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阿慧的遭际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把她带进辛府,她也不会——”子煜握紧拳头,狠狠地在桌子锤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子夜问。
“三个多月以前,舅老爷一家来访,由于前厅人手不足,阿慧被临时抽调前去侍候。谁成想她这一去就再没能回来。因为——舅老爷和舅夫人一看见阿慧,就惊讶地发现,她竟和他们的独女胡千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一提起这个表妹胡千雪,子夜心里就泛起一阵说不出的厌恶和不适。他还记得,小时候她可没少跟随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一同欺负他这个瞎子。至于她的父亲胡易之,虽然在名义上他得称他一声“舅舅”,但实则跟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他是父亲辛识平的前妻的亲哥哥,位高权重,连父亲对他也要忌惮三分。前妻因病亡故后,父亲才娶的他母亲,可惜,母亲一生下他就死了。正因为这层缘故,他跟胡家一点儿也不亲近,所以,平日里但凡胡府有什么宴请之类的,他都能躲则躲,借口眼睛不便,不去赴宴。胡家人本就没把他这个瞎子放在眼里,也乐得他不出现,因此,这些年来,他跟胡家人几乎没什么往来。
而那个胡千雪,子夜初见她的时候,眼睛还看不见,长大后,眼睛能看见了以后,他白天深居简出,仍装作寡言少语的瞎子,只有夜晚的时候,他才偷偷溜出府中,去做那人人闻之胆寒的夜幽王。所以,他从不知这位表妹到底是何模样。至于阿慧,他那日只是远远地立于子煜背后,对她并不曾特别留意。故此,她和胡千雪到底有多相似,他就更无从知晓了。
“舅老爷当下就向老爷要走了阿慧,并认她做了义女。就这样阿慧摇身一变,成了胡府的千金。按理说,阿慧这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多少人几辈子都修不来这样的福分。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昨日,我却在监牢里看到了阿慧。”
“这又是为何?”子夜问。
“昨天一大早,我刚出门就被一个衙役拦住,他对我说有人托我去监牢看她一眼。我问那人是谁,他却支支吾吾不肯说,只推说我到了就会知晓。我本来不想理他,但他说那人是我的熟人。我只好跟着他去了监牢。我到了监牢才发现,找我的人竟然是阿慧。我见到阿慧的时候,她遍体鳞伤,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整个人就剩皮包骨了。阿慧说,是她把身上唯一的玉手镯偷偷塞给了衙役,苦苦求他,他才去辛府找的我,她认识的人不多,唯一想到的能救她的人只有我和郎君你。我问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她就跟我说起了她在辛府的离奇遭际——”
“离奇遭际?”
“没错。阿慧对我说,她一开始进入胡府,的确过了几天好日子。胡老爷和夫人都很喜欢她,对她极好,拿她当亲女儿看待。她的房间、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使唤丫头,都和胡千雪的一样。下人对她也都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丝毫怠慢。她苦了十几年了,还从没有像这样幸福过。然而好景不长,阿慧进胡府没一个月,便接二连三地在她身上发生了各种诡异的事儿……先是有一日早上,她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睡在胡千雪的床上,而胡千雪却躺在地上。这一幕恰好被端着早点进屋的胡夫人看到了。胡母有些不悦地叫醒了阿慧和胡千雪,问是怎么回事,胡千雪连连摇头,阿慧也有口难辩,只说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胡千雪猜测阿慧大概是有梦游之症,还安慰胡夫人说没关系,自己将阿慧一直当作妹妹看待,对这等小事她根本不介意的。”
子夜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以他对胡千雪的了解,她一向飞扬跋扈、蛮不讲理,这根本不像是她能说出来的话,除非,她是故意这样说的。
“又过了几日,阿慧身边的使唤丫鬟哭哭啼啼地跑到胡夫人面前告状,露出胳膊上的淤青,说是阿慧对她们颐指气使、非打即骂,根本不把她们当人看。以我对阿慧的了解,她为人心地善良,断不会做出这等恶劣行径,十有八九是那帮丫鬟见阿慧由一介民女摇身变成胡府的千金,心生嫉恨,这才诬陷于她。胡夫人嘴上虽然维护着阿慧,但自此以后,心生嫌隙,对她再不像往日那般亲热了。又过了一段时间,胡千雪忽然一脸伤心地找到胡老爷和夫人,说自己最宝贝的一套翡翠首饰不见了。胡老爷大怒,下令在全府搜查,誓要找出盗走首饰的贼人。谁知那套首饰竟然在阿慧的床底下找见了。连同首饰在内的,还有那段时间在府里丢失的其他贵重东西。胡老爷震怒不已,任凭阿慧怎么辩解,也要将她押入大牢,胡夫人也骂她是下贱的东西,不知好歹,倒是那胡千雪跪下来替她苦苦求情,但胡老爷根本就不听她的话,执意把阿慧打入了大牢。官府的人碍于胡府的威名,对阿慧是严刑酷打,非逼她认下偷盗的罪名。但是,阿慧根本就没做过这件事,自然是宁死不从。她知道官府的人早已和胡家人沆瀣一气,绝不可能为她申冤。所以,她才找到了我——”
“你想让我调查阿慧的事?”子夜问。
子煜连连点头。“郎君,阿慧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掉进火坑而见死不救。”
子夜低下头思忖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应该清楚,一旦我插手阿慧的事,可能会面临什么?”
