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葛仁的反击
最近几天,葛仁很是郁闷,总觉得心里像憋了一口气,堵得他心口直发慌。
原来,还没等到他迎来费马被处决的消息,龙将军突然对外宣布,费马在狱中暴毙而亡。据说,他得了一种罕见的瘟病,为了不殃及他人,将军下令将他的身体焚烧了。
葛仁实在想不明白,这费马的身体壮得像一头牛,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就得了温病?更何况,在他看来,眼下军营中医术最高的非他莫属。可龙将军却有意绕开他,请了别人为费马诊病,如果不是心中有鬼,他又为何这样做?可是,尽管他心里怀疑,却也只是凭空猜测而已,根本拿不出真凭实据来。
不过,有一点他十分确定,那就是自从龙将军得知费马就是费翰的儿子以后,对他的态度明显有所转变。他还清晰地记得,在那一刻,龙将军脸上露出的震惊不已的神色。葛仁不明白,为什么龙将军会露出那样吃惊的神色,但从他之后的言谈举止来看,他绝对是想偏袒费马的。只是,费马所犯之罪是坐实了的欺君之罪,龙将军在无可奈何之下,才将他一举押入了大牢。
这令葛仁不得不产生遐想,以龙将军的实力,或许他不敢公然违抗皇命,但如若真想救人,还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比如,找一个死囚和费马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包——
想到这里,他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但随即他又垂头丧气起来。因为他转念一想,就算他的推测正确,那又能怎样?现在,“费马”的尸体已经被烧成了灰烬,他也唯有认命的份儿了。除非——他能找到费马的藏身之处!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一日为龙跃验尸的小哥的身影来。那人虽然看起来面生,但他却牢牢记住了他的样子。因为他的额头上有一个十分显眼的三瓣莲花胎记。他不禁激动得仰天大笑起来。在临安城,额头上有这样特殊胎记的仵作可不多见。只要找到他,兴许就能查到费马的下落了。
葛仁说干就干,急忙向官长请了假,然后火急火燎地朝临安城里走去。
可是,令他失望加沮丧的是,他几乎打听了临安城所有的仵作,却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那人。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有人告诉他,过去一年多以来,在临安城有一位医术超群的女大夫,她的眉心处倒是有一个三瓣莲花的纹样。大家都称她为“小医仙”。
葛仁一听,细细回忆了一番,他猛然记起,那个仵作虽然一副男子的打扮,但却看上去身材瘦小,眉目清秀,还真有点像个小娘子。他不由得喜形于色,向那人打听了小医仙的地址,然后就急不可耐地依照地址寻去了。
葛仁看到朝闻的一刹那,露出了一丝阴笑。他知道,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他决定偷偷跟着她,想以此找出费马的踪迹。
朝闻目送最后一位病人离开之后,就像个晒蔫的茄子一般瘫倒了。她已经快累得睁不开眼了。最近,她不仅要看病救人,还要分出精力做另一件事情——和费马共同探讨医术医理。
本来,当夜,照罗楚亭的意思,应该将费马连夜送出城去。但费马却坚持一定要在醉林待上一段时日之后再离开。原因无他,他想向朝闻这样难得一遇的医界天才讨教一下医学上的事情。即便知道这样会给自己带来危险,他也绝不愿错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只要朝闻一有时间,他就向她求教平日萦绕在脑海中的一些问题。同为医者,朝闻自然也不愿错过探讨的机会。于是,二人就针对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疑难杂症分别谈了自己的看法。
朝闻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一种和人交流的畅快淋漓之感。费马亦是如此。一方面,他们俩人的医学渊源完全不同。朝闻师从白冠子,属于江湖学派,算是医学里的野路子,虽然有些民间土法难登大雅之堂,但却往往有奇效。至于费马,在费翰还在世之时,他就经常听父亲讲述了很多传统宫廷学派的医理知识,后来又在军营里浸润多年,更是掌握了不少军中的古方。虽然有时他们也会各抒己见,互不相让,但十分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二人并未故步自封,而是本着一种兼收并蓄的态度,去聆听和尊重对方的看法。才经过短短几天的交流和探讨,他们都深觉自己对医理的理解又前进了一步。因此,二人也越发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有时他们谈论得太过专注,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然而,朝闻的心里却渐渐产生一丝忧虑。因为,她最近常常觉得莫名地疲乏。她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正在每况愈下,她想,或许,留给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但她不想让大家为她担心,所以,只好将这件事深埋在心底。
浮生见朝闻一脸疲惫,心里十分心疼,于是吩咐莫伯尽快返回醉林。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离开不久之后,有一艘小船悄悄地跟在了他们身后。船上坐着一人,那人正是葛仁!
