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妆奁盒里的秘密
据罗氏回忆,赖九在临出发的前一天就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像是藏着什么心事似的。罗氏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面色苍白、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明。今日一早出门前,他还对她说了些很奇怪的话。
“他对你说了什么?”子夜问。
“九哥问我,如果他逼不得已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我会不会原谅他?我问他,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他连连摇头,说自己只是假设。我回答他,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他,因为我相信他。接着他又对我说,等他这趟出差回来,就辞去监牢的工作,然后我们搬到另一个地方去生活。我觉得莫名其妙,就问他在州府大牢里明明干得好好的,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要辞去工作?我们在临安城已经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了,好端端地又为什么要搬家?他欲言又止,背上包裹就要出门,我送他到门口,他又回头对我说,等他出远门回来就把一切都告诉我。我含泪答应。没想到,我们这一别竟是永别……都怪我,早知道这样,当时我应该拼命把他拦下的!”她狠命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眼里满是后悔的神情。
子夜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只等着她发泄完了才冷峻地问了一句:“你难道就没有其他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罗氏迟疑了一下,忽然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是隐瞒了一件事。”
“你应该清楚,赖九已经死了。你这样包庇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子夜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眼神凌厉,似乎要一眼将她的心事看透。
罗氏惭愧地低下了头,然后缓缓说道:“他离家前还交给我一袋银两,里面足足有一百两。我震惊极了,忙问他哪来的这么多钱?他怎么都不肯说出实情。只说他不在的这段日子,让我好好保管这袋银钱,如果生活不够花销了,就在这里面取用。”说完,她走进里屋,从里面拿出一袋银钱交给子夜。
子夜打开一看,果然是白花花的一百两纹银。
“其实,我早就猜到,他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所以才得了这些钱。但是,我一点儿也不怪他,因为我知道,他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他自己,他都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罗氏走到赖九的尸体旁,一脸深情地看着他,然后趴在他的身上,就好像他还活着,只是睡着了一样。
子夜静默了一会儿,见她这里暂时再无线索,便悄悄离开了。他刚走出赖九的家门,就看到子煜在不远处向他招手。子夜走到子煜跟前,子煜一脸激动,似乎是有什么重大的发现。
“郎君,我刚才向赖九的左邻右舍打听了一下,这个赖九平日里待人很是忠厚良善,没听说过他与什么人结下仇怨。应该可以排除仇杀。不过,我还打听到了另一件事,前几年,他的妻子罗氏生了一场大病,赖九为了给她治病,不但掏空了家里的积蓄,还欠下了不少债。罗氏的命虽然保住了,但是需要一直吃药,而这些药可得花费不少银子。听说,赖九和罗氏一向伉俪情深,我想,如果是因为罗氏,赖九的确有理由为钱杀人。”
“嗯。刚才罗氏的说法也证实了这一点。”忽然天空冒出一阵炫目的亮光,子夜抬头看了看天,对子煜道:“是罗楚亭发的信号,我要去一趟悦来客栈。”
“我跟你一起去!”子煜说。
“不,你再想办法去一趟胡府。”
子夜见他一脸迷茫,就对他耳语了几句,然后二人分头离开。
为了赶时间,子夜一路使了轻功,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来到了悦来客栈。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往那样从正门进入,而是一跃而起,翻进了楼上的窗户里。他看见罗楚亭正一手托腮,侧躺在桌子上,优哉游哉地独自畅饮。
罗楚亭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呵呵,没想到,夜兄也开始学我圣手神偷不走寻常路了!”
子夜不睬他,径直坐了下来,然后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默默喝了起来。
“你这人,真是无趣得很!”罗楚亭自讨了个没趣,只好从桌上坐了起来。
“你知道我花五百两银子可不是来听你的废话的。”子夜冷冷地说。
罗楚亭皱了皱眉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好吧。先说正事。”他掏出一个藏青的瓷瓶,递给子夜。“猜猜里面是什么?”
“是**。”
“你还没打开瓶盖,怎么就知道这里面装的是**?”罗楚亭不解地问。
子夜微笑了一下,指着瓶塞说:“这上面沾有**。你一拿出来我就闻到了。”
罗楚亭一脸佩服地看着他,感叹道:“子煜说的没错,你这鼻子真的比狗鼻子还要灵!”
