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划过皮肉,刘癞头额头滚落豆大的汗。
疼,好疼……
原本划在别人身上流畅的刀锋,划在自己身上时因疼痛而变得迟缓,越迟缓就越疼。
好不容易切下一片肉,刘癞头将其颤抖着放入一旁的盘子中。
原来……原来凌迟是这种感觉。
以前看上去令人舒爽的画面,现在只觉痛苦难忍。以前觉得精致的摆盘,现在看一眼就想要作呕。
那是他的肉啊,是他自己的肉啊!就这么被他亲手割下来放进去。
只割了这么一刀他就觉得要受不了了,但看了看那女子手中随意轻晃的银票,终是咬紧牙又割了一刀。
自己不动手也会有别人来动手,不如咬咬牙忍过去!
等这小姐出了气,他就可以拿着钱离开了,一万两银子这天下哪里去不得!
三刀,四刀……
七片,八片……
终于,十片血淋淋的肉整齐码放在了盘子里,刘癞头强撑的一口气也泄了,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手上的刀掉落到一旁。
他出了一身的汗,像离水的鱼般用力喘息着。
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他很快就可以走了。
想到那一万两银票,刘癞头因为疼痛而抽搐的嘴角勾了勾,挣扎着看向坐着的楚虞。
“小姐,我……我割完了。”
十刀,一刀不差。
楚虞颔首:“很好。”
刘癞头嘿嘿地笑,因为疼痛无法控制五官,口中流出了涎水。
十片肉,一万两,也算……也算值了。
他正想着,就听那女子又道:“你可以去死了。”
刘癞头的笑意僵在嘴边,本就变形的五官因为又痛又笑又惊而越发扭曲。
什……什么?去死?怎么会!
刘癞头猛地挣扎起来,却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又被堵住了嘴,然后被那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婢女提起来拎了出去。
不,不!
你们说好不杀我的!说好割完十刀就给我一万两的!
刘癞头用力挣扎,奈何他本就身形瘦小,又因为刚才的十刀耗尽气力,根本挣脱不得。
秋霜把人往院子里一扔,丢到邬丹面前:“杀了吧。”
说完叫上春笙让她跟自己一起回屋。
春笙脚步有些犹豫,在院子和正房之间来回打转。
“我……我刚才什么忙都没帮上。”
她哭丧着脸道,十分自责。
明明都练功夫这么久了,比小姐练的时间还长,可真出事了她却还不如小姐镇定。
刚才在那处院子里杀了三个人,一个是小姐杀的,两个邬丹杀的。回了水云轩后又杀了两个,也都是邬丹动的手。
现在又送出来一个,她在犹豫要不要亲手动手。
秋霜失笑,揉了揉她的头。
“练功夫并不一定是要杀人,也可以是为了保护别人。无论刚才还是现在小姐都没有危险,你也不用硬逼着自己去杀人。”
“你要是真想帮小姐,就赶紧跟我回屋去吧。屋里一股子血腥味,得把门窗打开好好透透气,还得把地上的血擦干净。”
春笙闻言点了点头,看看手里的刀,终是放开丢到一旁,回屋去了。
两人前脚才走进去,就听院中传来一声惨叫,十分短暂,很快就消失了。
回头看去,就见刘癞头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脖子上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地往外喷血。
而握着刀的少年神情不变,将尸体拖去和刚才那几人堆在一起,便打水擦洗院子去了。
………………
“小姐,那些尸体要怎么处理?”
把屋子收拾妥当后秋霜走到楚虞身边问道。
楚虞此时正守着张妈妈,闻言头也不抬:“给楚家送去吧。”
秋霜怔了怔,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好。”
她想过很多处置的方法,但着实没想过送回楚家。
不过楚二夫人既然已经动手,若是一直得不到消息,肯定会猜到出了问题,派人来查。
到时候今日之事定会被她知道,瞒也瞒不过去。
既然如此,现在把尸体送回去也没什么。
反正刚才那两人她也都是让邬丹杀的,这几具尸体送回去也无法从伤口看出什么不对。
只有刘癞头的尸体上有凌迟的痕迹,不便让楚家看到,需要处理一下。
秋霜转身出了屋子,用烧火棍将刘癞头身上伤痕变为灼伤,确定看不出原本痕迹后,这才让人赶来一辆拉货的车,将六具尸体装到箱子里,让人给楚家送去。
装车的是他们自己人,但送货的并不是,而是秋霜从庄子上叫来了一个管事,让他找的人,说是快过年了,张妈妈代四小姐给家里送的年礼。
管事不疑有他,当即叫来两人,赶着车往城里去了。
………………
楚家,顾氏在房中来回打转,双手偶尔合十念声佛号,希望佛祖保佑今日的事一切顺利。
但她念着念着,忽然想起自己今日要做的事见不得人,佛祖知道了怕是不仅不会保佑还会降下责罚,赶忙又把手松开了,不敢再念,只道事成后一定去大悲寺捐足足的香火钱,为今日造的孽赎罪。
二老爷回来时就见她闭眼皱眉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走过去纳闷道:“你说什么呢?”
顾氏吓了一跳,是真的惊呼一声跳起来往后躲了躲,待看清来人后才松了口气,忙道:“没什么,就是……就是快过年了,想着给枫儿准备什么年礼。”
二老爷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坐下端起桌上茶盏:“捡她喜欢的送几样就差不多了,咱们现在的银子可不能乱花。”
他最近常往威远伯府跑,开销很大。若真是定下要靠威远伯谋官,后面的开销只会更大,现在的每一笔银子都要精打细算。
顾氏闻言面色僵了僵,想说难道现在连年礼都不能给女儿送点好东西了吗?
但话到嘴边绕了几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没什么可说的,与其说这些,不如等庄子上的消息。
只要庄子那边一切顺利,这些事就都不是事了。
她正想着,就听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庄子上来人了。
“这么快?”
顾氏大喜,抬脚便往外跑。
今日不是庄子上的管事来报账的时候,她也没有叫人来,那现在来的肯定就是之前安排的人。
听说那刘癞头以前是刑部牢狱的一把好手,最是擅长逼供。果然,这才多久,就把张妈妈的嘴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