葛仁待朝闻等人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之后,才鬼鬼祟祟地上了岸。此时天色渐晚,竹林里一片昏暗。而他又不敢点燃火折子,只好一个人在林子里横冲直撞。过了许久,他才走出竹林,然后沿着一条石子铺成的小径往前走去。他隐约看见,小径的左手边是一座夹杂着花香和药草味的百草园。他凭直觉判断,在那座园子里一定有许多珍奇的药草,因而心里愈发好奇了,想要进园一探究竟,于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果不其然,当葛仁踏入园子的那一刻,不禁为园子里的景象惊呆了。虽然他看不真切,但凭着敏锐的嗅觉,还是能感觉到,这里种植的药草不下几百种。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贪婪的笑容。对于一个大夫来说,还能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开心的呢?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这座百草园据为己有。
他警惕地朝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周围无人后,才点燃了一把火折子,打算趁机薅一些罕见的药草回去。正待他蹲下身之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悠闲的脚步声。他吓得急忙吹灭了火折,然后躬下身子躲到了一处高高的草丛里。
可是,很快葛仁的脸色就变得煞白,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右脚似乎踩到了什么不该踩的东西——
十三、真正的仁医
很不幸,葛仁恰巧踩到了朝闻布下的机关。
原来,当年初建此园的时候,朝闻不仅仿照的是云间谷的百草园之布局和外形,还捎带着把那里的机关也一并搬了过来。因为,有鉴于当年在桃源发生的那件惨案,她怕有一天在醉林也会发生那样令人猝不及防的事件,所以,便想到设置一些机关,以求关键时可以救人性命。
葛仁的脚刚一踩到机关,百草园里就开始剧烈地左右摇摆起来。霎时间,从园子的四面八方突然冒出了许多奇形怪状的巨石。那些巨石像猛兽一样朝他袭来,期间还发出了“隆隆隆隆”的响声。他吓得双腿发颤,眼见着两面巨石就要压到身上,终于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从两个巨石的缝隙处钻了出去。但还不等他喘口气,迎面又飞来一排长箭。那些箭像一个个巨形钢针一般,朝他张牙舞爪地刺去。葛仁急忙朝地上倒去,却不料身体刚一挨到地面,就被一个铁蒺藜穿透了背脊。他疼得惨叫一声之后,便昏死了过去。
朝闻和费马听到动静以后,急忙赶了过来。她快步走到百草园的一个角落,迅速按下了机关,园内的巨石开始慢慢退回原位,一切瞬间恢复如初。
费马将灯笼照在葛仁的脸上,惊道:“竟是他!”他万万没想到,葛仁居然会找到这里来。
“看来刚才的机关应该是他不小心触发的。”朝闻说。
“他受伤了!而且还伤得不轻……”费马神色凝重地说。
“这下麻烦了!”朝闻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他是被铁蒺藜扎伤的。那上面被我涂了毒……”虽然涂毒本非她所愿,但为了预防万一,她还是不得不这样做。
“此毒可能解?”
“解倒是能解。就是——”她有些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他追问。
“要想解此毒必须要有人以自己的童子之血做药引。”
费马心里很清楚朝闻的言外之意。眼下醉林里除了莫伯就只有他和展颜是男的了。莫伯自不必说,早非童子之身,而展颜年纪还太小,他自然是不会让他做这个药引的。看来,能做药引的人就只有他了。
“就用我的血吧。”他毫不犹豫地说。
朝闻面露担忧之色。“你不怕救活他以后,他反而将你告发?”
“顾不得那么多了。救人要紧!”说完他扶起葛仁,“给我搭把手——”他示意朝闻将他扶到自己的背上。朝闻急忙照做了。
他们刚走出百草园,就遇到了闻声而来的浮生等人。
“发生什么事了?”云舒惊讶地问道。
“回头再跟你说。”朝闻边走边吩咐浮生道:“你赶快去烧两桶热水,再准备好纱布和醋等手术物品。云舒你也一起去!”
浮生和云舒闻言立马往回跑去。
等他们来到青囊阁的时候,浮生已经准备好了手术所需的物品,云舒也已经烧起了热水。
费马把葛仁放在床上以后,擦了把头上的汗水,然后一脸严肃地对朝闻说:“他的手术——能不能由我来做?”
