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不以为意：“这叫以不变应万变。”
除非国公府愿意放下身段娶个肯跟公鸡拜堂的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不然他这个方法就一定有用。
“我知道我知道，”沈复礼道，“凤阳虽然劣迹斑斑，但到底是陛下的亲外甥女，你爹和余氏必须要顾及她的面子。”
“可是恒之，这个方法用一次两次可以，那三次四次呢？”
恒之是凌墨的表字，沈复礼与他关系亲近，一般都是唤他的小名阿墨，唤恒之那便是郑重其事了。
“你已经两年没回家了，虽然荣国公平日并不管你，但他毕竟是你爹。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他用孝道的帽子来压你，你到时回也得回去，不回也得回去。”
沈复礼语重心长，希望凌墨能慎重考虑。
凌墨双目微狭，目光变得凌厉：“怎么？你是想让我娶了凤阳？”
“当然不是，”沈复礼赶忙道，“凤阳虽也是我的外甥女，但我不能为了她就把你往火坑里推。”
“我是想着你确实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与其让人用婚事拿捏着你，不如选个合适的女子成亲算了。”
“当然，这个人选不能由荣国公和余氏来定，须得你自己相中同意才行。”
“如此一来你的婚事有了着落，他们也就不能再打这个主意，你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余氏之所以想用婚事来掌控凌墨，不就是实在拿他没别的办法了吗。
如果他成了亲，且人选并不是余氏选中的，她无法往他内宅里塞人，自然也就无法施展什么手段。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问题是不是她选中的人，她又怎么会轻易答应？她不答应，自然就会想尽办法让荣国公也不答应。
凌墨虽然已经基本脱离了国公府的掌控，但他生父尚在，又有继母，并不是自己想娶谁就能娶谁的。
这个办法说起来是好，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并不能轻松实施。
何况他压根没打算成亲，现在要临时从哪找个看得顺眼的新娘子去？
他哂笑摇头，脑海中却莫名浮现一个身影，方才在山上那陡然心跳的感觉再次袭来。
凌墨轻咳一声，掩饰般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沈复礼见他不语，以为他是听进去了，笑道：“说起来我倒有个合适的人选，郑大将军的女儿郑小姐今年十六，与你年纪相当，相貌出众，才情也佳，倒也配得上你。”
“郑大将军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做了他的乘龙快婿，将来势必能得到他的助力，这于你而言也是件好事。”
“至于荣国公那边，你不用担心，只要你答应了，我定想办法让你爹松口。”
他今趟来主要就是为了这桩事，只要凌墨应下，他就代他去郑家提亲。届时凌墨成了郑淙的女婿，既能摆脱荣国公府的掌控，又能笼络郑淙，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件好事。
沈复礼以为凌墨会认真考虑一番，谁知他说完后却见凌墨刚刚还温和平静的面色陡然阴沉下来。
他以为他是对郑小姐的出身不满，忙道：“郑家虽是武将之家，但郑小姐知书达理，是青州有名的才女，你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而且也不是让你现在就答应下来，只是我觉得这个人选不错，挺合适的。你若愿意的话回头找个机会相看相看，看中了我就去帮你提亲，看不中就算了，只当没这回事，我再给你寻别的人家。”
凌墨面色依旧沉沉，连相看也不愿意，直接道：“不必了，我的亲事我自有主张。”
这是说既不接受国公府的安排，也不接受他的安排了。
沈复礼轻叹一声，无奈点头。
虽然他的确是有些私心，觉得凌墨娶了郑家小姐对他也有好处，但也不是就非要撮合这件事，只是觉得这个方法最简单最便捷罢了。
既然凌墨不愿意，那就算了，要笼络郑淙还有很多别的法子。
“罢了罢了，不提此事了。你也别绷着个脸了，好像我是那余氏非要往你内宅塞人似的。”
凌墨面色稍缓，问道：“你大过年急着赶到我这来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总不会是专门来给他说亲的吧？
沈复礼还真是专门为此事来的，他原本也没想用凌墨的婚事做什么文章，但得知荣国公府想让凌墨娶凤阳郡主后，知道凌墨肯定不会答应，必然会想办法回绝。既然如此，何不他帮凌墨说一门亲呢？
正好他前些日子听幕僚提起，说威远伯府向郑家提亲，想为威远伯世子迎娶郑将军的女儿。
威远伯是太子的人，他的儿子要娶郑淙的女儿，显然是要给太子笼络人手。而郑淙手握重兵，他若站到了太子那边，对太子来说确实是一大助力，但对沈复礼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沈复礼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桩婚事结成，正想对策时恰好听说了荣国公府要给凌墨定亲的事，就灵光一闪，想着不若让凌墨娶了这位郑小姐。
如此一来，既破坏了太子的打算，又解决了凌墨的困局，还给他自己也添了一份助力，一举多得。
他怕耽搁了时间，威远伯府和郑家把婚事定下了，就急匆匆出了门，赶在这时候来到了林安，想要亲自说服凌墨。
本以为能有来有回地跟凌墨好好说说这件事，让他权衡一番利弊，谁知道才刚提起话都没说几句，他就生气了？
沈复礼虽然觉得自己的主意很好，但也不想为了这件事跟凌墨闹什么不愉快。能笼络郑家当然好，笼络不到的话只要想办法让郑家跟威远伯府的婚事不能成就行了，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此刻凌墨问起他的来意，他不好说自己就是专程为这件事来的，只能找别的事搪塞过去。
“我上次来的时候你跟我提起过林安县楚家那位四小姐，听说她被赶到庄子上去了，不知你们还有没有联系？”
凌墨端着茶杯的手一紧，耳朵警觉地竖了起来：“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