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正殿外。
桑仟坐在檀木椅上,身上还穿着破旧的麻衣,面前的二十个宫女太监个个衣着丝绵衣,比她这个主子还主子。
这些奴才刚刚由尚宫局那边派遣过来。
想来是看着她得势,一来送人巴结;二来安插人手。
这时,领头的掌事大宫女欢儿上前行了个礼,“公主,这都半个多时辰了,您看是不是先回屋?”
桑仟抬起眼皮子打量她一眼,淡淡的问:“怎么,你冷了?”
“不,不是,奴婢是怕您天寒地冻的冷着身子。”
“呵呵。”
桑仟嘲讽的笑了声,听的众人直发毛。
这位主是什么意思?
桑仟冷冷的扔下一句,“永宁宫长久不住人,你们先把外面打扫一番。”
“是。”
永宁宫不大,四座偏殿,外加一座主殿,二十人用了两个时辰就打扫完毕。
不想,桑仟看了眼又吩咐下来,“打扫的不干净,重新打扫。”
众人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打扫。
“不行,院子里不能有落叶再扫。”
如此反复折腾七八回,奴才们累的够呛,直到傍晚桑仟才点头放过众人。
入夜,偌大的宫殿内,桑仟一个人躺在软榻上,四周并无宫人伺候。
她吃了口红提,慢悠悠的说:“这群奴才还是平时干活少了,干了这么会就累到不行。”
按照她的预想是给个下马威,折磨到半夜。
冰块无言以对,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干,不被累死已经是好事。
“无趣。”她张了下红唇,将皮吐出来。
“宿主,有人靠近。”冰块难得的出声提醒。
下一刻,一把锋利的匕首横在她的脖间。
她心里腹诽,这提醒的有些太晚。
桑仟歪头看了看,见到左肩处有几缕碎发,她称赞道:“寒光阵阵,削发如泥,这把匕首不错。”
来人明显一愣,紧接着就听到他刻意压低着嗓音说:“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想要杀我你早就动手了。”
话刚刚落下,桑仟大胆的回头看去。
身后的人穿着夜行衣,蒙着脸,眼神冰冷,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杀伐之气。
这种杀伐之气,只有久经沙场的人身上才会有。
桑仟大胆的猜测起他的身份,“你是边关将领。”
黑衣人心中吃惊,手上匕首更加逼近她的脖间。
桑仟知道猜对了,她回忆着朝堂发生的事情。
近来边关将领班师回朝的只有……苏家!
她眯了眯眼说:“你是苏老将军的部下。”
话落的瞬间,匕首划破白皙的皮肤,鲜血流出。
黑衣人沉默片刻,马上将匕首收起。
桑仟淡定的摸了摸脖子间的伤口,竟然安慰起他来,“伤口不大,出了点血而已。”
黑衣人眼神复杂,越发看不懂她。
脖间鲜血还在流淌,黑衣人拿出随身的金疮药给她止血,桑仟也乖乖配合。
“你果然不是来杀我。”
黑衣人只是给她处理伤口,也不应她的话。
桑仟倒是不介意,自顾自的说道:“伤口处理完你速速离开皇宫。
苏老将军忠君爱国一世英名,本公主不希望毁在你的手上。”
“呵,在上书房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桑仟略一迟疑,马上想起在上书房和桑淼的对话。
她眼眸一沉,“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衣人心道不好,不敢再去回她的话。
但是桑仟已经猜测出个大概。
苏家在宫中安插了眼线。
“想不到忠君报国的苏老将军也深谙此道。”桑仟故意激怒他。
黑衣人也很聪明,他说:“你不用激将法,我……老将军并不知道这些事。”
“那就是你的人。”
黑衣人不予回复,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半晌。
桑仟缓慢而又坚定的开口,“苏老将军手下的将领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将领,没人会做这种事。”
“你到底是谁?”
此时,伤口包扎好。
“你这么聪明,怎么不继续猜一猜。”黑衣人的话中隐隐有些期待。
他想要看看桑仟最终是否能够猜出他的身份。
安插眼线,得知她言语中对苏老将军不敬,深夜潜入……
桑仟冥思苦想许久,脑中一道精光划过。
她慢条斯理的起身说:“你的身份很好猜,要么是受了苏老将军极大恩惠的人;要么就是和他息息相关,有血脉至亲的亲人。”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桑仟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两人近在咫尺。
她两眼直直的盯着黑衣人的双眸,忽而低头一笑,“我猜的对吗?苏不危,苏小将军。”
黑衣人呼吸慢了半拍,她猜对了。
苏不危说:“你和传闻中的不同,很聪明。”
“多谢夸奖。”桑仟嘴角上扬,“现在本公主已经猜测出你的身份,这面纱摘了吧。”
苏不危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摘掉面纱,露出冷峻美艳的面容。
桑仟脑海里一瞬间蹦出一句诗,“鸢肩公子二十余,齿编贝,唇激朱。”
说的当是眼前这种绝世美男。
苏不危剑眉紧皱,露出不满之色,“收起你的目光。”
他最不喜因这张脸被人盯着看。
“原先只听说小将军战场骁勇,没想到还生的如此好看。”
苏不危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桑仟讪讪一笑,“小将军此番前来,除了因为先前我在上书房的话,可还有别的事?”
“没了。”
“嗯?”
桑仟心中疑惑,就因为她说了几句奴才终归是奴才,这家伙就冒着生命危险夜闯皇宫?
“你不要拿这种眼神看着我。”苏不危双眸生的好看,但是此刻却寒冷异常。
“白天你出言不逊,今夜本将军伤你肌肤,就算扯平。”
桑仟抚掌而笑,“将军不仅骁勇善战,还瑕眦必报。”
这个性格她喜欢。
苏不危不作否认,“你既然知道,以后在皇上面前说话就最好小心些,如果不然……”
“就再给我脖子一刀?”桑仟笑吟吟仰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
苏不危眼神一暗,将头偏向别处。
忽然面前的她收起笑脸,周身气质变得凌厉起来,“苏不危你可知道,若没有我在上书房的一番话,现在苏家的兵权就已经被夺。
你应该感恩戴德,谢谢本公主才是。”
苏不危内心止不住冷笑,“你当真是为了苏家?
虽然不知你是什么目的,但动机绝对不单纯,不要借此妄想让本将军心生感激,把人当傻子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