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呯砰砰!”摆架倒地,奇珍异宝尽数破碎。
“美人你好狠的心。”风远心痛不已,却不敢动弹。
他能感觉到脖子上已渗出血珠。
他轻视了她,她是真的狠,也可能真会杀了他。
“三哥!发生什么事了!”外面响起那尖嘴狗腿子的声音,“是不是那臭娘们不听话?我帮你教训她!”
他们房间里的动静太大,不惹人注意都难。
“没事。”出乎意料的,风远出声道,“你们各自去忙。”
“真没事?”尖嘴狗腿子似乎不太信。
风远再道,“真,去吧。”
穆清榆冷眼审视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砸了那些东西就是想看他的态度,他明明很在意那些珍宝,却没有愤怒?
风远似乎看得懂她在想什么,道,“我是诚心与穆姑娘合作的。”
他抬手指了指还刺着脖颈的碎瓷片,“咱们坐下好好聊?”
穆清榆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断他话语里的真假,随后扔掉手中的武器,迈步到为数不多完好的椅子里坐下。
这算是默许了。
风远笑着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我有点好奇,穆姑娘怎么知道我的弱点?”
他是指那些被砸了的东西。
穆清榆简洁道,“猜的。”
从踏进这间屋子,她就看出了房间布置极其精致,每一件东西都价值不菲,就连烛台的花式都极为讲究,由此可见他平日有多喜欢收藏这些东西。
她试了试,果然见到了他心疼的表情,但远没到惜之如命的程度。
她和风远武功不相上下,若非他无杀她之心,她也无法用那些东西分散他的注意力。
“穆姑娘,这下你可相信我了?”
“信,也不信。”
她相信他合作的诚意没问题,至于其他的,她可不敢确定。
“那么穆姑娘可愿与我走?”
“现在不行。”
风远脸色微变,“穆姑娘什么意思?”
“万般事物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穆清榆道,“三个月后,江陵见。”
皇帝很重视这次赐婚,若她忽然出事,为稳住将军府,他必然会派人全力寻找。
何况近来无大事,各地兵将皆可调动,此地距郯京不到一日的路程,若附近官府一齐出动,他们走不远便会被抓回。
三个月后,东魏将送公主前来与皇室和亲,又正值皇帝大寿。
彼时所有人都忙着两国和亲事宜,湘王也会进京祝寿,她若在那时失踪,自然再无瑕顾及她。
“我如何信你?”风远似乎也明白她的顾虑,但仍有怀疑,“到时你若联合湘王给我设下陷阱,来个瓮中捉鳖,那我岂非插翅难逃?”
“那你待如何?立字为据?”
“可行。”
风远言罢便去找笔墨纸砚。
“所幸这些都放在柜子里,才能幸免于难啊。”他感慨似的把纸在桌上铺开,瞥了身侧的人一眼,意有所指,“不知湘王府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会面临什么呢?”
“那都与你无关。”穆清榆冷漠道。
风远识相地闭嘴,斟字酌句动笔。
立据完成,穆清榆看过后无意见,两人各自写下名字、按下手印。
“穆姑娘,你若毁约,我会将它呈给皇帝哦。”风远笑眯眯道,“大概会诛九族?”
穆清榆面无表情,“你也一样。”
合作达成,她也没必要在这里留,开门离开。
身后传来收拾碎片的声音,还有风远的叹息,“反正也带不走,就让你们安息于此吧,可惜没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院里的人见她出来,好奇地朝屋里看去,只见自家老大在一堆杂乱中抬头,“送美人回房。”
回房,回的自然是柴房。
尖嘴狗腿子恰好提着两坛酒走来,听到命令,又见到屋内情景,瞬间面目狰狞,“你这娘们忒不识好歹!”
穆清榆不理,自顾自往柴房的方向走。
“装什么清高!”尖嘴马上将酒交给其他人跟了上去,伸手要推穆清榆,她灵敏躲开。
冷冷的眼神扫过去,尖嘴莫名发憷,竟也忘了面前的只是个他看不起的女子,不敢再造次。
“呸!装腔作势!”
行了一段路,尖嘴又骂骂咧咧起来,穆清榆并未阻止。
“我们三哥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竟然不知好歹!”柴房被打开,她被粗鲁地推了进去。
“嘭!”房门也被粗鲁关上,随着落锁的声音,还有那渐行渐远的辱骂声。
“爱妃原来是如此坚贞不屈的女子。”柴草垛里,响起一道嗓音,听似温和,似夸奖,却极其欠揍。
穆清榆只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连个白眼都懒得翻给他,自行坐下,闭目养神。
“那贼寇可有为难爱妃?”萧若景发问。
得不到回应,他继续唤,“爱妃?”
“我有名字。”穆清榆睁眼,眸中有些不耐烦的神色。
“本王自是知晓爱妃的闺名,不过‘爱妃’唤起来更亲近些。”萧若景看着她道,“爱妃可是受了委屈?”
一个凡事不作为的人,问了又有何用?得到了回答又能如何?
既然什么也不会做,又何必问。
假惺惺。
穆清榆只觉万分讽刺,不语。
“爱妃,那贼寇欺负你了?”
“爱……”
“是。”在他不止第几遍坚持不懈的开口前,她打断他,直视他的眸,“得到答案了?满意了?所以呢?你要为我报仇?”
每一个问句都带着极致的嘲讽。
“爱妃怪本王没能力护你安然无恙?”萧若景微微叹息,“抱歉。”
“我以为爱妃作为镇国将军之女必定武艺不凡,我以为爱妃可以自保……”称呼变成了‘我’,语气里含着浓浓的自责。
同一个问题两次试探,却也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深情呢。
装模作样。
穆清榆深吸一口气才忍住没将旁边的柴棍戳他脸上。
闭目。
萧若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曾移动。
少女的面容姣好,柳眉凤眸,棱角稍显冷冽,白皙的皮肤似乎要与屋外的雪融合在一起,因闭着眼,气息倒难得比白日柔和了几分。
他亦能想象出那双深邃的眸子睁开后的模样,必定是高傲冷漠,带着些许侵略性,如这寒冬的料峭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