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胜闻言,点了点头,神情显得颇为渴望。
宋江心中本就瞧不起白胜,加上认定他没有什么胆气,故而觉得此人必然能为自己所用。
如今瞧见白胜这般反应,宋江更是认定白胜打算妥协。
“怎么样?白胜兄弟,有哥哥我在衙门里照应,保你绝不会有什么事。
而且我还能给你买房置地,若你不愿意留在郓州,我也可以给你弄些盘缠,让你去外地做个小买卖什么的。”
听到宋江这话,白胜再度点头,不过嘴里的话,却让宋江的笑容,瞬间凝固。
“财帛动人心啊,我的确有些心动;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官府这么好,为何当日却有人想要弃了官身,投奔贼寇呢。”
这话分明是在讽刺之前宋江投奔不成,一旁的张文远不明内情,加上背对着宋江,竟然没察觉宋江有些不对劲。
他冷笑道:“那是那些人瞎了眼,放着禁军不当,跑去做贼,当真是下贱!”
他话刚说完,就瞧见白胜笑容起了变化。
还不等他开口询问,脑后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师父,我——”
没等张文远说完,就见宋江脸色阴郁地开口。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且先去门口守着!”
听了这话,张文远心中憋闷,还以为宋江是想独自霸占功劳。
可他身份低微,和什么新任县尊又并不认识,此刻还得靠着宋江这棵大树,好能往上爬一爬,自然是不敢多话,只能答应一声,悻悻出门。
瞧见张文远出去,白胜心中一沉,还以为宋江是要对自己下杀手了。
他盯着宋江,提醒道:“这里虽说是监牢,可你若真把我怎么样了,你也难逃罪责!别忘了,雷横可是才走!”
听到这话,宋江冷笑道:“你这是怕了?若是怕了,便求个饶,也不算丢人,这般狐假虎威,除了可笑,没有半点效果!”
说完,他上前一步,伸手抓向白胜的脖子。
白胜一来身手一般,二来带着镣铐,虽说想要躲避,却根本避不开。
只是挣扎了一下,他的脖子就被宋江扣住,脸也快速涨红。
一瞬间,白胜忽然有些后悔了。
他之前和雷横在一起时,仗着有晁盖的关系,并没多担心自己的安全。
怼宋江时,又觉得有雷横等人在,宋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可此刻,生死一线,他才发现,其实自己不过是个蝼蚁,若宋江真杀了自己,随便找个理由,就能遮掩过去。
至于雷横等人,纵然他们能为自己申冤昭雪,可那时候,自己却也已经是个死人。
对于死人来说,无论能否申冤昭雪,似乎都没有什么意义。
就在他脑海中闪过各种念头的时候,宋江的手,却突然松开了。
他盯着白胜,冷声道:“我随时可以杀了你,你如果不老实听话,我就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剁下来,再用各种刑法伺候你,等玩腻了,再把你弄死。”
白胜此刻很想争辩,可方才的窒息感才刚刚褪去,他根本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况且恐惧感犹在作祟,他哪怕心里再不服气,此刻也不敢有什么过激反应。
“白胜,你本来就是个小人物,别以为傍上梁山,就能真的做英雄好汉。
现在,最好是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明白吗?”
白胜抬头看向宋江,心中怒意翻涌,却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见白胜如此,宋江显得颇为高兴。
他凑近白胜,将人拉扯起来,而后按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这就对了,你先歇会儿,等缓过来了,我们再说正事。”
白胜闻言,笑道:“我一天都没正经吃饭了,既然有得聊,是不是也该给点吃的?”
宋江先是一愣,紧接着想到白胜的身份,便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他不是主管刑狱的,可却也见过很多泼皮混混,大多见到危险便要后退,遇到机会,就要好处。
此刻他本能地将白胜与这些人联系起来,便也就觉得合情合理了。
“好,你且等着便是。”
说完,他起身来到门口,朝着张文远吩咐了几句,这才折返回来。
与此同时,县衙后宅。
朱仝双拳紧握,一双眼睛满是焦急。
在他对面,县令则是来回踱步,似乎还在犹豫。
“大人,不能再等了,那宋江和晁盖交情也不差;
况且他还和白胜有仇怨,若是他下了杀手,想法子弄死白胜,帮着晁盖隐瞒了梁山的同党,那咱们可什么都得不到了!”
县令轻叹一声,冲着朱仝道:“咱们这么多年,也还算默契,我也不瞒你,咱们这一代,近来越发混乱;
朝廷还调拨了几位将军,不日便会率兵过来,到时候,这小小的郓城县,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所以我便借口生病,向朝廷请求暂时回乡休养。朝廷已经准了,而且新县令这几天便会过来。
听闻那位新县令昔日,也曾追随宋江的老师学习过,两人算是半个同窗。
等他到任,宋江必定会被委以重任;你们此刻和他作对,日后只怕会有不少麻烦。”
听到这话,朱仝心中一沉。
他很清楚,面前这位县尊大人,虽说还算清廉,可人在官场,便免不了一些人情交往。
而且在其上任之初,可也在郓城及周边置办了不少产业,若是得罪了信任县令,那他的产业必然要受波及。
听县尊方才的意思,要其去掺和宋江的事,显然是有些困难。
不过若是不理会宋江,只怕用不了多久,白胜便得出事,甚至宋江还得将雷横也牵连进去。
一番权衡后,朱仝轻声提醒:“既然县尊大人知道此事,就更该拦住宋江!”
“哦?”县令扭头看向朱仝,问:“为何?”
“一者按下此事,则等于白送给新县令一个礼物,日后您的家人、产业,必定会被多多照顾。
二者,万一宋江闹出事来,新县令和宋江的关系千丝万缕,说不定便要将黑锅甩到您的身上。
到时候您已经没了职位,旁人未必愿意帮您说话,您岂不是处境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