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日到来,苏玉琴也回到了苏家。
要不平时,苏海纯不会知道,这几日那小厮不知道是办林千语说的什么事去了,竟然一直未来,所以什么消息都没带给她。
知道长姐回来,是因为长姐亲自过来找她了。
秋云在门外开锁。
随着锁落地,大好的光线终于灌了进来。
苏海纯都觉得有些晃眼,然后她便看着苏玉琴走了进来。
“秋云,关门,在外面候着,我有事和妹妹说。”
“是。”
苏玉琴最近有些憔悴,倒不是出去收租不顺畅,而是总感觉胸口里堵着一口气,不说出来就不痛快。
她看着苏海纯,道:“纯儿妹妹,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藏着掖着,你此次下山,是不是就是为了报复?报复爹,报复我娘,报复曾经对不起大娘的所有人!毁了苏家,你就高兴了?”
林千语刚要代替苏海纯说话,苏海纯却挡了下,自己前去,道:“你说的没错,这个家,我除了不怨恨你,其余那几个能称得上亲人的家伙,我都怨恨!我下来也确实是为了报复,我在后山,和千语过的那是什么日子?猪狗不如,我的腿是谁害的?是二娘和三娘,还有那个助长她们不正之风的爹!我不下山行吗?我不下山怎么治好我的腿?怎么成为一个正常人?”
“爹是不知情的!爹是被蒙在鼓里的!”
“那是对长姐你来说!因为你是爹的掌上明珠,你从小就很得宠,干什么都会让爹满意,所以在你的眼里,爹,二娘,就是对你极好的父母,疼爱你,庇佑你的父母!但是在我眼里,爹就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虚伪的男人!”
苏海纯又道:“他是苏家堡的家主,他厌屋及乌,因为娘的事,也要祸及到我,虎毒还不食子,而他呢?他让我在后山,没有饭吃,没有被盖,每一日都哆哆嗦嗦,恨不得能啃土度日,只为活下来!”
“所以长姐,你根本不会理解我,你娘死了你悲伤,爹死了,你难受,而在我这里,我的娘亲是被爹逼死的,我爹早在那时候,也随我娘亲一起去了,他早就死了!在我的心里,早就死了。”
苏玉琴捂着胸口,猛地坐下。
“是这样……是这样没错……每个人所认为的,都不一样……可于我,我就应该去报答爹娘,我就应该把你关在这里……因为你杀了爹和娘……”
“我没有!我……”
苏海纯叹了口气,“爹可能确实是被我气死的……但二娘,我从未杀她!那一晚,我根本没有出屋!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是我杀了二娘,我不得好死!”
苏玉琴抿着嘴,眼眶发红。
“爹……最后和你说了什么?你又和爹说了什么……我想知道。”
林千语看着苏海纯,想为苏海纯挡去这一回答,但苏海纯却是摆手,道:“爹觉得对不起,祈求我的原谅,看清二娘和三娘的为人,还是觉得我娘好,死后……还想见到我娘,他说的就是这些。”
“而我……告诉他,我一辈子不可能原谅他,他也配不上我娘,死后只能一个人去到孤苦伶仃的地方!或者去找二娘……”
苏玉琴听后反手给了苏海纯一巴掌。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爹说话!”
林千语看不下去了,直将苏海纯护在身后。
“你凭什么打纯儿?!她受的苦你没受,你一直生活的幸福美满,你有什么资格打纯儿!”
“可是她也让我这幸福美满,爹娘双全的生活也没了!那是我爹啊,是我娘啊!我不管爹娘对她怎样,爹娘对我是真好,是真疼爱的!”
林千语怒瞪苏玉琴,“你说出来了,你的自私终于暴露出来了……”
苏海纯却道:“算了,人无完人,一个人不可能各方面都好,我能理解长姐,对于她来说是亲人是好人的双亲,对于我来说便是仇人而已,我们也不应该让长姐如此宽大仁慈……只是我要说,我真的没有杀死二娘!说真的,我觉得二娘那样就死了,还便宜了她!死了就是一了百了,死了就轻松了!我还不想那么轻松地让她死掉呢!我还想让她像我娘一样,承受不白之冤!像我娘一样,尝到被冤枉的滋味!”
“你!”
苏玉琴也冷静不下来,抬手就要打第二巴掌,被林千语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怒瞪苏玉琴,“你在我面前,还想打第二巴掌?”
林千语再怎样也是个男人,抓痛了苏玉琴的手腕,害的对方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来,道:“那么你也承认,你是勾结林家,来吞并苏家了?”
“那都是你自己所想,我们从来没说过!”
“没说过也没做过吗!”
“没做过!”
苏玉琴气急,只是又看了眼苏海纯,最终摔门而去。
秋云又把门从外面反锁回来。
林千语心里也呕着气,她竟然打了纯儿!自己就应该不碍着什么长姐的情面,也回扇过去,替纯儿出口气,只是他知道,自己动手,纯儿势必会拦着。
他深吸一口气,赶紧回头看苏海纯的脸,“一定很疼吧,我给你抹点药!”
林千语去找药膏,就这会儿功夫,竟传来梳妆台的东西全部被摔落在地的声音。
林千语以为苏海纯出了什么事,结果过去一看,苏海纯拿着那把苏玉琴曾经给她的蓝色小扇子,握紧了再握紧,就想往下摔。
手臂都颤抖了,可想而知,是气成了什么样子,伤心成什么样子!
林千语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刚张开道:“纯儿……”
结果苏海纯就猛地将手中那小蓝扇子扔在地上,玉坠子直接碎成了两半,一半弹到林千语的脚下。
“都一样!她们都一样!我没有姐姐!没有长姐,没有二姐!苏家的人,我都不认!”
林千语赶紧抱住她,“不认就不认吧,这种只顾着自己,不顾着别人的自私的人,也没什么好认的!纯儿不哭,纯儿不哭……”
“她打我一巴掌,我当是我气死的爹,还给她的!以后我没有这个长姐!”
“也不是你气死的岳丈,别瞎说!我们都知道,生前我们都有经验,岳丈本就是那时候死的,只不过我们让他死的明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