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暗卫,说通俗一些就是死士,从小就被放在狼窝里跟野兽战斗,一辈子只知道杀人,没有感情,也只有在郡主的身边才能经历人世间悲欢喜乐,奴婢真的很高兴,也真的觉得很荣幸,求求郡主开恩,让奴婢继续跟着您吧。”
银角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现在银角总算明白,当初皇上为什么这么迷恋郡主了,因为郡主真的值得最好的。
江茹用错愕的目光看着银角,见银角虽然眉眼间藏着死士才有的浓重的戾气,眼眸中却是实实在在的渴慕,于是便心软这说道:“算了,你相待在谁身边就待在谁身边吧,在我身边,总比放你回去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强些。”
“奴婢不怕过那样风里来雨里去,刀口舔血的日子,奴婢只是这不得郡主,舍不得人情味。”
银角连忙表白,怀中却被塞入了一个小匣子,得了一个两难的差事。
“为了正名你的忠心,你就亲手将这个匣子烧掉吧。”江茹催促道,“快些,要来人了。”
银角没办法,将装满了当今皇上情书的小匣子全都烧了。
还好,如今秦家处处都弥漫着烧纸钱飘上来的烟尘,倒是没有引起别人的主意。
银角前脚刚走,后脚秦夫人和张玉兰就来了,直说当今长公主也过来吊唁,让江茹快过去陪着。
除此之外,灵堂中还来了许多的权贵,原本清冷的灵堂瞬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此外,也没人敢公开替提什么剖腹取子的事情了,更不敢将“妖女”之类的词语按在江茹的身上,也不敢说这个孩子是妖魔鬼怪了。
就算郑家人不闹腾,江茹也打算好好的给郑氏做一场法事。
因为当今皇上亲自来到秦家吊唁,来慈云寺参加超度典礼的权贵很多,又有秦苏的好友们帮衬着,场面做的非常盛大。
而秦苏本人现在正在北方边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郑家人快到中午了才过来,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如丧考纰,见了秦夫人,二话不说便扑上来喊救命,直言如今全部身家已然被盗匪劫走,如今回家的盘缠都没有了,还请秦家收留。
毕竟是郑家的人,如今又在郑氏的葬礼上,就算秦夫人已经恨极了郑家人,也只能给郑家人安排了几间房,安顿在慈云寺中。
与此同时,江茹正在把自己关在房间内给郑氏写祭文。
稍后,这祭文将被方丈公开宣读,告慰郑氏的在天之灵。
正如之前说的这样,江茹绝不会认错,绝不会承认自己剖腹取子错了,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而是为了郑氏的孩子的将来。
这样一来,祭文又能写什么你?
仔细回忆和郑氏相处的点点滴滴,江茹摒弃了杂念,最终心疼这个自己穿越过来的第一个闺蜜,感念自己和她之间纯粹的感情,不知不觉,已然潸然泪下。
片刻后,江茹终于提笔……
一直写了一个多时辰,哭了写,写了哭,直将眼睛哭的红肿了,江茹才落下最后一笔,整个人脑袋空空,摊在椅子上发呆。
此时,江茹的脑袋里都是郑氏的音容笑貌,还有临死前竭力的呐喊。
什么呼必图,什么穆天尧,都被江茹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儿女情长,什么荣华富贵?能好好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能陪着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想起伤心欲绝的秦素素和秦然两兄妹,还有嗷嗷待哺的被江茹取名为秦恩的小家伙,江茹终于擦干最后一滴眼泪,带着自己写的祭文,来到了道场上。
“江施主,您写好了?”玄理方丈温声问道。
“已经写好了,玄理大师课要看看?”江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态度非常恭敬。
“不了,既然是写给死者的,就让死者先看吧。”玄理大师摆摆手,示意江茹走上祭坛,等江茹坐定之后,玄理敲响木鱼,示意已经落座的僧人们,开始诵经。
按照百越的习俗,死者遗体受损乃是大忌,想要顺利入轮回,必须得诚心诚意的念够九九八十一天往生咒才能弥补。
檀香钦绕身边,声声梵音入耳,让人安静的同时,又有一种肃穆的力量,前来祭拜的亲友们和权贵,纷纷落座,双手合十,也跟着方丈诵读往生咒。
他们抬眸看坐在祭坛上的江茹,且等着看江茹如何告慰亡灵。
江茹背对着众人,跪在祭坛上,诚心诚意的念了一遍往生咒之后,才开始念祭文。
寻常祭文多用骈体韵脚,意在庄严肃穆,但是,江茹想起往日往事,悲从中来,实在不忍心用骈文限制表达,竟然创新的写了散文。
开头几段,写了两人如何一见如故,如何情同姐妹,写郑氏是如何孝敬长辈,如何善待小辈,如何经历了秦家的变故,带着一大家子人,临危不乱,在混乱中相互扶持,在悲痛中共度难关,情真意切,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眼前。
其中还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苦难,还有许多生活中温柔祥和的地方,写的非常动情,将郑氏遗世独立的形象树立的淋漓尽致。
而后,笔锋一转,江茹开始描写郑氏难产的画面,一个母亲如何舍弃自己,保护孩子,将郑氏外柔内刚的一面又刻画得淋漓尽致。
郑氏死前的声声呐喊,随着江茹的哽咽的朗读,仿佛就在耳边。
台下的权贵和亲友们,早已肝肠寸断,泪流满面。
向来无悲无喜的僧人们,也停止敲木鱼,终止念经,听着江茹的诵读,不停擦拭眼泪。
人们从未听过这般感人肺腑的祭文,仿佛身临其境,这种悲哀感同身受,恨不得将死者摇醒,恨不能让死而复生。
僧人们停止诵经,江茹的朗读声扔在,大家都噙着泪水,继续听着。
终于,从郑氏死的绝望场景中抽身出来,江茹开始描述孩子降临的场景。
孩子吐出了口中浓痰和羊水,开始大声啼哭,被抱在怀中的时候,孩子自发的抓着江茹的衣袖,一双小手虽然柔弱,却是这么的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