子夜仔细打量了一下瓷瓶,沉吟道:“看来,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阿慧会突然莫名其妙地睡在胡千雪的床上这件事了。”
罗楚亭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你再看看这个——”他打开包裹,露出了一个满是小孔的布制人偶。
子夜露出惊异的神色,因为他发现,那个人偶长得很像阿慧,他拿起人偶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才发现人偶的鼻子上俨然有一颗小黑痣,毋宁说这个人偶长得更像胡千雪!
“这上面满布的小孔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用针扎的。”见子夜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罗楚亭撇了撇嘴,指着人偶,“我总不能连带针把它装进怀里吧!”
“针在何处?”
“呐。都在这里了。”他将包裹完全掀开,露出一排捆扎整齐的一寸见方的缝衣针。“你说这个胡千雪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扎人偶玩儿?”
子夜并不答话,收起人偶和针,然后才慢悠悠地说:“恐怕她不是为了玩儿。”
“不是为了玩,那又是为了什么?啧啧,堂堂大户人家的千金,这癖好还真是特别!”
子夜提起包裹就走,刚跨出一步,他回过头来,一言不发地盯着罗楚亭看。罗楚亭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急忙双手护住胸口,弱弱地问:“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我记得你说过,胡千雪的钥匙挂在她胸前。你是怎么拿到钥匙的?”他一脸好奇地问。
罗楚亭闻言松了口气,然后拿起折扇轻摇起来。“这还不简单,她总要洗澡的嘛!”
“可是,你不是说她连洗澡也不曾摘下过钥匙吗?”
“嘿嘿……”他一脸坏笑,伸手摸了摸下巴,“我提前在她的洗澡水里放了一种药粉,这种药对布帛一类的东西具有腐蚀作用。”
“你是说,她钥匙上的绳链被洗澡水腐蚀后断掉了?”子夜恍然大悟。
罗楚亭得意地点点头,那神情好像干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
子夜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最见不惯罗楚亭的这副嘴脸,因为每次他们打赌,他赢了的时候,他都会露出这样欠揍的表情。
忽然,子夜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严肃地对罗楚亭说:“你还得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去。”说完子夜重又把包裹递给他。
罗楚亭先是有些犹疑,后来连连点头道:“哎呀!我倒差点忘了,以胡千雪的个性,临睡前一定会检查妆奁盒的,如果被她发现妆奁盒里的东西不见了,可就糟糕了。”
说完他就先子夜一步从窗户飞了出去。子夜也紧随其后,往诛心阁飞奔而去。
十二、引蛇出洞
夜已深,胡千雪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她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有一双手趁她不备一把将她推下了荷塘,她在深不见底的水里拼命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她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就从噩梦中醒了过来。这个噩梦已经困扰她很多年了,每逢夜深人静的时候,梦里的那双手就像恶魔一样将她惊醒,然后让她整宿整宿地陷入失眠。
胡千雪突然起身,披上外衣,走到梳妆台前,拿出挂在胸前的钥匙,打开妆奁盒,然后轻轻取出外面的一层,直到看到里面的一个藏青瓷瓶和一个扎满针的人偶之后,才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
她取出人偶拿在手中,目露凶光,然后拔下一支针,狠狠地朝它一针又一针地扎了下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胡千雪!胡千雪!胡千雪!”随着扎针的频次增多,她的脸色也变得狰狞,乃至扭曲了起来。
“哈哈哈……胡千雪!你休想害我!哈哈哈……”她虽然在笑,然而眼泪却簌簌地往下掉,那分明是一种极其凄凉悲哀的神色。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
胡千雪刚在天快亮的时候进入睡乡,随后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一定是哪个不知轻重的下人,她想。她不耐烦地起身,打开门,正要怒斥一顿,却发现房门四周并无一人。正想回去接着睡,却一眼瞟见了落在地上的一个白色信封。她弯腰捡起信封,好奇地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字条读了起来:“今夜戌时,清波河码头,不见不散。赖九——敬上——”
她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双手颤抖个不停,信封从她的指尖滑落,掉在了地上。“难道——他还没死?”
胡千雪踉跄着走到床边,浑身无力地倚在床檐上,口中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那人明明告诉我,人已经死透了的!怎么可能……可是,这张字条又该作何解释?”
