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父子相见
第二天一清早，子夜梳洗完毕，特地换上了那件逢年过节才会穿的藏蓝色交领长袍，虽然它看起来有些朴素简洁，却不失大方得体。
“想不到，为了见他，我竟也如女子般特地梳妆打扮了。”他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收拾好以后，子夜就径自向父亲的书房走去，他知道，每日的这个时候，父亲都习惯坐在书房里看公文或者读书。此时去找他正好。
小时候，他一直都感觉辛府太大，以致于他这个瞎子经常迷路。由于他住的别院位于府中最偏僻的西南角，和父亲的主院距离最远，期间又要弯弯绕绕走过很多羊肠小道，所以每次去给父亲请安的时候，他都要比别人提前半个时辰出发才能准时到达。
有一次，子夜被大郎等人捉弄，挡住了去路，在路上耽误了时间，等他到达的时候，辛识平正一脸乌青地端坐在太师椅上。父亲虽然没有责骂他，但他仍然能感觉到父亲身上自内而外散发出的逼人怒气。不过，他倒也因祸得福，父亲大概念及他的眼睛多有不便，故此免去了每日晨间的请安。从那以后，他就很少去主院走动了，除去节日的家庭聚会，他们父子一年见面的次数绝不超过三五回。所以，他已经快想不起上次他们是何时因何事相见了。
从前，子夜很痛恨自己是个瞎子，可自从眼睛治好以后，他却慢慢发现当瞎子也有当瞎子的好处。因为有时候被人无视也会带来很多便利。没人会去特意关注一个瞎子，也没人会对一个瞎子所做的事情产生兴趣，如此一来，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一些想做的事情，比如创建诛心阁，比如去查案。所以，虽然他早已复明，但这件事除了子煜以外，辛府的人再无第二个晓得。在府里众人的眼里，他不过是个深居简出、默默无闻的瞎子罢了。
现在，子夜仍像一个瞎子似的一路蹒跚前行。尽管有时他明明看见前面有水坑、石子之类的障碍物，而周围又没有人，但他却不躲避，而是直接踩上去。他想，既然做瞎子，那就干脆做得像样一点。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去往父亲书房的路突然一下子变得很短，短得他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他的书房门口。他迟疑了一下，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一会儿要说的话，然后伸出右手轻轻扣响了房门。
“是谁——”从房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即使隔着一道房门，他也能感受到那声音里所含的威严。
“是子夜，父亲。”子夜答道。
“进来吧。”
他推开房门，慢慢摸索着走到辛识平的书桌前停了下来。虽然他眼睛直视前方，但还是能瞥见父亲的那双精明的眼睛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那眼神里充满了狐疑、费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孩儿给父亲请安了。”子夜向他鞠躬问安。
“坐吧。”辛识平指着他身后的木椅说。
“多谢父亲。”子夜用手摸索到椅子后，小心落座。
“倒是许久不曾见你。这么早来找我何事？”辛识平放下手中的公文，双手交叉，看着他的眼睛。
“孩儿听闻明日便是胡家太公的八十岁生辰，往年我因眼睛不便，未曾参加过他的生辰宴。因此，心中常怀内疚。”他顿了顿，接着说：“孩儿想，胡家太公八十岁生辰这么重要的宴会如果都不去的话，未免显得礼数不周，所以，孩儿恳请父亲，明日也带上孩儿一起去赴宴。”
“哦？”辛识平半眯起眼睛，右手的食指不自觉地在桌上一下又一下地轻按着。“既是如此，那你明日便跟随我一道赴宴吧。”
“谢父亲成全。”他站起身来，“那孩儿就不打扰父亲了。”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辛识平忽然叫住了他。
“父亲还有何吩咐？”他看见辛识平正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
“你这身衣服——”辛识平伸出右手在子夜的胸口指了指，然后把手划了一个半圆，到他的眼睛处停了下来，他一边轻轻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一边说：“太过朴素，明日不要穿了。”见子夜的眼睛毫无反应，他放下手，“可还有其他华丽些的衣服？”
子夜微微摇头。“没有。”
辛识平沉吟了一下，向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明日一早我会派人给你送去一套新衣。”
“是。多谢父亲。”子夜恭敬地告辞。
子夜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身之后，辛识平一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背影，就好像这个儿子的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的云雾，他想拨开云雾，但却始终无从下手。