子煜顿了顿,有些内疚地说:“我知道。我都清楚的,这次的案子与以往不同。一旦郎君你插手阿慧的案子,极有可能暴露身份,毕竟,这牵扯到胡府。所以,我才一直犹疑不决,不知该不该跟你说这件事……”
子夜站起来,伸出右手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去哪儿?”他疑惑地问。
“去查案!”
子煜大喜。“这么说,郎君你答应了!”
“还不快走,磨蹭什么?”
“哎!好唻!”
三、与君初相识
“我帮归帮,但是,说好了,诛心阁的规矩不能坏。”子夜边走边说。
“没问题!”子煜一口答应,摘下脖子上戴的一个锁形玉坠,递给他。“郎君,我身上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枚玉坠应该还值点钱。你收着吧。”
子夜皱了皱眉头,有些生气地把玉坠重新放回他手中。“这是你找回亲人的唯一证物,我不要。事成之后,你只需答应我三个条件即可。”说完他扬起嘴角,轻笑了一下。
“啊?什么条件?”子煜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我想好了再说吧。”
“郎君——”子煜哭丧着脸,“你怎么这样?”
子夜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不由得想起,八岁那年与子煜初相识的场景——
‥
那是一个下着鹅毛大雪的冬天,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子夜衣着单薄、浑身伤痕地游走在大街上。是的,就在刚才,他又被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欺负了一顿。若不是他凭着蛮力一口气逃了出来,他身上的伤可能会更严重。那帮畜生,才不会顾念手足之情!他想离家出走,可是,他一个瞎子,在这冰天雪地里,跌跌撞撞地又能去往何处呢?
忽然,迎面吹来一股寒风,刺骨的冷风和冰雪吹打在他的脸上,冷得他急忙闭上眼睛,全身直打哆嗦。子夜双手抱胸,微微睁开双眼,前面似乎有一片灰影,凭直觉,他觉得那应该是一堵墙。他伸出双手,摸索着往前走去,没走几步,手就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这果然是一堵墙。他慢慢蹲下,紧紧靠在墙角,蜷缩着身体,感觉手脚都冻僵了。此时的他多么怀念春天的暖阳啊。他想象着太阳照在身上的感觉,好像浑身也变得暖洋洋的。
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子夜抬头一看,不远处有几团不停晃动的黑影。
“臭杂碎!就凭你,也敢抢我们老大的吃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个声音说道。听声音,他应该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这饼明明就是我讨来的,凭什么给你们!”一个稚嫩的童声辩解道。
“嘿嘿……凭什么?我来告诉你凭什么?这块儿可是我们老大的地盘!你小子倒好,讨了个大烧饼不先孝敬给我们老大吃,倒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吃独食!”另一个声音喝道。
“小子!今天就让我黄帮主给你教教咱们丐帮的规矩。你若是识相一点呢,就把这饼恭恭敬敬地呈给我,以后我就罩着你。如若不然——”听声音,那人似乎就是他们口中的“老大”。
“不然就怎样?”
“嘿嘿……就别怪我这帮兄弟的拳脚不长眼睛了!”
“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绝不交出这饼!”那语气里透出一种果决和勇敢。
“好!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上!”黄帮主狠狠地喝道。
一阵拳打脚踢之后,黄帮主又道:“说!现在你还服不服?”
“不……服……”那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
“嗨!好小子!还是个硬骨头!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给我接着打!往死里打!”