朝闻没有犹疑就点头答应了。她能体会到他有多么迫切地想亲自实践。“我会在一旁指导你解毒的方法,并兼做你的助手。”她温和地说。
不一会儿,莫伯和展颜提来了两桶热水。一切就绪之后,费马和朝闻便开始了手术。
令朝闻惊异的是,费马的操作全然不似一个医学新手。他一丝不苟,注重每一个微小的步骤,他的刀工十分精准、熟练,每一刀下去都恰到好处。他的脸上闪烁着享受的表情,好像一个醉心于创作的雕刻家一样,在病人身上精心雕刻着自己的作品。他不慌不忙地按照她的指点有条不紊地推进着手术。朝闻一边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边又在心里暗自惊叹:此人的医学禀赋或许在自己之上。然而,更令她佩服的是他对病人一视同仁的态度。她自问,如果是她,面对自己的仇人,应该也会选择救人。但,她或许做不到他这般洒脱自如。
她不禁想到,假如有朝一日她和那名红衣男子再次相遇的话,假如她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的话,会不会也能像他一样,选择放下仇恨,救命为先?她不知道,一个杀她全家的人,一个将她害到今天这步田地的人,自己究竟有什么理由去救他?她越想就越觉得费马的形象在自己心里渐渐变得高大起来,越想头脑里就越混乱。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费马的叫声打断了她。
原来费马不知不觉间已经为葛仁包扎好伤口,顺利地完成了手术。
“不出意外的话,他明天午时应该就能醒来。”他一边清洗着伤口一边说。
“那你有什么打算?”朝闻忧虑地问。
他擦完手,郑重其事地对她说:“虽然我很舍不得这里,但我想,我不得不离开这里了。”
“你想在葛仁清醒之前就走?”
他点点头。
“好。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就叫展颜去联系子夜和罗楚亭,让他们护送你出城去。”
费马迟疑了一下,随即又点头表示同意。“也好。”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朝闻指了指昏睡的葛仁,“他的父亲当年害死了你的父亲,你们之间也算是世仇。”她顿了顿,“并且,我想他费尽心机找到这里,一定是还对你怀恨在心。可你却不计前嫌救了他一命。你……”
费马苦笑了一下,说:“你是想问我是不是放下了仇恨吧?”朝闻沉默不语。“我又不是圣人,哪里有这般豁达?只不过,医者仁心,就算看见一只受伤的鸟儿,我也会竭尽全力将其医治好。更何况,对方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呢!再说了,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思考,我对一些问题的认识好像变得和以往不同了。”
“愿闻其详——”
“最近,我常常想到了家父和陷害他之人的命运。以前,我时常愤世嫉俗,认为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我不明白,家父一生老实本分,救人无数,可为何他要遭遇这样的待遇?而我呢,只因为我是费翰的儿子,我就要在幼小的年纪,眼睁睁地目睹家破人亡的惨剧。凭什么是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他停了下来,面色凝重地看着她,“然而,当我从龙将军口中得知,当年陷害家父的两个恶人杨无忌和葛慈恩,他们一个在流放的途中被仇家灭口,另一个辞官回家后抱病而亡。我的心里忽然就释然了。我想,天道有轮回,也许真的有报应之说吧。如今我们所遭遇的一切都是累世欠下的债吧。正所谓缘聚缘散,不过都是来还债罢了。”
“想不到,才短短几日的功夫,他的思想境界竟然已经进步了这么多!”朝闻不禁在心里惊叹道。“以他所说,那杀害我全家的红衣男子是不是也会有遭到报应的一天?”
十四、深夜长谈
“平心而论,你方才所说的问题,我以前也常常在心里问自己。可是,或许终究还是自己见识浅薄,悟性太低,总思索不出个满意的结果。”朝闻坦然道。
费马一屁股坐了下来,并示意朝闻也坐下说话。“人活一世,除了至圣之人,又有谁能真正洞穿这大千世界乃至宇宙人生的奥秘呢?”