一直以来，对这个眼盲的十一子，辛识平似乎从来都不曾看懂过。他不像其他儿子那样粘着他或者故意想尽各种办法引起他的注意，子夜对他一直恭恭敬敬、若即若离，永远都是一副客气的模样，但却客气得好像陌生人一样。至于他对这个儿子的态度，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对他表面上不闻不问、不理不睬，但却时常在暗中悄悄观察着他。辛识平发现，他表面上沉默寡言、木讷笨拙，但在他看似笨拙静默的外表下，还隐藏着一种令人难以察觉的异于常人的的敏锐力和洞察力。他觉得，子夜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长得像他的地方，可在众多的儿子中，他却偏偏最欣赏他，却也最摸不透他。或许这只是因为他是那个女人生下的儿子吧。
辛识平也猜不透，为什么这个一向深居简出十一子会突然找到他，请求他带他去赴胡府的宴。难道他去胡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走出书房后，子夜先是屏住呼吸，然后才长舒了一口气。他感觉，手心全是冷汗。即便身处生死关头，也没有刚才在父亲书房那般忐忑不安。方才的见面与其说是父子间的一次简单会面，倒不如说是两个敌对势力之间的一次试探和交锋。
“他大概也没有料到，我竟会亲自去求他。”子夜想起了他刚才对他的怀疑和试探，“如果不是早就清楚他的为人，心里已经有所戒备，恐怕我刚才一不小心就会露出破绽。看来明天进入胡府以后，要加倍小心行事才是。”
六、去胡府祝寿
第二日清晨，辛识平果然派人给他送来一身淡蓝的锦衣华服。子夜穿上衣服以后，子煜站在一旁双手抱臂，啧啧称赞。
“郎君，我今儿个算明白了什么叫做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了。这衣服穿在您身上，才真叫物有所值呢！”
子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就你会拍马屁！”
“哎！郎君，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子煜噘着嘴道。
“行了，别贫了。说正事要紧。”子夜整理好腰带，转向子煜，“我今日这身行头，太过扎眼，不方便行事。一会儿进入胡府以后，你找准时机去探查一下阿慧的事情。记住，小心行事，不要留下任何破绽。”
子煜点点头。“知道了。”
二人准备妥当以后，子煜就搀着子夜来到了辛府大门。大门口早就停好了几辆马车，子煜看了一眼，老爷他们还没有出来，看来是他们早到了。于是，他们就站在门口一侧静待。
不一会儿功夫，辛识平和几位侍妾以及众子女携着侍从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大门。当他们看见子夜的那一刻，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尤其是以前经常欺负他的那几个兄弟，眼里现出妒火，都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将他立刻揉碎，踩在脚底下。那些平时对他没什么印象的姐妹和丫鬟们，见了他都一副疑惑的表情，她们都想知道这位俊俏潇洒的郎君到底是何许人也。等她们得知他竟是那个快被人遗忘的瞎子以后，先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又都羞涩地不敢看他。
辛识平看着他，露出满意的神色。他走到子夜跟前，拍了拍他的后背，以一种关怀但又颇具威严的语气说：“今日你就和我同坐一辆马车吧。”
子夜点了点头。“是，孩儿遵命。”其实他宁可和他那几个可恶的兄弟坐在一起，也不愿意和他同乘一辆马车。
子夜在众人的嫉恨和艳羡下坐上了辛识平的马车。他们相对而坐，一开始谁也不言语，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还是辛识平首先打破了沉默，他问了子夜的眼睛，子夜回答说还是老样子。他又问了一些生活起居方面的琐细问题，子夜都一一回答了。接着他像是不经意才想起似的，问道：“你今年有几岁了？”
“虚岁二十一了。”子夜回答。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忽然问起他的年纪。
“哦。也该到了娶妻的年纪了。”
“父亲，孩儿……还小，不着急娶妻。”他有些紧张地答道。
“二十一岁不小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三岁了。”辛识平有些感慨地说。
“父亲……我的眼睛……我这副样子，娶妻还是算了吧。”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朝闻。
“你是担心因为眼盲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你？”见子夜沉默不语，他接着说：“放心。只要是你看上的女子，为父一定想办法让她嫁与你。”
“是。”他说。但却在心里愤愤地想：“当年，你就是这般强娶了我的母亲，是吗？”
关于他母亲钱木樨和父亲的婚事，他曾听一个老人提起过，母亲当年似乎并不喜欢父亲，是父亲用计将她娶了进来。嫁进辛府以后，她整日郁郁寡欢，了无生机，即便生下儿子，也不曾给她带来多少欢乐。所以，她才在生产不久后就病逝了。
“老爷，胡府到了！”马车停了下来。
辛识平刚想下车，忽然想起子夜眼盲不便下车，就先走下车来，然后一手掀开车帘，一手拉住他的右手，慢慢扶着他走了下来。
“多谢父亲。”子夜有些惶恐地说。