现在,她只觉得头痛欲裂,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永远都不要出来。她慌乱地钻进被窝,蒙住头,然后蜷缩成一团,周围一片黑暗,她闭上眼睛,只想时光停止在这一刻。
胡千雪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她心不在焉地叫下人端来些点心,草草吃了几口,就穿上一件便服,走时还不忘拿了一把匕首。这一次,她决心,自己亲自动手除掉他。她趁着大家都熟睡的时候,一个人来到马棚,牵了一匹马,然后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她一路纵马狂奔,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她安慰自己,反正这也不是自己第一次杀人了,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她用马鞭狠狠抽了一下马的屁股,那马便像离弦的箭一般向前疾驰而去。
胡千雪来到清波河码头,却发现四周静寂无人。她有些害怕地向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还是不见一人。她抬头看看天色,决心再等一刻钟,如果一刻钟以后还不见人来,那她就打算离开。
她想,自己是堂堂胡府的千金,她家里家财万贯,她爹和姨父又是朝中要员,就算那人知道了她的秘密,那又怎样?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她家在朝中势力显赫,她不过是失手杀了几个贱民罢了,又有什么好怕的?!想到这儿,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静,然后双手环抱,默默等待着赖九的到来。
但是,胡千雪并没有等来赖九。
正待她要转身离去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漆黑的夜空中朝她缓缓走来。她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来人是谁。那个身影越走越近,在离她三五米远的地方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人,露出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你是——阿慧!”她失声道。
眼前的白衣女子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并不答话。
“你还没死?!”她有些难以置信。
“我还没有向你报仇,怎么能死呢?”白衣女子缓缓答道,那声音听起来有些鬼魅瘆人。
“不!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杀的你!是……是赖九!是他下毒杀了你!你要报仇去找他呀!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胡千雪吓得瘫倒在地上,手脚蜷缩在一起,浑身不停地打颤。
“我跟你明明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白衣女子继续说道。
“哈哈哈……”她狰狞地笑了起来,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她,“是!你是跟我没什么仇怨,你要怪,就怪你自己长了一张神似胡千雪的脸吧!哈哈哈……”
“是你给我下的**,把我晕倒在你房里的吧?也是你指使我房里的丫鬟向老爷诬告我虐待她们,对不对?同样也是你把那套翡翠首饰偷偷放在我床底下,然后诬陷我是小偷,对不对?”白衣女子越说越急促。
“哈哈哈……你猜得没错!这些都是我干的!一切都是我干的!哈哈哈……”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喜欢我,大可以赶走我,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你问我为什么?”胡千雪索性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近她。“你说为什么?你长了一张神似胡千雪那个小贱人的脸也就罢了,还偏偏连性格都那么像她!明明只是个卑贱的狗奴才,却敢给个杆子就往上爬!你以为凭着那张脸就可以一夜飞上枝头变凤凰吗?我就是要你知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这辈子只配做一只永远活在阴沟里的耗子!”
“可是,你已经把我打入了大牢,我也已经被赶出了胡府,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还要派赖九来毒杀我?”
“哈哈……这还不都是因为你自己!谁叫你非要去搬什么救兵!你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辛子夜!”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白衣女子惊道。
“你可知,他是谁?”她指着她的脸,厉声问道。“他是我的表哥,辛府的十一郎。你不该对他存有非分之想!”
“什么非分之想?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哈哈……还狡辩!没用的!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我的这双眼睛!你可知道,当初把你要进胡府的人是谁?”
“难道不是胡老爷和夫人?”
“哼!要不是我,他们哪里会知晓你的存在!”
“此话何意?”
十三、一眼沦陷
胡千雪愤愤地看着她,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第一次见到阿慧时的情形……
那一天,她像平常一样来到辛府找表姊妹们玩耍,却恰巧遇到她们出门还未归来,于是只好一个人在辛府大院里四处闲逛。正当她百无聊赖之际,却惊愕地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与自己长得极其神似的女子。她浑身像打了寒颤一样,只觉得毛骨悚然,因为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同胞姐姐好像死而复生了一样。胡千雪整个人僵在原地不能动弹,她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只好以手掩面,只盼对方不要看到自己。好在那女子在走廊的拐角处就转弯离开了,似乎并未注意到她。
