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偷灯油的妖怪,给我一个
梨花十三2021-01-20 20:322,897

  据说,玫瑰是种奇怪的花,光线强烈的时候,会快速地枯萎脱落;光线暗淡的时候,会脱水和萎缩;只有一束光安静的打在它起伏的花瓣上的时候,它才会绽放出最美丽的笑容。

  我所有认识的人当中,只有小胖会变魔术。

  那天天很阴,小胖点燃一根中华,猛嘬一口,扔在地上,然后单膝跪地,手里变出个包装精美的黑盒子。

  “玫瑰,请你嫁给我好不好?”

  玫瑰背靠着滚烫的江水站在江边,闭着眼,嘴角含笑,浅白色的透明长裙被风吹到身侧,里边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来。

  “擦,戒指呢?我TM戒指呢?”

  小胖忽然大叫,肥胖的身子抖动起来,趴在草地上不停地翻地皮。

  玫瑰听见声音,一脸茫然的睁开眼,脸上露出惊愕,提着裙子弯腰帮小胖找戒指,

  忽然,小胖灵活一抖,用手捉住玫瑰的手腕,拉进怀里,拇指和食指不知飞快的就变出个闪晶晶的大钻戒,一把带在玫瑰纤细的无名指上。

  玫瑰脸上的错愕变成了羞涩,然后“哇”的大哭起来。

  小胖本想烘托气氛,接着吻上去,但玫瑰哭的惊天动地,口中一排大白牙一张一合,像菜刀,实在让人无从下嘴。

  我和老纪在一旁拼命的叫好,围着他俩绕圈圈,“噼里啪啦”,把手里的纸扎玫瑰摇成了漫天翻飞的拨浪鼓。

  玫瑰姓吕,全名吕玫瑰,我大学时历史系的女同学,是个极品渣女,渣到走路都掉沫沫的那种。曾经创下一个学期百人斩的卓越战绩,至今无人打破。

  大二开学那天,出去喝酒,一群人玩着纸牌,输得轮流说出新学期的愿望,小胖被抽中,半醉半醒的发话:

  “我要吕玫瑰当女朋友。”

  在场地人都愣住了,呆呆的望着小胖。

  我喝的很轻,吐出口中的半根鸡爪说:

  “开什么玩笑?吕玫瑰?她就是个婊子,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你确定不嫌弃?”

  小胖红了眼:

  “她是放浪,但我就是喜欢她,不管别人阻拦,我要去干。”

  小胖平时总帮我买早点,我逃课的时候还替我签到,把我当兄弟。尽管没有一丝希望,我还是要帮他完成心愿。

  我把手里的筷子拍在桌上,震的盆里的皮蛋一阵Q弹,眼珠瞪大,狂叫一声:

  “干,必须TM的干。”

  经过一个星期心思缜密的偷窥,我们把目标定在黄昏降临的枣园操场上。

  玫瑰总是吃完饭到操场上小跑,有时候穿一件耐克运动衣,有时候就只穿裙子。

  我怂恿小胖去要微信,小胖努力克服了心里障碍,跟着玫瑰的脚步,准备来个出其不意的相遇,帅气登场。

  小胖抡起双腿艰难的跑,却发现,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及玫瑰,实在追不上,始终离玫瑰几十米的距离。

  多次尝试,只得切换方式。

  我偷来老纪的电瓶车,带着小胖,远远的跟在玫瑰后面。

  那是个破二手佳迪,车下的挡风板裂成碎片,远看像一只被拔了毛的老母鸡;一半后视镜松了,从车头滑下去,和猪耳朵一样“噗啦噗啦”的一直响。

  我们还要时不时的关注玫瑰的动向,不能因为靠的太近而被发现,也要随时准备停下来假装看风景。

  终于,玫瑰弯下了她那骄傲的腰,低头坐在草坪上喝水。

  小胖绕后突袭,羞涩的朝玫瑰探出盈盈的笑脸。

  然后,

  “噗……”。

  被喷了一脸水。

  “丑逼,干嘛瞪我?”

  “我……”

  “神经病,有话就说,别挡着老娘吹风。”

  “我……,想要……你的微信。”

  小胖一擦脸上的水,木讷半天,才说出话来。

  “你要我微信干嘛?是不是看我身材好,想睡我?”

