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说完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倘若当铺里那东西真是玉玺，一旦取出来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定惹来什么麻烦。
凌墨已经帮她许多，她怎能再将他引到这些麻烦中来？
回过神她赶忙改口：“不，只需莫公子帮忙将春笙送到京城，让她去把东西取出来即可。”
她自己是肯定无法离开林安的，连离开这庄子都不能，不然一旦被楚家发现，事情就麻烦了。
张妈妈一样不能离开，而且她现在身上还有伤，更是不能走动，这样一来身边可用的自己人就只有春笙了。
楚虞再次感慨身边可用之人太少，虽然现在看上去比以前多了很多，但那几乎都是凌墨的人。一旦脱离了凌墨，她还是从前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寻常女子。
凌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说愣了，半晌才回神，皱眉握紧木杖：那东西若真是玉玺，你待如何？
如何？
这次换做楚虞沉默了。
她刚刚只是想把这东西取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是玉玺，并未想过之后要做什么。
凌墨见她不语，继续写道：前朝已覆灭二十余载，要报仇恐难上加难。
楚虞看到这句，才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心头那些不甘怨愤反而被冲淡一些，失笑：“莫公子多虑了，我对前朝那些恩怨并不感兴趣。”
“不管我娘是不是昭阳公主，于我而言她都只是我娘，和其他身份无关。”
“她既然一直对我隐瞒身份，临终都没有告诉我，甚至将京城那样东西留给了楚家，说明她对之前的恩怨早已经放下了，并不想我去为她报仇。”
“我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也没有光复前朝的想法，只是想给死去的弟弟报仇而已。”
弟弟的死是她亲身经历过的，弟弟的尸体是她亲眼看到过的，她知道楚家对弟弟做了什么，知道楚家违背了当初和娘的约定，所以她要除掉楚家，仅此而已。
至于前朝什么的……她如今才十五岁，前朝覆灭却已经二十一载，就连那些有关前朝的旧事她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的。
这样的她如何能对那些旧事感同身受，又怎会因为一个身份就想去覆灭如今的朝廷？
凌墨闻言松了口气，木杖再次划动：那你为何要取出那样东西？只是向楚家报仇的话，有没有那件东西都一样。
“确实一样，”楚虞喃喃，“但我想验证一些事……”
她要验证一下那东西是不是玉玺，前世楚家是不是真的没能将这件东西取出来，是不是真的靠威远伯府搭上了太子的关系，才一路飞黄腾达。
若真是如此，那她如今做的事便没有任何意义，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她必须重新想办法。
但重生这种事太过诡异，她无法对凌墨直言，只能道：“我向你保证我绝不是要向朝廷复仇，我只是……只是想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不是玉玺。”
这是绝对真实的理由，但听上去却很无力，她不知道能不能说服凌墨。
凌墨静静地看着她，面具下的眼睛直视着她的双眸。
她面色坦诚，眸中带着些哀求之色。
凌墨沉默半晌，指腹在木杖上摩挲半晌，最终写了一个字：好。
他答应帮她取出京城那件东西，即便是玉玺，也无所谓。反正以楚虞的身份和能力，不可能撼动朝廷。只要他盯着点儿，不让她陷入危险之中就好了。
楚虞福身施了一礼，诚心诚意地道了谢。
凌墨点点头，又写道：楚家那边是不是暂时不动？
之前楚虞本打算过年时候借着二老爷又要和威远伯府往来的机会，让他为了凑银子而染上赌瘾。但顾氏忽然对张妈妈动手，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为了稳住楚家，她已经答应三五年内必定将密令交出去。二老爷现在有了盼头，不会再轻易为了跑官筹银子而被引去赌坊，这个法子也就不好用了。
楚虞颔首，道：“先把东西取出来再说，别的都先放一放。”
年前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无论是她还是楚家，现在都不适宜有大动作了，不然容易把对方逼得狗急跳墙。
凌墨也觉得这样比较好，点头写道：那你回去跟春笙说一声，过两日我让人送她去京城。
倒不是他怕出事一定要春笙去取，而是那东西毕竟是楚虞的母亲留下的，他觉得还是她的人亲自去取比较合适，不然万一中途出了什么问题，怕是说不清，反而影响他跟楚虞的关系。
楚虞点点头，当即告辞，带着邬丹一起回了水云轩。
………………
“去京城？”
春笙欢喜地跳了起来，兴奋又不可置信。
“真的吗小姐？我们要去京城？”
“不是我们，是你。”
楚虞道。
春笙一怔，啊了一声，指了指自己：“我？”
“对。”
楚虞将需要她去做的事说了，春笙脸上兴奋少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被委以重任的严肃和郑重。
“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妥的！”
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对春笙而言这只是去帮小姐取一件东西，但张妈妈却比她想的更多。
“小姐不是说不取这件东西吗？怎么现在又要取了？”
当初她也曾问过楚虞，那时楚虞说既然母亲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就是不想让她跟这件东西以及她过去的身份扯上关系，那就不取了。
如今过去一年多，怎么忽然又改主意了呢？
楚虞的回答和在山上跟凌墨说的一样：“我要验证一些事，只有将这件东西取出来才行。”
只有确定里面的东西是不是玉玺，她才能确定楚家前世到底有没有得到它，她如今做的事是不是有意义，是不是真能扳倒楚家。
张妈妈见她神情坚定但是并不肯多说什么，也没有追问，只道：“小姐心里有数就好。”
说着便将保管了数年未曾告知一人的密令说了出来，并将头上簪子摘下，从中取出那张隆昌典当行的当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