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所有的小孩子都无一例外地把牛犇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根本没有一个是瞧得上他的，都想着看他的笑话，毫不留情地欺负他霸凌他。
牛犇佝偻着身子瑟瑟发抖，看上去着实是怪可怜的。
同其他几个言行恶劣歪瓜裂枣的孩子相比较起来，牛犇长得虎头虎脑的，很有精神。
从刚刚几个小屁孩的字里行间，不难发现，牛犇在他们这个群体之中的地位很低，似乎是因为过于优秀，所以遭人嫌弃妒忌了。
可怜兮兮的牛犇刚失进，随后又因为喉咙鼻腔之中呛到太多水，开始不停地呕吐了起来，双膝跪地，就差把肚子里面的酸水都给吐出来了。
如此对待一个同龄的小孩子，实在是难以想象过于残忍了，何来“人之初性本善”？没有经过教化的幼童，有时候可比嗜血的大魔头还要恐怖的多。
“愿赌服输！你跟我们玩骰子斗点数，输了就得接受惩罚，被扔到池子里面，活活地被水呛死。
可现在我们老大大发慈悲，让咱们哥四个把你从旋涡之中解救出来，接下来该怎么做，怎么报答我们，你心里面应该有数吧？”
其中一个野孩子话音刚落，另外几个便开始从地上抓起来一团团泥巴，冲着牛犇稚嫩恐惧的脸蛋上砸了过去，吓得牛犇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往下掉，看上去着实是怪心疼的。
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瘦巴巴的小孩，跑到了牛犇跟前，一把揪住了牛犇的耳朵，抓住了牛犇的头发，冲着地面上就是一阵撞击。
“行了行了，眼镜，停下来！不要等等真的搞出什么事情，我们可就麻烦了，赶紧住手！别没完没了的！”
胖孩子还是比较有分寸的，生怕事情闹大了，杀人害命，那后果着实是不堪设想，覆水难收了。
胖孩子把双手背在身后，看上去就像是个小领导似的，手上提着一盏燃油灯，冲着牛犇晃了晃，“牛粪蛋子，刚刚我可是听到你说，我们的一切要求你都无条件接受了，是吗？”
迫于无奈，牛犇只好怔怔地点了点头，一只手捂在了胸口上，偷偷地喘着气，感受着活下来得救了的幸运。
“对……你想……想让我干什么，就直说吧。”
“很简单，从今天，不，从这一刻开始，你每天都得给我们哥几个二十块钱，还得给我们偷好吃的好喝的。
乖乖地伺候咱们哥几个，把我们伺候舒服了呢，你这挨打被扔进去水里的命运，就算是就此改写了。
仅此而已，比起死亡，这两个条件不算过分吧。”孩子王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弯下了腰，冲着牛犇挑了挑眉毛。
要知道，这可是在将近一百年前发生的事儿，二十块钱，那怎么说都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牛犇又不是什么家底殷实的人，除了去偷去抢，怎么可能给这几个熊孩子一大笔钱？
更过分的还是每天，简直就是无理取闹狮子张开了血盆大口了。
“好，我答应你们，都是小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牛犇选择了妥协，冲着他们几个连连点头示意。
这逗得那哥几个笑的那叫一个得意洋洋，他们尽情地享受着欺凌弱小给他们带来的快赶，享受着这一种无情的居高临下的感觉。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牛犇话还没来得及说利索，便被那胖孩子一巴掌抽了下去，“啪”的一声非常地响亮，甩到牛犇脸上的时候，树上的鸟儿都被吓得四散飞。
“妈的，你还敢跟老子谈条件！让你苟活下来都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他妈还敢造次！给老子狠狠地打！”
胖孩子一声令下，野孩子们撸起袖子，冲着双手吐了两口唾沫，便跳着冲上前去，冲着毫无还手之力的牛犇就是一通捶打。
脸上胸口脊背，都遭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牛犇是想要还手想要反抗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同这帮孩子鱼死网破。
但现在，他实在是没有力气的，想要求救，哪怕叫破了喉咙，恐怕都不会有人愿意过来解救自己。
足足打了得有半分钟，胖孩子才示意所有人停手，躺在泥沼之中的牛犇，已经是遍体鳞伤，血液止不住地从嘴巴里面呕吐出来。