朝闻信服地点点头。“此话有理。”
“我近来在想,佛祖所言的‘众生皆苦’,或许也不完全对。”
“此话怎讲?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众生皆苦是不假。”他顿了顿,“但佛祖忘了提醒人们人生的另一面,那就是众生也都有乐的时候。试想,当我们看见美景,听见美妙的音乐,吃到珍馐佳肴,遇见心爱的人,得闻喜讯的时候,等等,不都是心生愉快的吗?诸如此类的事情举不胜举。只是啊,人往往在意的时得不到的和失去的,所以常常陷入痛苦中。”
“费先生,每每跟你谈天,我都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慨。只可惜,你马上就要离开醉林了……”她的脸上现出依依不舍的神色。
费马惭愧地摆摆手。“哪里哪里。我也是有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说实话,从你身上,我也领悟到一点——”
“先生请讲——”
“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以前也常这样想,认为女子太有才,就不容易听父亲、丈夫的管教。我甚至以为,学医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一个女人在外抛头露面的,如果——如果再长得貌美一些,总归有些不成体统。现在看来,是在下浅薄了。其实,有才不分男女,学医也不分男女。这人啊,一旦有了分别心,总认为别人跟自己不一样的话,就离道越来越远喽……”
朝闻赞许地点点头。“先生所言极是。行医之人,最忌讳的就是以差别心去看待病人。其实,我们做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我常在想,也许老天让我冥冥中走上行医这条路,不仅仅是为了让我救治更多的病人,还是为了让我通过行医渐渐开悟,不断修正自我。”
费马连连点头,面带欣赏地去摸了摸下巴。以前,他常常像这般摸自己的胡须,现在胡须虽然已经剃去了,但他一时间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一事——”
“何事?”她问。
“我记得你先前对我提起过,你的家人也因为某种意外全都离你而去了。而且,自那之后,你的身体也留下了难以治愈的顽疾。”
“不错。”
“我虽然身体还算结实,但自小就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惨剧,之后又如浮漂般飘零了半生。也算是历尽了千辛万苦。你我之间,虽说经历不尽相同,但命运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都存在着某种残缺。”说着他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朝闻点点头。“确是如此。”
“我们还有另一个相同的地方——都对医学热爱,且天赋超出常人。”费马不由得轻笑了一下,“这话在旁人听来,或许有些自夸。不过,我想你懂我的意思。”朝闻微笑着点头。“我在想或许命运讲究平衡,一个人不可能尽善尽美地拥有一切。老天让我们在家庭亲情这一块有所缺憾,但却让我们拥有了超凡的资质和悟性。以前我云游四方时,曾偶遇一精通算命之学的老道。他也对我讲过类似的观点。他说,咱们的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太极阴阳图是极富智慧的。世间万物,无不讲究阴阳和谐,如果推及人的命运,那么人的一生其实也是似这般。所以他才说,人的八字贵以中和,但又说‘有病方为贵,无伤不是奇’。我当时不甚明了。现在想来,才渐有所悟。”
“有病方为贵,无伤不是奇……”朝闻默念道。“嗯……确有几分道理。有时我也在想,自己能有幸学医,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知道比世间的寻常女子幸运了多少。听先生这么一说,兴许这真是老天对我补偿吧。”
“我有一种直觉——嘿嘿……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我相信,这一次不是永别,而是短暂的分别。”说完他神秘地一笑。
“好。那就让我们期待下一次的秉烛长谈。”朝闻欣喜地站了起来。但是她刚一起来,就感觉有些头晕目眩的。
费马急忙扶住了她。他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朝闻扶住额头,揉了揉,说:“没事。兴许是累着了。”
“让我来给你看看——”他示意朝闻伸出右手。
于是,她把两只手平放在桌子上,让他诊脉。
“你的寒疾——”费马面露惊讶,“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他诊完脉语气凝重地说。
朝闻苦笑了一下,“师父说过,我当年在深渊浸泡太久,寒气已侵入躯体,身体阳气受损严重,再加上我当时刚刚经历了家庭的巨变,心力交瘁,几乎耗尽元神,所以——”她看着他的眼睛,以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说:“他老人家说,如若我注意调理,修身养性,或可续命二十五载。但我自知,我恐怕活不了那么长久了。”
费马听完她的话,面容悲伤,眼里噙泪。沉默了许久,他才问:“难道这病就真的没有法子医治?”
朝闻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这身体,就好比一件已经破旧的器物,只能修修补补,勉强一用,又岂能恢复如初呢?不过,师父当初临别之际,曾给我留下了他精心研制的三颗还魂丹。每逢我发病,只要一吃还魂丹,身体便能很快恢复健康。只是,那药已经被我用完了。”
“你可知那药的炼制之法?”他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欣喜。
朝闻遗憾地说:“知道是知道。可是,师父说,此药的炼制之法过于残忍,而我又自幼食素,不愿杀生,因此,这法子与我并无用处。”
“可否将那药方给我一瞧?”他恳求道。
朝闻点点头。然后起身去拿了药方给他看。
“师父对我说,此药所需材料十分罕见,制药的工序又极其复杂,除他之外,世上几乎再无人能炼成,人在****服下,能有起死回生之效,因此弥足珍贵。只可惜,我这个不孝之徒不能将他的药方传承下来。”她面露遗憾地说。
“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希望你能答应——”
“先生不必客气,请讲就是。”
“可否让我将这药方誊抄一一份?”
朝闻轻笑道:“何须誊抄?先生只管拿去便是。师父曾留下话,他日若是能遇到有缘人,嘱我可将之赠送给那人。我想,这世间,再没有比先生更合适的人选了!”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
二人又继续说了一个时辰方才回屋睡去。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节预告:费马和朝闻告别时,暗下决心,一定要做一名真正的医者。之后,子煜和云舒的婚事也提上日程,大家打算为他们风风光光办一场婚礼,与此同时,子夜也决心向朝闻表明自己的心意……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