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奈莉亚也在会议室，她前两天在接受审讯，毕竟启用鱼群通讯系统起初是她提议的，而女巫的脑控能力远超经过短暂培训的武警大队，无人机队会被抢走，主要归因于这种独特的内隐通讯模式，只要控制一台无人机，就能控制整个无人机队。
现在柯奈莉亚出来了，说明嫌疑被排除了，本来国籍原因，她就没参与作战计划部署，杜棋的嫌疑更大，现在还在接受审讯。
萨拉·舍夫尔也在，目光更浑浊了，似乎随着利立浦特蜂完全灭绝了的可能性升高，她的生命力也在凋敝。她手上攥着一份档案袋，顾问骞进来时，一直游离于讨论之外的萨拉·舍夫尔突然看向了他，长久地凝视。
邓苦和骆成城都不在，三昧市的暴动升级，武警大队都出去了，欧襄狄和孟阙都继续去仲永计划参会了，现在昧州市局主持大局的人是荣秉，他不知道多久没睡过了，眼下乌青很重。
柯奈莉亚道：“你们的血检报告都出来了，没有感染利立浦特蜂。我认为不用隐瞒，尽快向大众公开声明三昧市的女巫病情况。”
荣秉沉默片刻，道：“女巫病与利立浦特蜂无关，那么与Hobb有关吗？他被关押后一句话都不肯说，国际刑警要求我们七十二小时内把人交给他们带去国际法庭。虽然出现了新的女巫，但“女巫寄生虫”的说法是根据女巫童话的解析和对Hobb的怀疑才共同确立的，现在没有证据，没有人见过那种女巫寄生虫对吗？”
柯奈莉亚道：“所以要公开招募感染女巫病的志愿者，做开颅手术。人脑是女巫寄生虫的宿主，只要在感染者的大脑中找到它们，就是证据。”
桌上骤然安静了。
“腰果村事件没有传开，就是因为莫桑比克政府隐瞒了利立浦特蜂的情况，他们极力抓捕Hobb，是需要一个承担责任的人，他们宁愿腰果村事件是一个精神变态犯下的连环杀人案，而与人们失去了自由意志无关。荣队长，隐瞒只会带来更多问题。”
荣秉的表情没有变化：“好，但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Hobb还不能交给你们，他现在还是三昧市女巫病的嫌疑人。”
会议室的气氛诡异了起来。
郝建国看明白了，荣秉这小子早打上这算盘了，他压根就没想瞒着。瑟西体育馆事件后，他们就明白柯奈莉亚是想借市局之力抓捕Hobb，才将女巫病的线索引导向Hobb，其实她根本不确定Hobb是不是三昧市的女巫。
但现在看来，荣秉可能也是顺水推舟，他需要有个承担女巫病的嫌疑人，而柯奈莉亚恰好带着Hobb的信息出现了。
莫桑比克需要Hobb，三昧市就不需要吗？
公开女巫病，就得把造成一切的女巫也尽快公开，人们需要交代。这是权宜之计，现在是断不能让国际刑警带走Hobb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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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奈莉亚没有答应。她突然转了话题，将一份档案放到桌上，“我们没有在你们身上发现利立浦特蜂的基因片段，但做检测时，有另一个惊人的发现。”
“顾警官，这份是你的基因测序报告，时间紧，我们只做了几项简单的筛查，发现你有和Hobb相似的免疫基因集中。但他和你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你体内的基因变体数量远超他数倍，你也是个天生的疾病免疫系统，身体各项素质也远超一般人，如果说他是生命的例外，那么你就是例外中的例外。”
众人哗然，目光都落向了桌上的报告，不知是谁问了一句，“那他也和Hobb一样有精神变态基因吗？”
“没有，他没有携带暴力基因。”
“不是说只做了简单筛查，会不会是还没检测到？”
柯奈莉亚没有回答，桌上的人窃窃私语，顾问骞拿过那份报告，翻看了起来。
所有目光汇聚到他身上，讨论声逐渐消失，目光中有审视，害怕，甚至有一丝了然——好像证实了一个早有怀疑的东西。
这次把顾问骞编入1221行动，大家都接受良好，是因为知道他是个能发挥大作用的兵器。可当知道顾问骞从基因就有别于人，感觉又不同了，才刚一起卖过命的人，瞬间又拉开了距离，这个人和他们不一样。