此时的他像是一条从池子里面捞出来的鱼，身上所有鳞片都已经被扒拉的一干二净，但是心气儿还在，还向往着大海。
“你……你们就算是把我给活生生地打死了，该说的，我还是会说的，而且……我的条件，非常地简单，就是……每天傍晚……在现在这个池子这里，交钱给你们……这样……我才不会想着逃避，想着逃跑，不交保护费……”
刚听到牛犇这么一说，胖孩子带头破口大笑了起来。
他们一个个笑的面红耳赤，还捂着肚子，就像是在看什么异类怪物讲述着哪个笑话一般，那笑声听起来让人只觉得恐怖阴森，就像是魔鬼在地狱传来的一般。
“你小子可真是窝囊废，还知道逼自己一把，怕我们没钱收呢？！哈哈哈！！实在是太可笑了，你爸妈怎么会生出来你这么个废物！？”
胖孩子用食指顶在了牛犇的额头上，一个劲儿地戳他，戳的牛犇的脑袋一晃一晃的。
眼镜儿忽然凑过来，龇牙咧嘴地嘲笑道：“老大，你难不成是忘了么？牛犇可是咱莲蓬村里头最大的克星啊！
是克死了自己老爸，又克死了他老母呀，父母早就归西了哟，孤零零的可怜虫，真是一点儿都让人喜欢不起来。”
很难想象，当牛犇听到这些无情冷漠的讥讽和挖苦之后，内心到底掀起了怎样的波澜？他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着，爬到了一个小坡那里，勉强地支撑自己瘦弱的身子靠在了那上面。
“你们……答不答应？”牛犇喘着气，含着血问道。
“当然同意，可不能不同意，人呐得知足，太贪心了，那可是要出事情的！”胖子手舞足蹈的，俨然一个恶人模样，同意了牛犇之后，便带着他的一帮弟兄大摇大摆耀武扬威地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道就在他们刚走出去没几步的时候，那眼镜儿又来搞事情了。
“大哥，我……我这边尿急，能不能容我……撒泡尿，咱们再回去村里头呀！？”
狐假虎威趋炎附势的“眼镜儿”刚一说罢，作恶多端的胖孩子，又在心里想出来了一个折磨牛犇的“好”法子。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牛犇他被我们打的浑身是伤，咱们是得给他做点儿什么，帮他恢复恢复身子骨，你说对不对？”
眼镜儿赶紧带着其他几个，一起挥动拳头，喊了声：“对！”
牛犇眼神呆滞地躺在小凹坑里头，他看着满天繁星，整个人显得十分地平静，没有发出来什么声响。
他抬起了手，颤颤巍巍地，用食指和拇指，将那月亮给“摘”了下来，脸上露出来一丝久违的笑容。
“真……真美呀，要是……能无忧无虑地在这儿玩水，那该……该多好。”可就在这时候，三五成群的恶霸们又一次走过来了，他们的手上拿着一个塑料瓶子，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一杯热乎乎的淡黄色液体，朝着牛犇笑嘻嘻地走了过去。
“牛粪蛋子，我们可是来给你送温暖来了，来，尝尝！”胖孩子才刚说完，便赶紧对着眼镜儿使了一个眼色。
眼镜儿二话不说，拿着塑料瓶，将瓶口对准牛犇的嘴巴插了进去，一口一口地将那不明液体灌到了牛犇的嘴巴里面
“怎么样？我们的童子尿还可以吧？听老人家说，童子尿可是好东西，包治百病，喝下去后，刚刚你身体上遭的那些罪就统统都好了。
你呀，可得赶紧好起来，然后明儿个才能抓紧给哥几个赚钱，赚大把大把的钱，养活我们，知道不？快喝，继续喝！”
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无法上前阻止，我只觉得我的整一颗心都要碎掉了，真的没有想到，小孩子的恶竟可以这样的花样百出，“恶”的如此纯粹，不带一点遮掩和修饰。
当瓶子里面的“童子尿”一滴不剩地灌进去牛犇的胃里之后，那几个恶棍，总算是耀武扬威地扬长而去了。
可怕的是，当他们离开之后没多久，牛犇笑了，他那一口洁白的牙齿上沾满了血迹，眼神是那样的空洞，那样的无助，搁在哪一个正常人身上，遭受到了这样的欺辱，恐怕都对生活失去了最大的信心。
拖着遍体鳞伤的身子，牛犇跋涉着爬行着回到了家中。
屋舍的陈设和现在我所看到的是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儿变化，在屋里的地板上面，还有着一颗颗四散的骰子。
“愿赌服输？我可根本就没有跟你们赌的意思呀！？逼着我玩，设计陷害，还想从我身上捞钱，好，你们会尝到苦果的。”
牛犇攒着拳头，伫立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