“不好!再打下去要出人命!听他的声音,应该跟我年纪相仿。他们这般对他威逼,他却宁死不屈,是条汉子。我得想个法子救他!”子夜心想。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稳健有力的脚步声,还隐约闻到了一阵淡淡的尸臭味道。他识得这种步伐声,只有官差脚上穿的官靴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因为官差要经常四处走访查案,所以他们所穿的官靴鞋底一般都较寻常靴子更厚一些,而这些官差脚力更是甚于常人,因此,走起路来比常人更稳健有力,步伐也迈得更大。他猜想,这样的寒冷雪天已经持续了不下一旬,一定会冻死不少人。从他们走路的方向判断,这些官差此时应当是打算把尸体抬到城南的乱葬岗埋了。
“官差来了!”子夜慢慢站起身,大声说道。
黄帮主等人一回头,发现墙角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七八岁的男童。看他眉目俊秀,穿着华服,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但是再瞅瞅他身上的伤痕和单薄的衣衫,又不太像。
黄帮主四处忘了一下,发现周围根本就没什么官差,不由得生起一股怒气。“哪里来的野种?竟敢在此诓人!”
“我没有骗你。”子夜朗声道。
黄帮主又半信半疑地四下望了一圈,发现周围还是空无一人。指着他破口大骂道:“臭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兄弟们!给我揍他!”
他们刚走到他面前,只见子夜突然冲着前面大喊:“杀人了!有人杀人啦!”
众人回头一看,几个官差正抬着两三具死尸经过。领头的一个官差听见声音,转头一看,大喝道:“什么人?竟敢当街行凶!给我拿下!”
黄帮主见状惊慌失色,吓得说道:“不好!是官差!兄弟们!快逃!”说完便带着他的兄弟们落荒而逃。
那官差见他们逃走了便不再追,只是轻蔑地看了子夜和躺在地上的男孩一眼,就径自往前走了。
子夜摸索着走到男孩跟前,一脸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我没事——”男孩一手拄在地上,吃力地站了起来。“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他们都走了。应该暂时不会再来欺负你了。你快点离开这儿吧。小心他们回来报复你。”
“哼!我不怕!”男孩愤愤地说。忽然,他听见一阵“咕咕”的叫声。
子夜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肚子,他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就跑了出来,又在寒风中走了许久,现在确实感到有些饿了。
“给你——”男孩从怀里掏出还冒着热气的烧饼,撕成两半,把一半塞进他的手中。“快吃吧。你也一定饿坏了吧?”
“刚才他们那么打他,他都不曾交出这饼,现在却分给我一半。”子夜心里有些感动。“这——合适吗?”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救了我一命,这半个饼就当我报答你了!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说完他咬了一大口饼,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嗯。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子夜舔了一下嘴唇,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饼的香味儿。子夜忽然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四、你是我的太阳
“郎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子煜好奇地问。
“回府中,去找我父亲。”
“找老爷?为什么要找老爷?郎君你对老爷不是一向能躲则躲的吗?”
“你忘了?明天正好是胡老太爷的生辰。”
子煜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想求老爷明日带上你去参加胡老太爷的寿宴,这样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进胡府查案了。”
“正是此意。”
“郎君,你果然聪明!”子煜竖起大拇指,满脸的佩服和崇拜!
子夜看着子煜清澈纯真的眼睛,又陷入了回忆中——
‥
男孩吃完烧饼,用衣袖抹了一下嘴巴,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今年七岁,自幼无父无母,爹娘只给我留下了这枚玉坠——”他指了指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玉锁,“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们都叫我狗子。这个名字虽然难听,不过我也不在意。随他们怎么叫吧。”
“我叫辛子夜。长你一岁。我娘生下我以后就死了,虽然有一个父亲,但他对我不理不睬,有权当无。至于我那帮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就更不用提了。他们就是一群冷血的畜生!”他攥紧了拳头,露出愤怒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也算同病相怜呐。”狗子一脸同情地望着他。突然,他伸出双手在子夜的面前晃了几晃,见他毫无反应,他吃惊地问:“你——看不见?”
子夜点点头。“我生下来就是个瞎子。”
“那你刚才怎么知道有官差来了?我记得你一开始说官差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出现。”狗子好奇地问。
“我……我听到了他们走路的声音,还……闻到了尸体的腐臭。”
“原来如此。你这耳朵,这鼻子,真是神了!”他一脸叹服的表情。
“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那伙人应该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你的!”子夜忧心地说。
“那你怎么办?”
“我?放心吧。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不——我不走!”他坚决地说。
“为什么?”
