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走不出三昧市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今天是去补办自驾通行证的，之前办的有效期只有七天，今天第五天了，照现在的情况，七天肯定走不了。我明明记得路的，但没找到通行证置办处，我想那就往昧州大桥走，置办处设立在三昧市的入口，这样走总能找到。然后我发现，我怎么都到不了那座桥，一直在绕圈，就是走不出这座岛。”
“你等在原地别动。”
顾问骞接到樊秋水后，顺利找到了置办处，把自驾通行证补办了，他也载着樊秋水把车开出了三昧市，顺利上了昧州大桥，并没有出现迷路的情况。
樊秋水说：“可能是我这几天太累了，晚上没睡好，回去补个觉。”
回到恩多酒店，樊秋水洗个澡就去睡了。
顾问骞独自坐在客厅，司罕和周焦还没回来，他沉思了许久，还是在1221行动群里说了这件事。
邓苦：/你同事不是路痴吧？/
顾问骞：/不是，他方向感很好，从来没迷路过。/
邓苦：/你同事感染女巫病了吗？/
顾问骞：/目前没迹象。/
邓苦：/这是不是定向问题啊？怎么跟感染利立浦特蜂的症状越来越像了。/
顾问骞：/你们多久没出过三昧市了？/
邓苦：/最近都没有外派任务，算起来也有八九个月了吧......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感染了女巫病的人都出不去三昧市了？/
邓苦：/靠，我突然有个离谱的想法，为什么只有三昧市有女巫病，没往别处散开。可能就是因为定向问题啊，感染了女巫病的人走不出三昧市，只能在岛上兜圈，没感染的人才能顺利离开，女巫病不就控制在这里了？这病自带“封岛”效果啊。/
骆成城：/胡说八道什么，就你思维跳跃，真有这么多人困在岛内，早闹上热搜了。/
邓苦：/我的意思是，会不会他们没自觉？就像女巫病一样，没人觉得过多的女巫装饰有问题，如果是女巫病让他们就愿意留在岛上，看似是自己的选择呢。/
骆成城：/那要是出差呢，是游客呢？家人、同事、朋友不会找他们？而且现在哪需要靠自己离开，叫个司机接送不也就出岛了？还有往来的交通，飞机、动车、货运、物流、旅游团，不都出去了？难道但凡干这些工作的人都不会感染女巫病吗？ /
邓苦：/也是哦。/
荣秉：/@邓苦@骆成城，你们今天的巡查工作结束了吗？结束了出岛一趟。/
群里再无言语。约莫一个小时后，接连来了两条消息。
邓苦：/操。/
骆成城：/操。/
邓苦：/邪门了，真走不出去了。/
-
顾问骞大晚上又被叫去了昧州市局，刚到恩多酒店楼下，电梯门一开，迎面碰上了回来的司罕和周焦。
“这么巧，顾警官这是要去哪？饭还没吃吧？我给你带了晚饭呢。”司罕笑嘻嘻地把还冒着热气的袋子提到顾问骞面前。
顾问骞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绕过他往外走，步子飞快。
司罕让周焦进了电梯，自己追了出去，就看顾问骞把车门拍得震天响，司罕赶在他发车前，扒住了红色悍马的车窗，“你怎么了？生这么大气，今天聊得不顺利吗？”
顾问骞从车顶的抽屉里拿出一根玫粉色的小东西，扔出窗外，“你的糖，还给你。”
司罕手忙脚乱地接住那根樱桃味的棒棒糖，看了会，扑哧一声乐了，“你没吃啊。”
“我稀罕你这破糖。”
司罕还在笑，很开心的样子，他把棒棒糖收起来，又摇了摇手上的打包袋，“那晚饭能稀罕一下吗？”
“不吃。”
“顾问骞，你怎么跟小孩似的，生气也不能饿肚子啊，快点拿着，四十八块钱呢，我们小队都穷成这样了，你好意思糟蹋晚饭吗？”
“这钱是你自己花的，我没叫你买。”
“可是我买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你讲不讲道理。”
司罕绕到副驾，把打包盒从窗口塞进去放好，“我讲不讲道理，你都已经给我开窗了。顾问骞，要好好吃饭，开车注意安全。”
顾问骞看了他许久，什么都没说，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后视镜里，那只笑面虎还跟招财猫一样在同他挥手，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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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拼命地跑。
