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了让别人知道这是她刘圆圆的“大作”,她还将自己的名款落在了墙上。
与她有同样的想法的学子也不在少数,都徘徊在墙的附近。
若发现自己写的字在江茹的字的附近,便懊恼羞涩。
若是距离江茹写的字稍微远一些的,就长舒一口气,。
之前出头,指着江茹鼻子骂的俊美贵公子羞愧的用袖子挡住脸,恨不得原地消失。
当江茹一家人从门口回来之后,一路上不停有学生作揖行礼,对江茹道歉。
原本乌烟瘴气的文会,终于看上去清明了些。
山崎元和山子期也不摆什么大架子,挥一挥衣袖,大度的让大家都做下。
举办文会原本是交流学问的好事儿,哪里能因为某人的插曲闹剧就放下呢?
两位山大人的作风又让不少人蛰伏,稍微平复一下心情之后,大家纷纷落笔。
江茹半点儿参与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坐着垂眸想事情。
终究还是不放心,张玉兰瞧瞧凑在江茹的耳边说道:“你看看第一排第一位的学生,我听其他夫人说这是郎中令家的嫡长子张月伦,师从鸿儒王绵之,向来都有王都第一才子之称,一眼望去,乃在做学子身份最高贵,最俊美,前途也是最好的。”
“茹儿,你仔细瞧瞧,若是合心意,娘去给你做媒人。”
条件反射的朝着那人看去,那人恰好也朝着江茹看来,两人对上眼之后,对方立刻低下头,脸也红了,慌张不知所措。
再听得哐当一声响,那人的笔竟然也落了。
看见张月伦失态,江茹脸上半点也没有嘲笑的意思,反而朝着那人颔首,自然而然的将目光给挪开了。
在家里人的面前,还当着这么多的外人,江茹断然不能给山门丢脸,只能大度且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越举的举动。
一瞬间,江茹对这样“富贵”的生活真是厌倦了,凑在张玉兰的耳边,眼神看向远方的说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王都第一才子张月伦,娘您还是别点鸳鸯谱了,这人之前还戳着我的鼻梁骨骂呢,而且之前他围在刘圆圆身边献殷勤,怕是瞧不上我,人家郎中令门第,瞧不上我们这种新贵的。”
张玉兰听后真是满脸失望,转而看着其他的才子,再也没看张月伦一眼,却没注意到张月伦满脸慌张,鼻尖微颤。
“那你看看倒数第二排第五个怎么样?虽然出身寒门,但相貌不错,且才华出众,听说也是十里八乡的大孝子,你若是嫁给他,虽然这两年受苦,等考上功名就好了,朝中还有你义父和义兄提携,你尽可以不看门第,反正嫁给谁只要他们点头就错不了。”
半晌,张玉兰又点了一名学子让江茹看。
催婚的话江茹越听越烦燥,却只能将心中的烦闷紧紧压下。
为什么到现在,江茹才真正的体会到,世俗的生活竟然是这样的枯燥乏味!
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终究逃不过“女大当嫁”这样的人言,也逃不过任人摆布的命运。
江茹真想将自己的脸皮撕掉,游戏人间痛痛快快的活一辈子。
“娘,我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不想嫁人,我现在很好,你别说了。”
江茹虽然极力克制,张玉兰也能感受到江茹的呼吸和语气都有些加重。
见张玉兰脸上带着难过,江茹又连忙拉着张玉兰小声道歉。
只不过端坐在这里,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便足够让江茹气闷喘不过气了。
半柱香后,陆续有学子交卷子,银角悄悄到了江茹的身后,和小兰并排站。
对银角挤眉弄眼,小兰笑着问道:“那边儿怎么样了?”
“醒酒了之后知道自己丢人丢到家了,现在已经灰溜溜下山去了,我估摸着恐怕会连夜离开王都,再也不敢回来了,算了算了,不提这老匹夫,晦气的很。”
银角一边说话,一边厌恶的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掌,看见老神在在的刘安全,明朝暗讽的说道:“还是人家刘先生厉害,被这么个油腻老头又亲又抱的还半点儿没异样的坐在这儿。”
“那是人家早就练出来了。”小兰话刚将出口,就被银角拽到一边,两人悄悄笑了起来。
当别人下笔如有神,奋笔疾书的时候,秦然的脑子里当真一片空白。
说实在的,老先生一天正经课都没有给自己上过,从前上学的时候,自己几坛酒就能收买这老先生,放他出去玩耍,之后还能在大伯和奶奶的面前帮忙撒谎,圆过去。
要不是江茹将这老先生打发走了,还教训了自己一顿,秦然到现在恐怕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办法写完全。
如今老先生声名尽毁,他作为老先生的嫡传弟子,哪儿还有什么胆子写文章?
捏着笔的手不住的颤抖,手心里的汗直下,再看坐在前排的李敏,想到平日里李敏的谆谆教诲,这才想到了如何做文章,下笔如有神。
原来,他现在肚子里所有的墨水全都来自江茹介绍的李敏,所以,将这老先生找回来重新拜师的意义又在什么地方呢?
只是为了和江茹做对,然后让自己重新回到深渊吗?
秦然是真的后悔了,后悔真不该听表姨的,反而让自己的前程给耽误了。
刘圆圆和贵女们坐在一起,正低头同样跟着做文章,抬头见江茹并不写文章,心中隐隐约约松了一口气,却心有不甘。
或许,在书法上江茹能够略胜过自己,然做文章她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的确,江茹写抒情的文章有一手,祭文的确很不错,然策论书论之类的文章,江茹未必拿手。
寻常女子能写两句伤春悲秋的诗句,写情感细腻的文章也不稀奇,然对时政却一无所知。
自己和这些寻常的女子却恰恰相反。
这么想着,刘圆圆落笔搁笔一气呵成,再上下看看,估量着或许自己这文章能排在今天文章之前十名。
张月伦公子自然不用说,必然能够夺得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