九年前的人怎么称呼他来着？神兵。
这份基因报告在宣告，这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神兵。对于Hobb拥有得天独厚的身体而感叹造物主的不公，此刻也转移到了顾问骞身上。审讯员又想起了孟局的话——他不需要是个人。
荣秉盯着顾问骞，这份报告他看过了，昨天先去知会了孟局，当时欧局也在，两位局长看过报告都沉默着，没有眼神交流，他们对此并不诧异，也没有任何疑问。
荣秉毛骨悚然。他们知道顾问骞的基因异于常人。
可看顾问骞此时的反应，荣秉可以确定，顾问骞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他拿到报告时是蒙的，正在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
到底怎么回事？
九年前，荣秉无意间听到孟局和欧局谈话，得知顾问骞的父亲似乎与两人有旧。他当年以为顾问骞是仗着这层关系目中无人，去试探过，却发现顾问骞对生父一无所知，也不感兴趣，这人真就像个只知道出任务的机器。
直到现在，顾问骞似乎还是不知道，依然不好奇，只是在确认些关于自己的新信息。
为什么？真的有人会对自己完全不好奇吗？
顾问骞翻完最后一页，将报告放回桌上，问柯奈莉亚：“所以呢？你们想研究我？”
柯奈莉亚愣了一下，没料到顾问骞这么平静。
她看向荣秉，“Hobb的事我无权答应，想要留下他，你们得与国际刑警交涉，给出他与三昧市的女巫病有关的证据。”
郝建国忍了许久了，“你这卸磨杀驴玩得溜啊，利用完我们就不管了？”
“可以证明。”顾问骞突然道。
“证明什么？”
“证明Hobb和女巫病无关，他不是三昧市的女巫，就可以被带走了。”
荣秉一愣，盯着顾问骞的目光里满是愕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问骞道：“去找一个研究非洲鼓语的专家。”
“鼓语？”
“腰果村事件中，每当利立浦特蜂出现在各个村子之前，Hobb打的鼓不是用来控制蜂的，而是打给人听的，他在对人传话，我需要一个能解读鼓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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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暂停，审讯员上前，请顾问骞回审讯室。
顾问骞问：“还要去？萨拉·舍夫尔的报告，不是能确定女巫寄生虫不是利立浦特蜂了。”
审讯员道：“利立浦特蜂的事解决了，但你使用化学武器攻击观众的事还没有解决。”
“什么叫使用武器攻击观众？你们拿我们武警大队当什么了？”门口传来骆成城严肃的声音，他刚回来，几天没睡了，风尘仆仆的脸色很是难看。
审讯员坚持把顾问骞请走了，路过骆成城时被拦住了，“你们关他干嘛？武警大队当日的指挥权又不在他身上。”
审讯员道：“第一个使用混合了高浓度二氧化碳的胶黏剂枪袭击观众的人，是他。”
“袭击？你再用这种词试试。”
气氛一触即发，骆成城发现其他人都默认了这种说法，不太对劲，今天发生了什么？大家似乎比以往更认同顾问骞被带走。
审讯员带着人绕过骆成城，离开会议室，骆成城捏紧拳头，刚要再拦，荣秉道：“骆队，先坐下吧，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骆成城只得僵硬地坐下，“翻天了，一部分人在暴动，砸有女巫元素的装饰和建筑，说要找出女巫杀死她。但另外新出现了一批女巫病的拥护者，要求还女巫真相。”
“还女巫真相？”
“这些人说要找出女巫预告的那五个对象，迫害女巫的真相。”
骆成城放出无人机拍到的画面，浩浩荡荡的人群穿着女巫服饰在游街，举牌上写着“红皇后”在体育馆大屏上展示的四段话——/生命如果可以有选择，那么这个选择权应该交给谁？/
“这他妈干什么呢？”郝建国看得大为不解。
“出现了女巫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