面前的路是扭曲的，脚下的地在流动，每一步都东倒西歪，环境变得光怪陆离。楼梯螺旋式地往上通，仿佛没有尽头，樊秋水竭尽全力地跑，近在咫尺的门，却怎么都够不到。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在家里，熟悉的墙壁，熟悉的小阁楼，他其实只是在阁楼里兜圈。是自己缩小了，还是阁楼变大了？他像只滚轮上的老鼠，怎么都跑不出去。
“吱嘎——”阁楼的屋顶被掀开了一点，露出一圈缝，那黑暗的缝隙里仿佛布满了看不见的眼睛，在偷窥他。
“大蛇来了，大蛇来了......”樊秋水惊惧地盯着屋顶，重复地低语，有碎屑落下来，越积越多，将他埋在其中。
阁楼的屋顶被彻底掀开了，一双碧绿色的巨型竖瞳撑满房顶，正注视着阁楼里的他，暗红色的环节身体扁平而纤细，皮肤皱巴巴的，哗啦一声，那条庞大东西淌了进来。
樊秋水惊叫起来，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刀，朝长虫劈砍而去，顿时血污遍地，暗红色的长虫断裂成数块，各自又在蠕动着。他把最大的一块剖开，隆起的腹部里掉出一个裹满了脂肪的死人，樊秋水认出来，那是他自己。
樊秋水醒了过来，浑身是汗，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床边站着的司罕和穿着睡衣的周焦，两人用同样的目光看着他，四只眼睛，让樊秋水又想起了那条长虫。
司罕道：“你梦魇了？叫声都传到隔壁房间了。”
樊秋水擦掉满脸的汗，好一会儿没说话，司罕倒了杯热水给他，周焦坐在床边看着他。
“谢谢。”喝过热水，樊秋水冷静了些，目光有些呆滞，半响道，“我梦到女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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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顾问骞赶回恩多酒店，昧州市局开了一整晚的会，荣秉他们还在熬，他是接到司罕的呼叫赶回来的。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沙发床里的樊秋水，和门神似的守在他两边的司罕和周焦。
“来吧，跟你的顾警官把之前的话再说一遍。”司罕道。
樊秋水道：“睡醒之后，我很想立刻去找郑子国和陈葛，但找这两个人本来也是我最近的工作，我不知道此刻急迫的心情，和你们说的女巫预告有没有关系，但是很急，不找他们我会感到焦虑。”
顾问骞问：“找到他们你想做什么？”
“抓起来。”
“所以你对这两个人的感觉也是负面的。那女巫呢？你梦到的女巫长什么样？”
樊秋水把那本鳄鱼画本递给了顾问骞，最新的一页上，他把梦到的女巫画下来了。
顾问骞看了很久，道：“你的女巫长得像个马桶。”
司罕道：“哪里像，分明就是马桶。”
周焦学舌道：“就是马桶。”
樊秋水蹙眉道：“这就是女巫。”
顾问骞走到浴室，打开门，指着马桶问：“我确认一下，你现在看这个东西是什么？”
樊秋水没好气道：“顾警官，你这举动那笑面虎已经做过了，说的话都一模一样，我当然知道它是马桶，我只是，哎，说不清楚，我只是觉得它是女巫......它就是女巫。”
司罕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来，注意力集中，你为什么觉得它是女巫？是它在跟你说话，还是它变身成了女巫的样子，还是看到它让你联想到了女巫？这些是有区别的。”
樊秋水挥开他的手，“你少拿对付病人那套对我。”
司罕哼笑一声，“傻小子，你现在不是病人吗？”
“就你说的那个女巫病？”樊秋水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但还是认真回答，“不是幻觉，应该是联想，但程度太深了，所以像省略了过程，直接从马桶看到了女巫。”
“那就不是感觉层面的问题，是认知思维的问题，你对马桶有什么情结，或者故事？”
“问这个干嘛？谁跟马桶还没点事了，你不用马桶的啊？”
司罕摇摇手指，“不是说这点事，而是你和马桶独一无二、印象至深、刻骨铭心的故事，这么说可能有点恶心，但就是这么个意思。”
樊秋水不说话。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顾问骞问司罕。
司罕举起双手，“关于女巫病我知道的应该不比你多，你别草木皆兵，又觉得我在瞒你啊。”
顾问骞冷哼了一声。
司罕道：“你看过那些女巫病的报告了吧，说看什么都像女巫的，其实只是看一两样特定的东西像女巫。据我在科学院了解的，这种情况的都出在思维层面，可能是几个神经细胞集群不小心搭错线了。”
“搭错线？”
“只是我的猜测，简单来说就是——顾警官还记得自己的初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