“父子之间，何须道谢！”辛识平摆摆手，示意随从跟着子夜。于是子煜马上小跑到子夜身边，扶着他进人了胡府大门。
胡府门口宾客盈门，好不热闹，到处都呈现出一派喜庆祥和的气氛。管家不停地大声吆喝着“某某大人到”，“某某大人恭祝胡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某某大人送上某某大礼一份”……
辛识平被胡易之热情地迎进了大厅，胡老太爷见到他面露喜色，连忙邀他坐在自己身旁。子夜故意放慢步伐，默默将自己隐于人群中。
“子煜，趁现在人多喧嚷，快去！”子夜悄悄对子煜耳语道。
子煜得令后，马上离开。子夜则坐在靠墙的一个偏僻角落里，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大约过了一刻钟，胡易之宣布寿宴开始。胡老太爷先是照例说了些感谢诸位宾客的赏光之类的客套话，接着举起酒杯和众人同饮一杯，然后请大家开席吃好喝好，最后又让胡易之代自己去各桌敬酒。
期间，辛识平的侍妾和一众儿女纷纷走到胡老太爷跟前，对他说了些祝福的话语，胡老太爷听得眉开眼笑。辛识平不见子夜，便向周遭扫视一圈，这才发现他正一个人呆在角落里，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他皱了皱眉头，吩咐侍从叫子夜过来。
“父亲，你找我。”子夜走到了他跟前。
“你既是来为老太爷祝寿的，现在去跟他打声招呼吧。”辛识平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说。
“是。”
“老太公，今日我家的十一郎也来给您祝寿了！”他把子夜拉到了胡老太爷跟前。
“子夜祝太公福寿无疆、健康永驻！”子夜鞠躬说道。
“哦。好好好！”胡老太爷连连点头，然后疑惑地看向辛识平，“这位十一郎？可是你与那位钱氏娘子所生之子？”
“正是。”辛识平回答。
“嗯……”胡老太爷看着子夜，赞许地摸着花白的胡须，“果然长得一表人才！”
“不知你家这位十一郎，可曾婚配？”
辛识平回说：“小儿还未婚配。”
“好好好！”胡老太爷高兴地转向身后的一名年轻女子，那女子身材高挑，生得极秀美，鼻梁上还有一颗小黑痣，更添风情。“千雪，你看看这位十一郎如何呀？”
“太爷爷……你——你问我这个做什么！”胡千雪佯装生气，害羞地侧过头去，然后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子夜一眼，脸瞬间变得绯红。
“原来她就是胡千雪。”子夜心想。
胡老太爷还待问子夜点什么，结果胡易之走到他身边耳语了几句之后，他的脸色忽然大变，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盯着子夜的眼睛细细看了一会儿，便将话题扯到了其他人身上。
“哼！定然是他们将我眼盲的事告知了他，胡家自然是不愿意把胡千雪嫁给一个瞎子的。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到时候又生出是非来。”子夜见大家不再睬他，便知趣地退到了一边。
过了一会儿，子煜悄悄走到他跟前，一脸神秘地对他说：“郎君，有重大发现！”
“嘘！此处人多眼杂，等会儿回去再说。”子夜小声说。
七、双生花
一回到辛府，子煜就迫不及待地对子夜讲起了他在胡府探查时的发现——
‥
子煜来到胡府后厨，扮做打杂的临时工，一面佯装做活，一面跟后厨的厨娘套着近乎。他似乎天生自带招中老年女人喜欢的神力。
“大婶，真不是我夸您，您这虽说是在后厨帮厨的，但是就您这气质，我初见时还以为是哪个大户家的夫人呢！”子煜对一位满脸皱纹的妇人说道。
那妇人眼里虽露出怀疑的神色，但脸上却笑开了花。
“哎哟！这位小郎君不光生得好看，嘴也怪甜的！”一位年轻一点的妇人笑道。
“就是！就是！这嘴巴可真甜！”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也附和道。
“真的！我不骗您！”子煜一副信誓旦旦的神色。
“我要有你这么个儿子就好了！”妇人一脸羡慕地看着他，随后叹了口气。“哎！说起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我就来气！你说他一天游手好闲也就算了，还喜欢赌钱！这下倒好，把家产全都输光了！害我一大把年纪还要来这地方吃苦受罪替他还债！”
“大婶，您也别太难过。”子煜安慰道。
“看你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怎么来后厨这种地方来了？”妇人问。
子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凑近一些，对她说：“实不相瞒。我听人说咱这府上有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漂亮千金，心里觉得十分好奇，就特地报了短工，想前来瞧瞧。可是，我方才在前厅瞅了一圈，也没见到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我猜，那传闻肯定是假的！”
妇人撇撇嘴，小声说道：“小郎君，你想错啦！那传闻是真的！”
“当真？可我怎么没看到？”他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来晚了，若是再早来个十多天，兴许还能见到那两位千金站在一块的样子。可惜啊，可惜，现在只剩一个了。”妇人叹道。
“此话怎讲？”