  玫瑰说的很大声,小胖感觉路过的每一个同学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不不不不,我只是,只是,想跟你,处处朋友关系。”

  小胖满脸赤红,喉咙里带着沙哑。

  玫瑰笑着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

  “处对象?开什么玩笑?睡我可以,处对象就别想了。”说完,玫瑰起身接着跑步,完全不去理会小胖的感受。

  当天夜里,又出去喝酒。

  “你可以先睡了,之后再谈感情”,马洪川和女友打游戏的时候侧过脸来说话。

  小胖羞红了脸颊,摇头摇的像摇拨浪鼓。

  我喝的很轻,看着形神消瘦的小胖,吐出口中的半根鸡爪,又想到小胖平时总帮我买早点,我逃课的时候还替我签到,把我当兄弟。

  所以,尽管追玫瑰这件事没有一丝希望,我还是尽力要帮他完成心愿。

  我把手里的筷子拍在桌上,震的盆里的皮蛋一阵Q弹,弹出半碗橙黄色的蛋,落在地上继续Q弹,眼珠子瞪得滴流圆,怒吼一声:

  “干,接着TM的干。”

  又经过一个星期心思缜密的偷窥,我们把目标定在了枣园操场黄昏广阔无垠的观景台上。

  玫瑰喜欢听歌,耳朵上总挂着一只耳机。也喜欢唱,看见有人在公园里唱歌会想上去献歌一首。

  我和小胖抬出广播社的社镇社之宝:五十斤的大音响,放在操场正中央,唱大歌,等玫瑰经过。

  黄昏的夕阳像一条柔软的舌头,一寸一寸舔舐着残去的夕阳,直到只剩下那唯一的光,从远处狂奔而来,打在小胖微胖的脸上,勾勒出一条迷人的曲线。

  我们共同唱一首《一滴泪的时间》,小胖唱的很好听,高潮的时候很投入,嗓音沙哑,催人泪下。

  玫瑰的身影从他眼前飘过好多次,他居然都没有察觉到。

  “咦,你不是?上个星期的那个?丑逼?”

  “奇怪,好像失恋了一样,很伤心的在唱。”

  玫瑰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话筒,蹲在水泥板石阶上,和小胖肩并肩唱歌。

  小胖耳朵里放着耳返,闭着眼睛正唱的陶醉,丝毫没发现身边的变化。

  玫瑰朝他身边动了动,把头贴在他耳边,他没发现。

  台下有人打起了闪光,摇摇晃晃,来来回回,像风里奔跑着的满山荧光花。

  玫瑰落下第一滴眼泪,然后是两滴,三滴,最后流淌成了小河。

  12年初春,大别山山腰,黑云裹着层层山峦,鸡蛋大的冰雹从山顶一直落到山脚边,砸烂了春水河旁一百多亩齐人高的芭蕉田。

  玫瑰就是从芭蕉田里飞出来的金凤凰,在她身后,跟着冲出来的还有岐山,他们肩并着肩,飞的很慢,在风沙里忽闪忽闪着暗淡的眼睛,努力辨别方向。

  他们考上了同一座城市的不同大学,岐山在太行山南,玫瑰在洛阳河河北,女生总是深夜坐车奔向男生的学校,只为了看见他白皙的额头下浅淡的笑脸。

  他们的感情曾经那么完美无瑕,但经过日积月累沧海桑田,也显现出了一条细微的裂缝。

  玫瑰无法满足岐山对身体欲望的需求。

  玫瑰天生患有先天性阴道闭锁症,就是俗称的石女。无法怀孕,无法做爱,甚至于无法正常来例假,导致身体状况严重受损。

  但玫瑰身材纯美,像西方油画里走出的美丽裸体姑娘,岐山把持不住。

  后来,他们分手了,岐山找了个身材火辣的小姑娘做玫瑰的替代品,再也不接玫瑰的电话,把她狠狠的丢在一旁。

  玫瑰曾大雨夜在岐山寝室门前等待,手机打到没电,任雨水从头顶流下,湿透了全身,却得不到一句甚至是拒绝的话。

  那一夜的绿化带上开满了大红色的玫瑰花,美艳的花瓣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但玫瑰茎上却长满了尖利的刺,反射着耀人的寒光,好像在对别人说着:“请你远离我,我只是好看罢了,不能触摸。”

  玫瑰就是那个时候变得“渣”的,她放荡自己,引诱异性,却又不让他们得到。她享受着男人那种从希冀到希望再到绝望的痛苦过程,就像在回忆自己所受过的苦难。

  新婚夜,玫瑰把左手搭在小胖的右肩,小胖怒吼一声一把推开,说,压着太TM疼。

  玫瑰给小胖脱衣服,小胖说冷,不要不要,就不要。

  玫瑰要亲他,小胖说滚蛋你嘴太臭。

  玫瑰哭了,说:那我们去领养个孩子吧。我做妈妈,你做爸爸。小胖听见了,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假装震耳欲聋的打呼噜,心想柏拉图式的恋爱也不错么。

  玫瑰是种奇怪的花,光线强烈的时候,会快速地枯萎脱落;光线暗淡的时候,会脱水和萎缩;只有一束光安静的刻在它起伏的花瓣上的时候,它才会绽放出最美丽的笑容。

  吕玫瑰轻轻叹气,闭上眼睛:

  “此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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