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命途多舛
“你方才说莫守谦失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罗楚亭问。
子夜面色沉重,双手后背,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空,十分少见地叹了口气,然后向罗楚亭讲述起了有关莫守谦的事情。
据几位衙役所讲,二十六年前,莫守谦作为新任县令来到了洛阳。他初来此地,便完美地展现了一位优秀官员需要具备的所有良好品质。他不仅为人刚正清廉,关爱下属,心系百姓,还秉公执法,做事高效。才上任不到半年,他就将前任堆积了整整三年的所有事务都一一了结了。因此,没过多久,他就在当地广受赞誉,尤其深受老百姓和下属们的爱戴。
有一次,莫守谦外出办事时,遇到一群山匪正在抢劫一位官员的女眷。他临危不惧,用计击退了那群山匪,对那位女眷仗义相救,并派人将她送回了家中。当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所救之人正是自己未来的夫人。
原来,被他救下的女子是京城一位大官贺兰清正的小女儿贺兰淑仪。当日,她刚从母亲在洛阳的娘家省亲归来,却没想到,在半道上竟会遇到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若不是莫守谦出手相救,恐怕她早已沦为山匪的压寨夫人了。贺兰淑仪回家以后,将事情的经过细细向父母述说了一遍。那贺兰清正家中虽有五个孩子,但他们夫妇平时最疼爱的却是这个小女儿。所以,当他们得知女儿平安脱险以后,心里又是后怕又是感激。他们后怕的是女儿万一真被山匪劫走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感激的是施救的男子竟能不顾生命安危,对女儿施以援手。贺兰清正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找出女儿的救命恩人,好对他当面报以感谢。
好在贺兰清正十分精明,他想到送女儿回来的人一定认识那人,于是派人偷偷跟着他回去。由此,他才得知原来女儿的救命恩人正是新任洛阳县令莫守谦。虽然他远在京城做官,但洛阳官场上的事他也多少有所耳闻,之前曾听人提起过莫守谦的名声,早就对他有些好奇。这下,他又得知莫守谦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心里愈发想见一见这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了。
于是,贺兰清正手书请柬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了莫府。请柬上写的主要内容是他为报答莫守谦对小女的救命之恩,所以略备酒席,请他来府中一聚。莫守谦接到请柬以后,见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丝毫不敢怠慢,便如约来到了贺兰府上。
席间,贺兰清正携夫人及小女儿对莫守谦敬酒以示感谢。他见贺兰淑仪的眼神一直偷瞄莫守谦,知道女儿对他存有心思。再一看,莫守谦虽然长得矮而敦实,且稍显木讷,但却为人正派,谈吐不俗,心中不由动了将女儿许配给他的想法。他试探地问莫守谦是否婚配,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心里一阵窃喜。
自此以后,贺兰清正时不时地会找各种借口把莫守谦请到家中,又故意制造机会让他和贺兰淑仪单独相处。时间一长,两个年轻人之间也慢慢产生了情愫。贺兰清正见时机成熟,便征求了二人的意见,为他们择日成了婚。
莫守谦成婚以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婚后一年,妻子又诞下一女,因为女儿生于秋天,又长得水灵灵的,所以他给她取名莫秋水。
此外,有了贺兰清正这棵大树撑腰,他的仕途更是顺风顺水,人生好不得意。他上任三年,年年政绩考核都是优秀,官阶在第四年就从八品擢升为从七品,三年后,他又被破格升到了正六品,在同一批次的官员中,算是升迁最快的了。
可惜,好景不长。莫守谦升官一年之后,贺兰淑仪就因难产而不治身亡,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男婴。他虽然悲痛欲绝,但一想到两个没娘的孩子还需要好好抚养长大,就只好藏起心中的哀伤,强打起精神,又是当爹又是为娘,担起照顾孩儿的责任来。
然而,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仿佛是之前把所有的好运都用尽了似的,莫守谦又接连遭遇了多重无情的致命打击。从此,他的命运轨迹发生了巨变。
贺兰淑仪刚去世没多久,他的小儿子就得了一场急症,本来瞧了大夫以后,孩子的病已经好了六七成,只要精心照料就可以恢复健康。哪知那段时间,他的岳父被人检举贪污受贿,关入了大牢。他因为替岳父四处奔走而无暇顾及小儿子。孩子的乳娘又由于家中有急事,请假回了乡下老家。他匆忙之下只好随意挑选了一个乳娘代为照看一段时日。可那新来的乳娘做事冒失,又粗心大意,并不太懂得如何照料一个不足月的婴孩。更何况那孩子刚生了一场大病,还未痊愈。不出三天,孩子在她手里竟变得越来越虚弱,病情反倒愈发严重了。
乳娘怕孩子出事,担心到时候莫守谦会怪罪到自己身上,她不好脱身,便趁着府中没人偷偷逃走了。她若是不逃走,老老实实说出孩子的病情,或许孩子还能有救,但就因为她的自私,那孩子延误了病情,在当天夜里就断气身亡了。
