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请走“大佛”
罗楚亭只身一人来到醉林的时候,朝闻实属意外。因为以往他总是跟随在子夜身边,从未像现在这样单独出现过。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他不仅把醉林当成自己的家住了下来,还整日缠着朝闻,让她有些不胜其烦。他既非求医,也非问诊,来了就不肯离开,一副不要脸皮的样子,不是嚷嚷着要喝朝闻酿造的桃花酒,就是要她亲手下厨做拿手的菜肴。正在朝闻琢磨要怎么打发他走的时候,子夜主仆竟然来了。她知道,他一来,罗楚亭这尊大佛就要走了。
“你来了?”她的手里提着一个竹篮,上面盖着一个盖子。
“我来了。”子夜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竹篮,回答道。
“你是来找他的?”她问。
“嗯。”他迟疑了一下,随即看向她的眼睛,“也是来看看你。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朝闻轻轻回道。“你又有案子了?”
“嗯。”
“罗郎君,他在醉亭。我带你去。”
“好。”
他跟在她身后,想象着她和罗楚亭是如何相处的,他想问她,罗楚亭为什么会来找她,但又觉得不该问,只好一路沉默不语。
子夜见到罗楚亭的时候,他正闭着眼睛,躺在醉亭的长椅上独自畅饮。只见他将酒杯放在胸口,嘴轻轻一吸,那酒竟随着吸力径自送入了他口中。他喝完一杯,舔了舔嘴唇,然后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想不到他的内力竟如此深厚。”子夜在心里暗自惊叹。
罗楚亭听到了有人走路的声音。是朝闻。最近,他早就熟悉了她的脚步声。“小医仙,你这酒真是绝了!想我罗某也是走南闯北喝过不少天下名酒的,但只有你这桃花酒最令人难以忘怀啊!”不过,很快他又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脚步声,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
“小医仙,你不该带他来这里。我说过,不想见任何人。”罗楚亭的眼睛依旧闭着,但脸上有些不悦,因为他预感自己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可我想见你!”子夜走到他跟前,在另一把竹椅上坐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罗郎君,我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朝闻把竹篮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大碗香气扑鼻的羹汤和两副小碗、汤匙。
“是碧涧羹!”罗楚亭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立马睁开眼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小医仙,还是你最懂我!”他喜笑颜开地看了一眼朝闻,随后用汤匙盛了一碗羹汤,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朝闻又给子夜也盛了一碗,放到他跟前,示意他尝尝看。
“小医仙,你这道碧涧羹,真乃人间极品!”不知不觉间罗楚亭已将眼前的一碗羹汤喝得一干二净了。
“确是佳肴。”子夜用汤匙尝了一口后,淡淡地说道。
“那你们慢慢聊。我有事先过去了。”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罗楚亭盯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哎呀,夜兄,说实话,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里了。此处有美酒,有佳肴,景致也不错,还有像小医仙这般善解人意又厨艺高超的小娘子,真是人间仙境啊!”
“确是人间仙境。”子夜依旧淡淡地说。
罗楚亭单手托腮,半眯着眼睛,略带醉意地笑着说:“看来你我英雄所见略同啊。”他侧着身子,向他凑近一些,“现在我倒有些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你为什么会看上小医仙!”罗楚亭冲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这个小娘子,该怎么形容呢?哦——”他指了指眼前的羹汤,“就像这碗碧涧羹,初喝平淡无奇,再喝渐生滋味,越喝到后面就越让人觉得回味无穷。”
子夜沉默不语,只是淡然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一种常人不易察觉的不悦。
“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担心,我也会看上你的小医仙——”他突然站起来,在他的肩膀上轻拍了一下,“放心吧!夜兄,我罗某虽然风流成性,但是‘兄弟妻不可欺’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哈哈哈……”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子夜瞪了他一眼,又闷头喝了一杯酒。
“好了!说正事吧——”罗楚亭忽然快速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严肃,“从你进门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在这里逍遥快活的日子要暂告一段落了!”
子夜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我需要你去一趟胡府。”
罗楚亭掩面长叹道:“哎……我就知道,你夜郎君找我准没什么好事!”
于是,子夜将事情的经过简洁地向他讲述了一遍。罗楚亭一边轻摇折扇,一边在地上来回踱步。他思忖一番,认真地说道:“所以,你怀疑阿慧是被胡千雪陷害的,而你想要我潜进胡府去查找遗漏的线索?”
子夜点点头。
“可是,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就算真的是她栽赃陷害阿慧的,现场也肯定早就被破坏了。”
“这个可能我也想到了。我只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去胡千雪的房间,看她都做些什么?”
“什么?”罗楚亭睁大眼睛,“你叫我去一个女子的闺房,去看人家做些什么?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房间里除了脱衣、睡觉、穿衣、洗澡外,还能做什么?我罗某人虽然爱看女人,但这样有辱风度的事可不是我的风格!”
