦地摇了摇头:“那他们肯定还会再杀人。”

   独孤藏也摇头:“晚了,昨晚又死了两个,头仍然被割走了。”

   “死的是谁?”银如风是奉命查案,自然是紧张地。

   独孤藏道:“苍山双剑。”

   银如风叹道:“喝酒误事。”

   他本来是想夜里的时候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可想不到一下子就浑浑噩噩睡了六天,期间就算醒过,也完全记不得了。

   黄酒本就不是什么烈酒,可他还是睡了那么久。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有人在他的酒里做了手脚。

   银如风却决定暂时装傻。

   独孤藏道:“我在杭州府已经转了好几天了,可是一无所获。”

   门外忽然有人接话:“转了几天了还一无所获是因为你笨呀,像我转了几天就捡到了好几文钱。”

   独孤藏听到这个声音,猝不及防,脸色大变。

   众人都注意到了独孤藏的惊恐。

   门开了,一个端着一壶热茶的姑娘站在门外。

   她的脸上是那种甜蜜又可爱的笑容,眼睛里却有点狡黠和恶作剧得逞的得意,身上粉红的衫衣显得优雅成熟。

   “怎么是你?”廖长春倒抽一口冷气。

   来的人居然是那个喜欢跟人抬杠的小虾米。

   银如风和铁追对视了一眼,觉得事情不对,于是都先不开口。

   小虾米笑着环视道:“听说杭州城又好吃又好玩的,我来看看。结果来了之后听说有什么割头夜叉,居然还惊动了京城的名捕金鞭子,银锁子,铁锥子。然后才知道,金老大也被夜叉割了头。”

   独孤藏起身笑道:“此事若得姑娘援手,肯定能擒获真凶。”

   他笑得很假,也笑得很苦,他本来就笑不出来。

   “好吧,那我就援手一下,反正无聊。”小虾米顺水推舟,“银大人打算怎么查?”

   银如风一下子摸不透她的来历,只好装傻和稀泥:“当然是从这封信查起,什么人写信?什么人送信?为什么送给这些人?找出这些人的共同点。”

   小虾米给大家倒茶:“银大人不能说实话吗?”

   银如风苦笑着叹气,这确实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从一封信根本追不出来什么,可是他现在也绝不能说从喜鹊身上查。从目前的线索来看,最可疑的人只有喜鹊了。

   铁追打圆场:“姑娘体谅一下银师兄,宿醉才醒。”

   小虾米把茶递给独孤藏:“如果你杀了人,你为什么要割人头?”

   独孤藏愣了一下:“这,自然是因为恨他。”

   “为什么会恨?”

   “是不是因为有仇?”

   廖长春摇头道:“若是跟高天宏,王炎风结仇也就算了,徐玉查青这种年轻人,应该结不了多大的仇。”

   高百炼道:“只怕是父债子偿。”

   银如风沉吟道:“一般来说,凶手杀人后带走了人头,只有三种可能。”

   小虾米点点头,接着道:“有可能是报复示威,也可能是为了隐藏致命伤口从而能够隐藏自己的兵器和身份,我只希望不要是第三种。”

   廖长春脸色凝重:“祭祀。”

   小虾米默然道:“如果真是为了祭祀就麻烦了。”

   高百炼吸了一口气:“会不会凶手有收藏人头的癖好?”

   独孤藏道:“不可能,查青、徐玉虽然小有名声,但终究只是纨绔子弟,他们的人头还没有资格被人收藏。”

   “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是报复,那为什么报复?如果是隐藏身份,那是什么样的独门兵器非藏不可?如果是祭祀,那祭的是谁?”

   喜鹊插口道:“听大人们这么说,会不会是这三种可能叠加在一起了?”

   大家一下子就被吓得清醒了。

   小虾米端着茶本来想喝,打了个激灵,茶都泼了出来。

   小虾米盘算着:“不好,如果这三种可能加在一起,那大概是失踪了五年的番天印。”

   高百炼霍然起身,面色惨白:“替天行道!”

   铁追道:“不可能,当年的天绝门已经被剿灭了。”

   银如风摇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我们高家和番天印是不共戴天的死仇,我的堂叔高天勇被逐出高家门墙,就是死在天王判官的番天印下,那一下直打在天灵盖上,头都打烂了,他的尸体在湖里泡了三天。”

   “后来天王判官约战我堂伯高天宏,他使番天印,我堂伯使一百二十斤重的独脚铜人,打了一炷香,是平手。我堂伯受了很重的内伤,伤好后在高家祠堂跪了一晚上,发誓再也不使独脚铜人,从此苦练飞环。”

   “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那一战后,堂伯离开高家后,再也没回去,因为他一定要洗清这个耻辱。”

   廖长春道:“打了一个平手,并不算是耻辱啊!”

   “那个独脚铜人胸口被番天印打了一下,凹了下去。高家的人也以此为耻,时刻铭记。”

   高百炼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钱袋,从里面抽出一张雪白的丝绢,上面一个鲜红的印章。

   印章是三寸的方形,中间一分为二,左面“替天行道”的小篆,右面是一道符章。

   丝绢上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小虾米接过这张丝绢:“合阴阳,驱天神,留人门,绝鬼路。这就是传说中能驱神使鬼的天门符。”

   铁追接道:“也就是五年前江浙一带作乱的天绝门的镇教神符,天绝门是歪门邪道,当年已经被朝廷联合江湖势力给扑灭了,就连教主天王判官也被合力诛杀。”

   银如风道:“有关天绝门的物件也都销毁了,连同那颗印。”

   小虾米长长吁了口气:“我就知道鲁大师的死没那么简单。”

   独孤藏问道:“你说什么?”