偏偏这个时候,管家看莫家落难,就伙同下人卷走了家里的所有财产,携款潜逃了。他的大女儿莫秋水时年六岁,眼见弟弟四肢僵硬地躺在床上,她跟他说话,他又不搭理,而家中又空无一人,心里害怕极了,便打算出门去寻父亲。她刚跑出家门,就被迎面疾驰而来的一辆马车撞飞出去,当场便咽了气。
等到莫守谦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只有两具幼小而冰冷的尸体和一个空荡荡的家。他因为岳父的事情已经搞得焦头烂额了,这下又加上女儿和儿子的死,备受打击,整个人一夜之间竟添了一半的白发,看起来苍老了不止十岁。
屋漏偏风连阴雨。莫守谦料理完两个孩子的后世以后,没过多久,就被官府的人莫名其妙地抓进了大牢。本来,他失去了亲人,已经万念俱灰,觉得身在哪里都无所谓。但是,以前曾受过他恩惠的一位同僚见他落难,于心不忍,来到监狱看他,顺带将他的岳父贺兰清正为了自己脱身,就栽赃陷害他,让他替自己坐牢顶罪的事情一一告知了他。
讲到这里,子夜突然停了下来,低下头,然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十四、你是我们的亲人
隔了许久,见子夜还是不说话,罗楚亭忍不住问:“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子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起之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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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守谦听了同僚的话以后,一开始还不敢相信,可是他转念一想,联想起此前的种种疑点,便恍然大悟了。原来,自从贺兰淑仪死后,贺兰清正就对他多有怨气,认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因此,对他疏远了不少。此时正好又遇上他被人举报,需要一个替罪羊。于是,他将目光锁定在了莫守谦的身上。那贺兰清正固然待女婿不薄,但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别说他女儿死了,就算没死,恐怕莫守谦也难逃此劫。就这样,莫守谦一步步落入了别人设下的圈套而不自知。
莫守谦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向敬重的岳父竟然是这样阴险冷酷的人。如果不是为了给他上下打点、四处奔走,他就不会抛下年幼的儿女,他的孩子也就不会死去,可他丝毫不念及翁婿之情,也不念及女儿留下的一双儿女,竟然对他落井下石。他瞬间心如死灰,只觉得失去了妻儿,什么功名利禄,全都不重要了。于是,他想到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去黄泉下陪伴妻儿。可是,似乎是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似的,那些狱卒看他看得很严,他没有一点儿机会下手。后来,他慢慢想明白了,那一定是岳父吩咐的,因为如果他无缘无故死了,就没有顶罪之人了。
既然求死不成,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这悲惨的命运,想着就在监牢里了此残生算了。
莫守谦本以为自己会这样一直孤独地老死在监狱里,不料,在他蹲了七年的大牢之后,事情却迎来了转机。也许是冥冥中自有报应,贺兰清正被朝中的对手抓住了把柄,在官家那里告了状,官家一怒之下令人彻查此事,结果,查案的人是那一头的人,为了一举整倒贺兰清正,便故意翻出了七年前的那桩冤案。他们查清莫守谦是被陷害才进的监狱。于是,借机将贺兰清正抓进了大牢,莫守谦因此得以无罪释放。不仅如此,朝廷还给他恢复官职,并给他发了一笔不菲的补偿金。
然而,莫守谦官复原职以后,却再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变得慵懒厌世,对什么事情都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没过多久,他就借口身体不适辞官离开了。他走的时候静悄悄的,没有告诉任何人。当大家意识到的时候,莫守谦早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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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不到,这个莫守谦竟还有这样一段辛酸的往事。”罗楚亭感慨道。
子夜在院子里细细查看了一番,说:“这个院子至少有十多年无人居住了,莫守谦应该没有再回来过。既然在这里找不到什么线索,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罗楚亭点点头。二人便骑上马往回赶去。
他们俩回到客栈的时候,天空已经漆黑一片了。子夜将打听到的事对朝闻等大概讲述了一遍,只听得他们纷纷叹惋不已,都对莫守谦的遭遇深表同情。
“看来莫守谦的这条线索是断了。郎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子煜担忧地问。
云舒也叹道:“是啊!现在我们连一点关于莫伯的消息都没有。可如何是好?”
