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很快被带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给座上的二老爷和顾氏施礼。
二老爷点了点头，一旁的顾氏看清这两人面容后脸上笑意却是一僵。
“怎么是你们？你们来做什么？”
她问道。
二老爷闻言眉头微蹙，转头看了一眼。
顾氏最近时常叫庄子上的管事过来，虽然次数有些多，但毕竟年底了，也算正常。
楚家的铺子和田庄收益虽然都是他在打理，但日常嚼用一直都是单独分出来让当家主母管的，不然他可顾不来那么多琐碎的事。
魏氏不在后这些事情由顾氏接手，顾氏当然也要见一见这些管事。
他以为今日跟往常一样，这两人是被顾氏叫来的，但看顾氏的样子，似乎并非如此？
那两人原本堆着笑来道贺讨赏，见顾氏看到他们之后却忽然变了脸色，不禁有些紧张。
“二夫人，是张妈妈让我们来的。说是快过年了，她代四小姐给家里送些年礼。”
其中一人道。
“是啊是啊，”另一人赶忙接道，“装了两大车呢，这会儿就放在二门前头。”
“张妈妈说东西贵重，一定要让二夫人亲自点收才行，不然丢了坏了的说不清。”
所以他们才专门让人通传了，不然其实东西送来之后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在外面的晚辈给家里送年礼，本应是件高兴的事，但顾氏脸上却半天笑意都没有。
张妈妈怎么会给她送年礼？她现在不是应该已经被带走藏起来凌迟逼供了吗？怎么还能给她送年礼？
顾氏心头突突直跳，本能地觉得这件事不对。
但一旁的二老爷已经笑了起来，道：“虞儿这孩子果然孝顺，”
她才不信那些东西是张妈妈让送的，肯定是楚虞要求的。
张妈妈跟他们楚家已经撕破了脸，脸以死相逼这种事都做出来了，又怎么会送年礼，还送两大车？
一看就是楚虞心里还记得自己到底是楚家人，以后无论议亲还是过日子都离不开楚家，不能跟楚家生分了，所以才让张妈妈准备了年礼。
“走，走，”二老爷招呼道，“去看看虞儿给咱们送了什么好东西，竟然装了两大车。”
楚虞手里本就许多好东西，更别提老夫人之前还让两房的人归还了从她那里拿的旧物。
搬去庄子的时候他们把这些全都带走了，今天送的年礼里面说不定就有一些。
二老爷打算好好地挑一挑，说不定能选出些合适的留着去威远伯府拜访的时候用。
他抬脚便往外走，顾氏愣了片刻跌跌撞撞地跟上，一路都很紧张。
不多时，两人来到二门门前，果然看到两辆车停在这里。
车上一共放了六个箱子，每一个都不小，着实把二老爷吓了一跳。
“这么多？这都装的什么啊？”
他走过去绕着车走了两圈，对一旁下人摆手：“快快，搬下来看看。”
下人应诺，忙上前去搬箱子，两个人才能勉强抬动一个，十分费力。
二老爷上前想要打开看看，一旁的顾氏却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用的力气很大，二老爷嘶的痛呼一声，转头看去。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顾氏摇头，咬着唇不说话，却在二老爷又往前走时再次将他拉住。
“你……你离远点，张妈妈跟咱们不对付，万一……万一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害咱们呢？”
她颤声道。
二老爷失笑：“她就算跟咱们撕破脸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害咱们啊，何况这箱子里能放什么啊？总不会是忽然跳出个人来刺杀咱们吧？”
“那可不好说，”顾氏道，“他们现在在庄子上，别的不说，要抓那些蛇啊虫的可是容易得很。”
二老爷无奈摇头，觉得女人的想法真是奇怪又可笑。
现在大冬天，哪有那么多蛇虫可抓，就算是夏日里，要一口气从庄子上抓这么几大箱子蛇虫也不可能啊。
“好了，”他推开顾氏的手，道，“我去看看。”
说着便走上前，让人打开了箱子。
下人的手放在箱盖上，往上一掀，一角衣袍露了出来。
布匹？
料子看着倒还行，但也不是特别好，是他们楚家比较有头脸的管事丫鬟们穿的那种。
这样的东西拿来打赏下人倒是可以，但作为年礼送给长辈是不是太敷衍了？
二老爷正想着，就顺着那块布料看到了一只手，一只……手！
“啊！”
二门前响起一片惊呼，二老爷倒退几步跌坐在了地上，下人们也抱头尖叫思嘶喊声不断。
顾氏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一软倒在仆妇身上，亏得仆妇惊惧之余还是站稳了身子才没让她跌倒。
人！
那箱子里面真的是个人！
但并不是一个会跳出来刺杀他们的人，而是一个……死人！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来送年礼的庄上管事已经傻眼了，又接连把其他几个箱子打开，发现里面装的全都是尸体。
一共六具，每一具都鲜血淋漓，其中最瘦小的一具更是被烫的浑身焦乌，衣服上满是被烧出的洞，有些已经和血肉黏在一起。
血腥气四溢，尖叫声此起彼伏，顾氏倒吸的那口气憋在心口，许久没能吐出来，在这一片兵荒马乱中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问清楚了，其中五人都是咱们庄子上的，两个是管事，前些日子时常来府上见二夫人。”
“另外三个是普通佃户，没来过咱们家，但跟这两个管事走得很近。”
“还有一个……就是身上有烧伤的那个，不是咱们府上的。打听了一圈，有人说看着像是城中闲汉刘癞头，但不知道他怎么也跟庄子上的人走到一起，还被一起杀了送来……”
下人在老夫人房中回禀，把打听到的消息事无巨细全都说了。
此时房中不止老夫人一人，大老爷二老爷也都在，连昏迷的顾氏也被抬了过来，就安置在一旁的圈椅上。
“那几人都是怎么死的？看了吗？”
老夫人问道。
虽然她和大老爷刚才也都看了那几具尸体，但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没再看了，具体死因并不知道，只知道死状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