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将当票交给楚虞，握着她的手道：“小姐，不管那东西是什么，不管叶姨娘到底是什么身份，你都要记得一件事。”
“叶姨娘唯一的心愿就是你和八少爷能过得好，如今八少爷已经没了，你就是她的全部了。无论做什么，你都要切记保重自身。没有什么是比你自己更重要的，哪怕给八少爷报仇也是。”
张妈妈纵然也恨楚家，也想给楚昭报仇。但她知道，倘若叶姨娘再世，一定不希望四小姐为了给八少爷报仇而搭上自己。
她临终前死死地抓着她的手，那万贯家财那当铺密令都只是交代一句便一带而过了，余下的千叮万嘱都是务必照看好小姐和少爷，务必让他们好好的。
那些身家和她过去的身世她都能放得下，唯一放不下的只有这两个孩子而已。
现在八少爷已经不在，若是四小姐也有个什么好歹，那叶姨娘怕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了。
楚虞眼眶发酸，反握住张妈妈的手：“奶娘放心吧，我只是想确定一下里面是什么，没想做别的。”
张妈妈点头：“可惜我有伤在身，不能代小姐跑这一趟。”
虽然在春笙的照料下她已经能起身能走动一下了，但毕竟没有痊愈，仍需休养，禁不住长途跋涉。
楚虞笑道：“便是奶娘没有伤我也不能让你去啊，你若去了，楚家只怕没两天就发现了。”
跟她不能轻易离开庄子一样，张妈妈也不能。
楚家一直关注着他们，一旦他们长时间没有出现在人前，必定引起楚家怀疑。
因此这件事他们都不能去做，只有春笙能去。
春笙头一次被委以这样的重任，一再保证：“小姐，张妈妈，你们放心吧。我取了东西就立刻回来，一定不会被人发现的！”
楚虞点头，又道：“你也不能就这么去，走之前还得做场戏才好。”
“做戏？”
春笙与张妈妈均是不解，待楚虞说明之后才恍然。
“也是，即便是春笙，若是长时间不出现，只怕也会引人生意。”
“是，”楚虞道，“所以得找个合理的借口让她消失一段时间才行。”
于是翌日，便换作春笙陪楚虞上山。
两人一出门便遇到了楚晗，并不惊讶，只当没看见，抬脚往山上走去。
楚晗搬来庄子上有半个月了，楚家没有喊他回去，楚虞自然也无法赶他走。
毕竟这庄子是楚家的，楚晗作为楚家少爷，要住在这里，楚虞也不能说什么。
楚晗搬来后也没有做什么别的，只是一直让人盯着水云轩的动静，楚虞一出门他就会跟上来。
但楚虞上山一般都是去见凌墨他们，怎么能让楚晗一直跟着？于是头一日被楚晗远远跟着的时候，楚虞就停了下来，转身问他：“是楚家让你来监视我的吗？”
楚晗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没有人让我过来。我只是……只是想尽我所能地做点什么，保护你……和张妈妈他们的安全。”
他想着若是他也在这里，下次家里若想对四妹妹或是水云轩做些什么，好歹应该会顾忌一些。
毕竟他是二房的长子，且是家中读书最好的那个。若是他挡在前面，家里应该就不会轻易对水云轩动手了。诸如之前凌迟张妈妈，火烧水云轩的事情应该就不会发生。
这样的话，家里和四妹妹就不会再起什么冲突，不会再有人受伤或是死去，对大家都好。
楚虞没有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只是上下打量他一眼，道：“你习过武吗？会射箭吗？一人能敌几人？”
楚晗一怔，面色瞬间涨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楚家商贾之家，去年才开始走了官途，连君子六艺都不曾正经学过，又哪里认真习过武。
楚晗虽已十七岁，看上去是个翩翩公子，但这身板别说保护楚虞了，便是保护他自己也差点事。
楚家只要派出几个家丁，将他绑了带回去，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在楚虞的质疑中，他羞惭地低下了头。
楚虞倒不是有意羞辱他，只是不愿让他跟着自己罢了。
不然若是到了山上被他发现凌墨等人，事情就麻烦了。
但楚晗既然来了，想必是不会轻易离开的，若不给他找点事情做，他只会跟着楚虞给她添麻烦。
楚虞索性道：“你若真有心帮我，就在我外出的时候帮我守着水云轩吧。有你挡在这，起码楚家人不能立刻冲进去。”
他们若真的敢往前冲，水云轩里的人就敢把楚晗绑进去当人质。
当然，后面这句她没有跟楚晗说。
楚晗见她主动吩咐自己做事，哪会拒绝，忙点头。
“那你自己在外面小心些，山上蛇虫鼠蚁多，能不去还是别去了，就在庄子上走走算了……”
他只是好心叮嘱，但话说出口又觉得像是在干涉楚虞，不让她去这里不让她去那里，有监视之嫌，声音便越来越低，到最后都有些说不下去了，只能道：“你若觉得庄子上无趣，想去城里走走也是可以的。祖母只是让你搬来这里，但并未说不许你进城，你若想去自去便是了。若是不想去，缺什么东西跟我说一声，我去给你买回来。”
楚虞点头，微微屈膝施了一礼，便将他甩开上山去了。
从那以后，楚晗每天早上都会等在水云轩门口，还在这里放了一把凳子。楚虞出门他便在这里读书，楚虞回来他才会离开，今日也不例外。
只是今日没到楚虞回来的时候，远处就传来了动静。
楚晗立刻放下书，警觉地竖起耳朵抬头看去，就见远处有几个人匆匆走来，其中两人抬着一扇门板，门板上躺着个人。
他虽然看不清躺着的是谁，但看到走在门板边上一人是楚虞，忙起身奔了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还没跑到近前他便出声问道，视线警觉地扫着那几个眼生的男人，怕是家里派来的。
“春笙从山路上摔下来了，伤了腿。”
楚虞说着便伸手将她推开，带人继续往水云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