   小虾米瞪着他:“你以为我真想来搅这坑浑水?”

   “这件事情只是恰巧被我们赶上了,五年前就已经在策划了。高百炼、廖长春、独孤藏你们,都是被人拉进来垫背的。”小虾米幽幽地说着,屋子里多了一种古怪的气氛。

   小虾米一字一字道:“你们所有人,对所有的事情都一无所知。”

   铁追恭敬道:“敢问姑娘是什么人?”

   小虾米转身往外走,独孤藏看见这个本来无忧无虑的姑娘眼里居然有了一丝担忧。

   这世上也并没有真正无忧的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们所要的也不过是真相吧!”

   高百炼起身道:“廖兄,独孤兄,我有事相托,我死之后,麻烦你们把我的尸体送回高家,就说我已经尽力了,没有给高家丢脸。”

   “拜托了。”

   高百炼抓起桌上的亮银锤,冲了出去。

   一个生性温和却又骄傲的年轻人,背负着整个家族的使命和尊严。可最后能够换来的,也不过是一腔热血和赴死之心。

   江湖中的英雄儿女,本就是为了尊严而战的。

   高百炼冲到大街上。

   皓月当空,无云,星疏,街市的热闹劲早已经过了。

   今天是八月十五,喜庆团圆的日子。街上虽然已经安静,却弥漫着一股油食、蒸糕、甜酒的香味。

   东南五省向来富庶,若无什么大事,人们的心思大多都花在吃喝上。同一个味道,做出不同花样,同一个花样,做出不同味道。这自然也不是三餐不继的穷人们能够想象的。

   高百炼看着月亮:“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高老弟,真是好雅兴。”

   一个夜枭般深沉又可怕的声音在背后缓缓响起。

   这个人来的未免也太巧了。

   高百炼回头,一个戴着青面獠牙的夜叉面具的男人,头发披散,一身海蓝色的长衫,右手拿着一块青黑色的大印章,仿佛一个秤砣。

   “番天印?你就是当年没死的天王判官?”

   “反正我也是要死了,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这个人始终不答话。

   高百炼左手挥出一枚手镯大小的混银铁环,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铁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弹起来飞旋着直取蓝衣夜叉。

   高百炼的银锤也已经挥出,他的银锤已经独步武林,不但能够击石成粉,甚至能将飘在空中的树叶也打成飞灰。在江湖年轻这一辈的高手中,高百炼至少排名前二十。

   蓝衣夜叉只是冷笑:“雕虫小技。”

   番天印眨眼间就迎了上来,叮的一声,振聋发聩。铁环翻飞着打到银锤上,竟然将高百炼生生推后两尺。

   蓝衣夜叉一招得势,飞窜起来,番天印就要往高百炼的脑门上盖下去。

   剑锋破空而来,凶猛异常。

   蓝衣夜叉旋身反手又是一招,神龙摆尾,“叮”一声,直将廖长春的长剑打没了剑尖。

   廖长春硬接这一招,震得整个手臂都在发麻。可他丝毫不敢大意,剑法越发威猛。

   高百炼也精神抖擞,霎时间就打出了三十三锤。

   可蓝衣夜叉只还了十二下,就全数化解。廖长春的剑法虽猛,却也沾不到他的边。

   如此下去,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廖长春和高百炼必然落败。他们用的都是拼命的打法,虽然霸道却极耗气力。蓝衣夜叉用的招式兵器都极为诡异,变化之间更是捉摸不透,一时若是不能得手,必然陷入苦战。

   一晃眼,又交手了十五招。

   廖长春的长剑虽然威力大,相比番天印却不够灵活,已然吃了大亏。剑尖当然快不过手腕。

   蓝衣夜叉看见剑光中多了一处破绽,番天印就欺身打了进去。廖长春横剑一挡,剑身都被打弯,将他掀出一丈多。

   这本就是廖长春的诱敌之计,蓝衣夜叉一招得手,占了上风可背后却空门大露。

   高百炼明白这是机会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脱手将银锤直打蓝衣夜叉的后脑勺。蓝衣夜叉扭身错步,番天印迎了上来,硬扛这一招。

   高百炼一下打上去,银锤脱手而飞,番天印顺势朝着高百炼的胸口打来,这个不怕死的硬汉居然运功抵挡。蓝衣夜叉一招得手,本来留了后着,这一招本是虚招,想不到高百炼抢着上来,想要收招却感觉一股真气沿着番天印冲得他快要脱臼。

   高百炼得手,却也被番天印打得摔落在地,落地的一瞬间一挥右手,一枚铁环正中蓝衣夜叉的胸口。

   廖长春的剑抢上来,蓝衣夜叉强行提起真气,使出旱地拔葱的轻功,居然还能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像箭一般射了出去。

   廖长春的剑只刺中了衣襟,带下来一缕布丝。

   廖长春支撑不住,拄着剑跪下地上,吐了两口鲜血。

   高百炼也好不到哪里,那一口真气卸掉,吐得更多。

   独孤藏和铁追现在才到,可这一战的后半截,他们还是看到了。

   银如风脚步虚浮,跟在后面。

   高百炼道:“还好不是真的天王判官,否则我们四个都打不过他。”

   独孤藏道:“为什么不是?”

   高百炼道:“我堂伯的尸体我今天和铁大人看过,若是一招不能得手,尸体绝不会这么干净的。”

   ——能在一招之间就杀了“千手飞环”高天宏的人,自然也能在一招之间杀了高百炼。

  

  

继续阅读:第十九章 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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