“你想到哪儿去了?!”子夜皱了皱眉,“我又没说让你特意去看人家脱衣、睡觉、穿衣、洗澡的。我只是想知道,这个胡千雪私底下无人的时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你怀疑,她在外人面前展现的不是她本来的面孔?”罗楚亭惊道。
“嗯。从我小时候对她的印象和阿慧的描述以及子煜探听到的情况来看,这个胡千雪给人感觉十分复杂。”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罗楚亭端起酒壶斟满酒杯,一口喝完,“对了,这一次你打算拿什么作为酬劳?”
“听说你最近在赌坊输了不少钱,为了躲债,才藏到了这里——”子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那表情好像一个老练的猎人看到了即将钻进陷阱的猎物。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只双鹰眼!”罗楚亭凑近他的脸庞,仔细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我实在难以想象,你这双眼睛竟然曾经是瞎的!”
“我可以帮你还清所有赌债。”
“此话当真?”
“当真。”
“好!一言为定!我今晚就去胡府!”
九、胡千雪
“郎君,你真的要帮他还清所有赌债?那可是五百两银子啊!”子煜嘟着嘴,满脸的不开心。
“叫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啰嗦的话!”子夜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何时子煜竟然担任了管家婆一样的角色。
“哦。知道了。”子煜闷闷不乐地答道。他看着主子,在心里想:“你倒真是大方,一出手五百两就没了。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子夜拍了一下他的背,嘱咐道:“明日一早,你跟我去一趟州府大牢,有些问题我还要再细问一下阿慧。”
子煜点了点头,随即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也不知阿慧在狱中过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她会没事的。”子夜安慰道。
‥
阿慧不是没事,她有事。因为她死了。
第二天,当子夜和子煜乔装成探监之人,混进州府大牢之后,寻了一大圈也没发现阿慧的踪迹。子煜上前侧面打听一番,才得知她已于一天前暴病身亡了。由于她生前并无亲友,所以官府的人就派人将她草草埋在了乱坟岗。
他们只好飞速赶往乱坟岗,去晚的话阿慧的尸体可能会被附近的野狗刨食殆尽。
来到乱坟岗,举目四望,到处是被野狗刨开的旧坟坑和新添的坟堆。坟坑附近还零星散布着死人的白骨,四周弥漫着一股尸体腐臭的味道。子夜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掏出早就备好的纱布捂住了口鼻。这地方,虽然因为查案的原因,来过不少次,但是,他还是觉得这里十分晦气,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之感。
“郎君,你看——”子煜指着一个刚刨开的新坟说。
子夜急忙跑过去看,那坟刚被刨开一半,露出了半截裹起来的席子。他扒开剩下一半的土,展开席子,里面竟躺着一个和胡千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子夜仔细查看了一下尸体,她口眼半开,面色偏紫,手、足甲青黯,口、眼、耳、鼻间有血出。“她是被人毒杀的。”
“阿慧她这么善良纯真,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歹毒,非要置他于死地?”子煜双拳紧握,一脸痛恨地说。
“子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小医仙出诊的日子。我们现在马上把阿慧的尸首送到她那儿。我要知道她的具体死因。”
子煜点点头,然后背起阿慧就往城里走去。
他们到达时,正好是正午,朝闻他们正在船上休息。
“她中的是一种叫做鼠莽草的毒草。”朝闻取下插在尸体上的银针,银针的半截都呈青黑色,她微蹙了下眉头。“此物有毒,毒性剧烈,食之令人迷罔。寻常人家常用它来毒鼠,所以称为鼠莽。”
“如此说来,这种毒草很容易就可以得到?”子煜问。
“确是如此。”朝闻点点头。
“可是,究竟是何人给阿慧下了毒?他又为什么要下毒呢?”子煜喃喃自问。
“能推断出她的死亡时间吗?”子夜问。
“从尸体的情状来看,她应该是死于昨夜戌时到子时之间,最晚不超过丑时。”她伸出右手放到阿慧的头上,为她慢慢合上双眼,然后闭眼默哀。
“这么说,她是死在监牢里了。”子煜用手摸摸下巴,沉吟道:“那么杀死阿慧的不是监牢的衙役,就是去过监牢的人。”
子夜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又吩咐道:“子煜,你去监牢里打探一下情况。我去悦来客栈找罗楚亭。”
‥
悦来客栈。
子夜到的时候,罗楚亭已经翘着二郎腿喝完了三盏茶。
“夜兄,你怎么才来?”罗楚亭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阿慧被人毒死了。”子夜坐下来缓缓说道。
罗楚亭惊问道:“什么?毒死了?!是什么人干的?”
