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林子衿低下头，轻轻咬了咬唇。
“我的户口本都是我妈在保管，我得想个借口跟她要出来。但是，我并不打算让她知道……我要跟你契婚的事。”
林子衿了解妈妈的心结，妈妈的痛楚。
这种‘未婚先孕’，‘契约结婚’的事，在她的认知世界里，一定是危险而不可思议的。
她不想让她担心。
“你不想让你母亲知道？这么大的肚子挺着，你当她看不见么？”
封北誓冷瞄她一眼。或许自认为在他的睿智下，这女孩三脚猫的一点小心思，完全只有翻不了身的份儿。
却没想到林子衿会说——
“我妈失明了，她确实看不见。”
看着女孩旋即黯然沉下的眼眸，封北誓的心尖像被什么挠了一下，触感又涩又痒。
一瞬间，他有种想说句‘抱歉’的冲动，但仅仅是一瞬间便打消了。
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封北誓才将目光转向助理。
“去前面药店买两瓶清凉水。”
助理有点没明白。想他在封北誓身边也有好些年了，基本上BOSS的需求，几乎不用多问半句就能直接get到。
可自从他跟这位林子衿认识后，千奇百怪的要求怕是要逐渐提上日程了。
“封先生，是要喝的那种薄荷茶？还是清凉油？”
“什么乱七八糟的。”封北誓眉头一皱：“我让你买擦身的药水！没看到她肚子上都是汗浸的红疙瘩么？”
助理口中称是，心下却暗暗嘀咕：当然没看到了！
总裁夫人换衣服他还敢看？不想要饭碗了么！
一路穿过接地气的小商小贩摊，林子衿尽量低调低头，避免被邻居们看到自己的大肚子。
不过好在这会儿临近下班高峰，市场正热闹，也没人注意到她。
但林子衿还是很庆幸的，幸好坚持没让封北誓跟着。
就他那身行头，那种气质。随便某个角度看过去，怕是要让人误以为，他是要购下老街区盖高楼大厦的开发商了吧！
“妈？”
站在小平房的院子门口，林子衿看着那虚掩未栓的门，心下先觉了几分不妙。
砰一声，院内砸出一声碎瓷响。
林子衿大惊，两步冲将进去——
院子里的一幕，登时叫她大惊失色。
吴美心跪坐在地上，断成两节的拐杖被人生生扔在一旁。
锅碗瓢盆砸了满院子，还有一只只被踩得稀碎的茶叶蛋。
打砸的是三个男人，都是林子衿熟悉的面孔。
他们是东巷子口大排档的伙计，据说那老板有点儿道上的背景，整个老街区的餐饮业都是他接管的。
一看这个架势，林子衿登时就明白了。
妈妈这是闲不住，心疼她在外奔波生计，总想帮衬些。虽然双目失明了，却还总是偷偷在家做些茶叶蛋之类，搭在院门口卖卖。
“吴瘸子！我们老板说了，这个月再不交保护费，就把你和你家那水灵灵的小丫头捆在一处打包卖了！”
为首一黄毛捡起地上的半截拐杖，横着一脸的肉，叫嚣道。
“黄哥你行行好，我再也不出摊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们千万不要去骚扰我女儿——”
听着那黄毛口中不堪的言语，看着妈妈受尽屈辱的模样，林子衿大喊一声，健步冲上去。
“妈！妈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子衿？”
吴美心捧住女儿的脸，泪水一下子就夺眶而出：“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也不是周末啊？”
“妈……”
林子衿屏住鼻音，怒瞪三人。
“你们给我滚出去！再敢骚扰我妈，我对你们不客气！”
“呦！小丫头片子挺烈的啊！老子就喜欢有脾气的，一看就是床上够带劲的主儿——啊啊啊啊！”
一只大手从黄毛身后钳过来，一把扣住他的反关节。
黄毛当时就软了脚，哭爹喊娘的样子，极尽狼狈。
“把嘴放干净了。”
封北誓站在他身后，将这黄毛的左手如弹簧一样拧到了右肩膀后面一尺有余。
饶是四周嘈杂，都能让人清晰听到他骨骼关节咔咔作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