“以后我要跟着你!”狗子看着他空洞的眼睛,坚定地说。
子夜苦笑了一下。“你跟着我一个瞎子,有什么好?”
“你救了我,以后我就是你的人。无论你是不是瞎子,我都会一直跟着你!”
“随你的便吧。反正我不会要你!”子夜故意装出冷淡的样子,然后转身离开。
他又朝着来时的路慢慢摸索着往前走。他能感觉到,狗子一直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有好几次他差点滑倒在地上,都是狗子及时跑过来扶住了他。即便子夜生气地甩开对方,狗子还是执着地跟在他身后。
后来,子夜终于走到了辛府的后门门口,他这副样子,从前门走肯定少不了一顿责骂。他停下脚步,背对着他,缓缓道:“我身上的伤,你也看到了。就是被我那帮兄弟姐妹们打的。这么冷的天,我却穿着一身秋天的衣服,这是因为那帮下人也狗眼看人低,受了他们的挑唆,故意不给我缝制冬衣。所以,我在辛府的地位,还不如一个下人。跟着我这样的瞎子,你只会受气挨打,捞不到半点好处的。”
“那我也跟定你了!”他的语气里透出一种决绝。
“好。我答应了,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吧。”
“真的?太好了!”狗子高兴地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他。
子夜一时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热情,难为情地挣脱他,转身对他道:“不过,你这个名字实在有些不雅,得换一个。”他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我叫子夜,你就随我叫子玉吧。子时的子,美玉的玉。”
“好!以后我就叫子玉!”
子夜叹了口气,“看来以后这辛府里又会多一个挨揍的人了!”
子玉拍了拍胸脯,说:“我不怕!以后他们若是敢再欺负你,我就护着你!”
就这样,子玉随他留在了辛府,成为了与他同甘共苦的兄弟。十一岁那年,机缘巧合之下,他偶遇桃医婆,按照她教的法子慢慢治好了眼睛,虽然他的视力只恢复了九成,不过这于他的日常生活并无大碍。当他稍微能看见一点东西的时候,他就一个人悄悄躲到学堂后,偷听先生讲课,时间一长,竟也认识了不少字。他识字以后,依样画葫芦,又教会了子玉认字。后来,他又经常躲在藏书阁里埋头读书,学了不少知识以后,他渐渐觉得“子玉”这个名字未免有些太阴柔了,便将“玉”字改为“煜”,取太阳升起,日光照耀之意。因为是子煜陪伴他一同走过了那些至暗无光的日子,他就是他心中的太阳,照耀着他一路前行。在他心里,他从来都不是什么侍从,而是这世上最亲的亲人。这一次,子煜有事求他,他当然义不容辞地会帮他,即使这会给他带来灾难,他也在所不惜。
只不过,子夜的这一番心思是绝不好意思让子煜知晓的。所以,他才向他提出三个条件,一方面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这番情谊,另一方面也有故意逗他玩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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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到了!”
子夜抬头一看,刚才他只顾着一路回忆往事,没想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辛府后门了。
此时,已是后半夜,府中一片寂静。他们纵身跃过高墙,然后飞快地回到了别院。自从创立诛心阁以后,他们经常这样出没于辛府。
子夜简单洗漱一番,就躺到了床上。可是,他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一想到天一亮就要去见他的父亲辛识平,他的心就变得无比沉重,他感觉,去地狱见阎王也比见他强。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他们相见是在何时了,反正父亲也从未正眼瞧过他一眼,他在他的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
若不是为了子煜,他绝不愿意去找他。可是,这一次,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父亲了。他有些无奈地想:为什么他们父子会是这样的关系?如果他知道了他现在已经不是瞎子了,会不会对他另眼看待?但是转念又一想,他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样,这也改变不了他在他心中冷血无情的形象。
子夜永远忘不了他曾经在他面前做过的那件事,那时的他以为他是个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但他其实什么都看见了。可是,那一刻他却生出“看见了还不如看不见的好”的想法!那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早已成为盘旋在他心底的一根毒刺,每每在睡梦中想起,都会让他惊出一身冷汗,并且长时间地陷入钻心的痛中。
“为什么他这样的人会是我的父亲?”这是一个子夜想破了脑袋也注定无解的问题。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节预告:子夜终于久违地见到了父亲辛识平。可是,这一次见面与其说是父子相见,不如说敌人之间的一场试探。不过,辛识平倒是答应会带子夜去胡府。在胡府,子夜能否发现阿慧被害的真相呢?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