子夜摇摇头。“目前还不清楚,只知道她是一天前死在监牢的。但官府的对外说法是暴病而亡。”
“看来,这件事跟官府的人脱不了干系。”罗楚亭分析道。
“你那边查到些什么了吗?”
“你还真别说,这个胡千雪果然如你所言,是个复杂的角色。”他斟满一杯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咧了咧嘴。“呸!这什么酒!怎么这么难喝!哎……真想念小医仙酿的桃花酒啊!”
子夜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正色道:“说说你在胡府的发现吧。”
“有一个重大发现——”他神秘地轻笑了一下,“我敢断定,阿慧是被胡千雪栽赃陷害的。”
“哦?何以见得?”
“昨夜我潜入她的房间,发现她的房间十分干净,无论是铺在床上的被子还是衣柜里的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连一点儿褶皱都没有,可以算得上是一尘不染。这说明她是一个喜爱整洁、不喜紊乱的人。她梳妆完毕,梳妆台上的所有东西一定要复归原位才肯罢休。并且,她所有的首饰都放在一个做工精美的妆奁内,那上面还上了一把锁,每次用完后她都要亲自锁上,锁上的钥匙就挂在她胸前,她连洗澡、睡觉都不曾摘下——”他忽然停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子夜。
“你的意思是说阿慧并没有机会去胡千雪房间偷到那套翡翠首饰,因为她根本不可能拿到妆奁上的钥匙?”
“不错。不仅如此,我还发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他顿了顿,喝了一口茶,“我发现胡千雪鼻子上有一颗痣是假的。”
“假的?”子夜有些惊讶。他记得,那天在胡府见到她时,她的鼻子上的确有一颗芝麻大小的黑痣。
“要不是潜入她的房间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那竟是一颗假痣。不过——”罗楚亭纳闷地摸了摸下巴,“我有点儿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特意在鼻子上点上一颗假痣?难道这是最近新流行的妆容?”
子夜轻笑了一下。“恐怕,就连整个胡府的人都不知道她这颗痣是假的吧。”
“你觉得她是为了掩盖某个秘密?”
“我还不能确定。得等子煜回来再去确认一下才行。”
“你认为胡千雪为什么要给妆奁上锁,还要把钥匙特意带在身上?”
“我想,那盒妆奁里不仅放了首饰,应该还有什么其他的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罗楚亭露出十分好奇的表情。他突然对那个妆奁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你能拿到她的钥匙吗?”子夜有些挑衅地问。这话对一个圣手神偷无疑是极大的侮辱。
果然,罗楚亭气得指着他骂道:“你侮辱我可以,但绝不能羞辱我‘圣手神偷’在江湖上的名号!这天地下还没有我罗楚亭偷不到的东西!”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子夜正冲着他得意地笑。原来子夜刚才那是激将法!
“那我就恭祝你马到成功!”子夜拱手说道。
“哼!”罗楚亭瞪了他一眼,就从窗户飞了出去。
十、赖九
罗楚亭刚走没多久,子煜就神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郎君……我……我想我知道是谁杀死了阿慧!”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是谁?”
“是之前来找过我的那个衙役赖九!阿慧就是托他来给我带的口信……”他一手举起水壶,壶嘴对口,朝嘴里面猛灌水,不一会儿就喝光了一壶水。喝罢他用衣袖随意地擦了下嘴,然后才一脸畅快地坐了下来。
“你接着说——”
“我去监牢里打听了一下,阿慧死的那天晚上,没有人来探监,只有赖九给她去送过饭。听一同值班的衙役讲,那天,赖九突发善心,给她送去的饭菜比以往要丰盛些。他们问他为什么,他只说觉得她一个弱女子看着怪可怜的。结果你说巧不巧,到了后半夜,阿慧就暴病身亡了。”
“赖九现在何处?”
“他第二天就请了长假,说是老家有人过世,要回去一趟。我去他家里找过他,他家的娘子说,赖九今天一大早就神色匆匆地说要暂时出去一趟,问他去哪儿做什么,他也不回答,只说是公差,要出趟远门。郎君,我觉得这个赖九一定有问题!阿慧八成就是他杀的!”
“你可知赖九去的什么方向?”子夜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朝外面望去。
子煜回忆了一下,说:“听他娘子说,好像是城东。”
“可有说他走的时候带了些什么?”他突然转过身问。
“说是他就带了点银两和干粮。连换洗的衣物都没有带就急匆匆地走了。哦,对了!他还带了一小包姜。也不晓得他带这个做什么?”
“城南可有什么河流?”
“有。有一条清波河通往钱塘江。”
“走,去清波河码头!”
“郎君,为什么要去那里?万一他不走水路怎么办?”子煜边走边问道。
子夜瞥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亏你还在我身边跟了那么久。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我问你,赖九连换洗的衣服都来不及带,却唯独不忘带走一包姜,是何原因?”