她像个鬼魅似的跟在那人身后,一路上精神恍惚,不知不觉间竟跟到了后厨。直到听到有人叫她“阿慧”,她的意识才有些清醒过来,胡千雪躲在一边悄悄打量着阿慧,发现她穿的是丫鬟的衣服,干的是后厨的粗活,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本想就此离开,不再理会阿慧,但是,面对这样一个神似自己的人,心里不免有些好奇,便又继续停留在原地,在暗中静静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胡千雪看见阿慧虽然做着最下贱的活,却又说又笑,看起来非常开心的样子。她的心里开始嫉妒起她来,她不明白,为什么阿慧作为一个卑贱的下人,却能笑得那样灿烂?而她,作为胡府锦衣玉食的千金,却只能每夜被噩梦惊扰,饱受失眠和抑郁之苦。是的,她活得一点儿都不快活。这些年,她一直戴着虚假的面具生活,有时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她不得不承认,虽说她们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但这个下人却比她过得更快乐。
她看到阿慧非常专注地在煲着什么汤,不一会儿,汤里的香气飘了过来,直引诱得她快要流口水了。阿慧把煲好的汤小心地倒进了一个大碗里,然后将那碗汤放进了一个食盒中,接着她又把一副碗筷和一个汤匙放进食盒,然后盖上盖子,心满意足地端起食盒朝外面走去。她不由自主地又跟了上去,七绕八绕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处荒僻的院落内。她看见阿慧兴奋地提着食盒走进了那个院子里。她依稀记得,以前似乎有人跟她说起过,这个院子住的是那个瞎眼的十一郎。
说起那个瞎子,胡千雪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小时候,她记得那时她经常和表哥表姐们一起以捉弄取笑他为乐。不过,可恶的是,那个瞎子从来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似乎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后来,她渐渐觉得这样的游戏未免有些无趣,便不再参与他们的捉弄游戏了。而这个瞎子也逐渐淡出了她的生活,以致她几乎快遗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为什么她要来这里?难道她专门煲了汤。就是为了送给那个瞎子的?”她猜测。
胡千雪想不明白,为什么阿慧就连送个汤都一脸开心?那样子像极了一位新婚妻子去见丈夫的样子。她决心要弄个水落石出,于是悄悄地走进了院子。
这院子从外面看一片萧条,但是进入里面却别有洞天。院子的中间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道路的两旁栽种着青翠欲滴的竹林,绕过竹林,出现了一个小花园,花园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鲜花上彩蝶飞舞,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穿过花园,再往前走一二百步,出现了一排木制房屋,共有三间,中间的高,两旁的低。中间的那个房间的窗户大开着,透过窗户可以隐约看见,整个房间装饰得简朴而不失品味。
胡千雪正想再往前走,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阿慧!只见她一脸慌张地从右边的房间跑了出来,跑到花园的一角后蹲了下来,然后双眼直勾勾地望向窗户。她急忙退到花园的另一角,也蹲下身子,顺着阿慧的视线望去。过了一会儿,窗前竟出现了一个长相极俊美的男子。
胡千雪觉得自己的心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她还从未见过像这般玉树临风的男子。他那眉眼,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那个瞎子!
她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他,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他竟像变了个人似的。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其实,当年初见他时,她也曾在心里一惊的,虽然他穿着朴素,却长得一副好皮相。只是,当听说他是个瞎子以后,再加上表哥表姐们对这个弟弟的态度,她的心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此,她便在心中抹去了对他的好感,只剩下了憎恶和嘲笑。
只见他一脸忧郁地望向窗外,好像满腹心事。他从腰间取出洞箫,搭在嘴角,轻轻吹了起来。一阵悠扬空灵的箫声在四周徜徉,那声音犹如天籁,似乎能穿透人心,直抵灵魂深处。她感觉一股淡淡的哀伤包裹着自己,好像和她心里的哀戚融合在一起,化作了一曲醉人的哀怨和悲歌。眼泪不知不觉间从她的眼角顺流而下,然而,她心里却不再有苦闷、抑郁和痛苦之感,似乎有一双温柔的大手在抚慰着她,让她感觉到一种久违的轻松和释放的快乐。
一曲终了,他收起洞箫,然后关上窗户,四周一片沉寂,似乎刚才的美妙乐曲还环绕在心田。
胡千雪终于明白,为什么阿慧会露出那样期待和幸福的表情了。她转向阿慧,看见她仍旧像刚才那样注视着窗户,脸上露出痴迷的神情。她猛然意识到,阿慧深深地爱着他。突然,她感觉心中一阵刺痛,嫉妒的火焰再次燃烧了起来,一想到阿慧可以为他亲手煲汤,可以经常来这里看着他的脸,可以聆听他那美妙动人的箫声,她就不由得握紧了双拳,眼神凶狠地瞪向她。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胡千雪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她绝不能容忍他被她独占,她要想尽一切办法把阿慧从他身边赶走!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那笑容像一朵邪恶之花,似乎只要沾染上它的人都会被吞噬殆尽。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节预告:通过胡千雪的自述,朝闻等人才知道,原来她并非胡千雪,而是胡冰雪。而她之所以杀死胡千雪和阿慧,都只是因为内心的嫉妒。究竟子夜会如何处置胡冰雪?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