“三个多月前，老爷和夫人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孩，叫什么来着……哦！好像是叫阿慧！听说，这个阿慧原本是一个大户人家里的使唤丫头，来到胡府以后，就凭着一张酷似雪娘子的脸，一下子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你是没见过，啧啧，她那相貌，跟老爷和夫人的独生女胡千雪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老爷和夫人见了她十分欢喜，就将她收了做义女，并给她起了一个新名字叫胡千慧。啧啧，你说神奇不神奇？”
“确实够神奇的！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妇人凑近子煜，小声说道：“后来啊，这惠娘子犯了事，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啊？”他睁大眼睛，嘴巴也大张着，“她犯了什么事？”
“据说啊，这位慧娘子手脚有些不干净！她不光偷了雪娘子的一套贵重首饰，还偷走了府里很多贵重的东西。后来东窗事发，被老爷查出来了。老爷一气之下就将她报了官，她这才被打入了大牢。”
“可是，她都已经是胡府的千金了，为何还要偷东西？难道老爷夫人对她不好吗？”
妇人摇摇头。“老爷和夫人对她就像亲女儿一样。至于她为什么偷东西，这个我也想不通。大概她是本性如此吧。哎，这个慧娘子一开始来的时候，给人感觉温柔贤惠，根本不像是会偷盗的人。没想到，她竟是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可惜啊——”
“哦。那还真是可惜啊！”子煜感叹道。
“可不嘛！不过，我悄悄跟你说，其实，老爷和夫人之所以收慧娘子做义女，不光是因为她长得像雪娘子，还因为——”她机警地朝四周望了望。
“还因为什么？”子煜急切地问。他有预感，接下来她说的话会是很有用的线索。
“还因为慧娘子让他们想起了死去的另一个女儿胡冰雪。”
子煜惊讶地问道：“胡冰雪？我怎么没听过胡府还另有一个女儿？”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胡冰雪早在五岁的时候就不慎跌入荷塘里溺死了。”
“啊？溺死了！”子煜惊道。
“嘘！”她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小点儿声，小心让人听见！”
“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子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壳。
“听说，老夫人当初生下的是一对孪生姐妹。姐姐是胡千雪，性情温顺，聪明伶俐；妹妹是胡冰雪，性情相对要沉闷些，没有姐姐活泼，也不如姐姐聪明。所以，全家人都对姐姐更偏爱一些，但是老夫人却更喜欢妹妹冰雪，简直视她如命。冰雪意外身亡后，老夫人伤心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你想，她突然看见一个长得和她女儿十分相像的人，能不激动和高兴吗？”
“这倒也是。”子煜点点头。
“不过，有一件事说来也怪——”
“是什么？”
“这胡千雪自妹妹死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像从前那般温顺善良、知书达理，反倒变得刁蛮任性、盛气凌人。之前，她对下人都很和善的，也时常和身边的丫鬟互相玩闹，但后来却对她们非打即骂，毫不留情。这府里的人，见了她，啧啧，都像是耗子见到了猫，巴不得赶紧躲到一边去。”
“那胡冰雪怎么突然就溺亡了？难道她死的时候身边没有大人看护吗？”
“要是身边有大人看着的话，估计她也不会溺亡了。据说，当时和她在一起的是胡千雪。等到家里的大人发现的时候，胡千雪正惊慌失措地蹲在荷塘边。老爷问她妹妹冰雪上哪儿去了，她才指着荷塘，说她不小心掉下去了。老爷急忙派人跳到荷塘里去找胡冰雪，但是，等人捞上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断气了。”
“这么说，当年目睹胡冰雪掉下荷塘的全过程的只有胡千雪一人啦？”
“没错。”
‥
“郎君，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接下来该怎么办？”子煜问。
“找人。”子夜回答。
“谁？”
“罗楚亭。”
“找他做什么？”
“我的视力在夜间会变得模糊，不适宜去胡府查案。而胡府戒备森严，只有罗楚亭才能做到进出如入无人之地。”
“郎君是想让他再去案发现场找一找线索？”
“嗯。”
“那我们去哪儿找他？”
“醉林——”
“醉林？郎君，我没听错吧？罗楚亭他去醉林干嘛？”
“听说，他最近迷恋上了那里的美酒和美食。”或许还有美人，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五味杂陈。
“原来如此。”子煜似乎对这个理由很认可。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节预告：就在子夜即将调查处眉目的时候，却传来了阿慧暴病而亡的消息。朝闻尸检发现，阿慧竟然是被人下毒杀害的！杀死阿慧的究竟是何人？子夜能否找到凶手？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