“哦……”子煜激动地拍了一下手掌,“我明白了!民间的偏方说姜对治疗晕船特有效果。赖九想走水路,但是他又晕船,所以一定要带上一包姜。”
子夜点点头,接着说:“清波河码头的人一定见过他,我们去那里一问便知。”
等到达清波河码头的时候,他们看见在离码头不远处的河岸围了一群人。子煜问了一个艄公,艄公连连摇头,说河岸边溺死了一个人,看挂在腰间的腰牌,那人似乎是个官府的衙役。
他们急忙奔过去,挤进人群。子煜翻看了一下腰牌,上面写着“赖九”两个字。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包裹,包裹里面装了十几两银子、三五个干粮和一小包姜。
子煜冲人群摆摆手。“都散了散了!我们是家属!要送他回去。”众人见状纷纷离去。
“我们得带他去找小医仙。”子夜简单查看了一下尸体说。
子煜闻言立马去租了一辆马车,然后将赖九搬到了马车里。子夜坐在车里守着尸首,子煜驾车朝医心堂飞快地驶去。眼看太阳就要落山,朝闻他们也要回去了。他要在那之前赶到那里。
好在他们赶到的时候,朝闻因为一位病人耽误了时间,尚未离开。子夜不由分说,将她急匆匆地拉到了马车上。她上前仔细查验了一番尸体,又朝死者的腹部用力按了按,然后神色严肃地对子夜说:“他是被人殴打致死的。”
子夜看起来好像早就猜到似的,一点也不意外。“这么说来,他不是溺死的?”
朝闻点了点头,解释道:“一般溺死的尸体,面色微红,两手握拳,肚腹膨胀,发髻紧结不散,手脚指甲缝内有泥沙。但是,你们看这具尸体,肤色偏黄而不发白,口开眼睁,两手掌伸张,头发散乱,肚皮不胀,五官中没有水滴流出,指甲缝里也无泥沙,很明显是死后被人推入水里的。”她扒开死者的衣服,指着他的胸口,“他的致命伤是胸口这里,虽然不见伤痕,但心口处呈黑青色,应当是被人一拳击中心脏,导致心脉震裂,最后脏器衰竭而亡。我想,杀他的人能做到杀人不见血,且一拳致命,一定功夫十分了得。”
“杀他的会是谁呢?”子煜一脸困惑,“赖九前脚刚离开家,后脚就被人杀了灭口。郎君,一定是有人不想让他泄露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最可能与阿慧的死有关!”
“赖九应是受人指使才杀了阿慧。看来他背后的主谋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查这件案子。”子夜分析说。
“可是,赖九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铤而走险杀人呢?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子煜问。
“子煜,你去查一下赖九的家庭情况。”
“好。我这就去。”
“阿慧是谁?”朝闻有些好奇地问。
子夜觉得事情的经过太过复杂,只好简单向她说明道:“她是子煜的一个朋友,被人冤枉进了大牢,然后——”
后面的事朝闻都知道了。她点点头,一脸同情地说:“如果需要我,请尽管来醉林找我。”
子夜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然后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朝闻走后,子夜把赖九的尸体送到了他家中,并向他的娘子罗氏说明了情况。罗氏看到丈夫的尸首的时候,直接伤心地晕倒过去。子夜急忙把她扶到座椅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醒过来。她醒来以后,扑到赖九的尸体旁,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九哥,你怎么就抛下我自己一个人先走了?说好了要一生一世守在一起的,你……你为何就这样弃我而去了?”
“你可知,赖九最近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没有?”子夜问。
“反常的地方?”她一脸怀疑地看向他。“你不是官府的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子夜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向她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罗氏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诛心阁夜郎君的名号她曾听丈夫提起过,却没想到此时他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你真的是夜郎君?”
子夜点点头,顿了顿,才说道:“赖九他不是溺死的,而是被人杀死以后推入河中,造成了溺死的假象。”
“你说什么?被人杀死?”她止住了抽泣,难以置信地抓住他的衣袖,“九哥他为人最是忠厚老实,平日里也与人亲善,从未听他和人结过什么深仇大恨,到底是什么人非要置他于死地?”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但是,要想查出凶手,得需要你的配合。”
“好,我答应。你要我怎么配合?”她擦干了眼泪,露出坚定的神色。那目光似乎誓要揪出杀人凶手才肯罢休。
“你仔细回忆一下,最近两天,你丈夫可有什么反常的行为或话语?”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一件事,让我挺在意的……”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节预告:罗楚亭查到,胡千雪的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子夜由此猜到,她正是杀害赖九的真凶。为了引蛇出洞,子夜设下障眼法,逼胡千雪说出真相。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阿慧的死跟他自己也有莫大的关系!究竟是何缘由?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