子夜眉头微蹙,低头沉默不语。眼下他似乎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来。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
突然,乖九“汪汪”叫了两声,大家回头一看,它正一脸哀怨地望着他们。
菡萏嗔怪道:“乖九!嘘!不要吵!”她走到它跟前,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耳朵。
“乖九怎么了?为什么要叫?”阿念问。
“哎呀!”菡萏猛地拍一下大腿,“我居然忘了给它准备晚饭!”
原来,白天的时候,菡萏因为贪玩,光顾着和云舒她们出去逛街玩了,一时间竟忘记了乖九还没有吃饭。
菡萏有些内疚地对乖九说道:“乖九,好宝贝!对不起!我现在就给你准备晚饭!”说完她带着乖九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朝闻却忽然眼前一亮,脸上现出一丝喜色。“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见大家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她缓缓说道:“我记得船上有莫伯留下来的一件外衣,那上面有他的气息,我们也许可以尝试让乖九根据莫伯的气味来寻找他。”
“可是,这东京城这么大,要找一个人无疑于是大海捞针,何况,我们也不能肯定,莫伯一定就在这里啊。”浮生提出疑议。
“有一个地方或许他一定会去!”子夜忽然说。
“莫非——”罗楚亭看着他的眼睛,“你是说如果我们的假设成立,莫伯就是莫守谦的话,那他一定会去祭拜妻儿?”
子夜点头道:“朝闻的办法或许有些费力,但是可以姑且一试。明天你们就带着乖九试试看,而我、楚兄和子煜,明日一早就去莫守谦妻儿的坟墓旁守着。”
第二天,众人依计划行事。但是,无论是哪一头,都没有发现莫伯的踪迹。就这样,又过了三天,还是没有消息。在第五天,其他人都有些乏了,早早地就回去了。只有朝闻和展颜还在带着乖九继续寻找。傍晚时分,朝闻见天色渐暗,便决定先回客栈休息。可是,当他们走到的一半的时候,乖九突然对着他们大叫两声,然后朝前面飞奔而去。朝闻心中一喜,心想或许乖九发现了什么,于是,拉起展颜,立即向它追去。他们气喘吁吁地追了三个街道之后,终于远远看见乖九正停在一处面摊前,它旁边还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莫伯!
乖九见朝闻和展颜走了过来,尾巴一摇一摇的,激动地朝他们叫了两声,那声音里透着股自豪和得意,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战绩。展颜爱怜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对它竖起了大拇指。
朝闻深情地望着莫伯,莫伯顿时老泪纵横,似乎将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眼泪。
朝闻扶他坐下,要了三碗面条。待他哭够以后,她心疼地对他说:“莫伯,你消瘦了!”
莫伯闻言摇了摇头,又是一阵无声的哭泣。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说道:“我是个罪人。你们不该浪费时间来找我。”
朝闻有些不高兴。“莫伯,你这是哪里话?我们一直都拿你当亲人看待,你不见了,我们理应来找你,又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
莫伯低头不语。脸上夹杂着感动和愧疚的神色。
十五、偷梁换柱的人生
莫伯回到客栈以后,大家十分兴奋,都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地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尤其是云舒、菡萏和阿念几人,见到莫伯更是激动不已。
“莫伯,对不起,那日我不该说你做的饭不好吃。”云舒一脸愧疚地看着莫伯。
“莫伯,我也错了!这些天我认真反省了自己,你每天为我们做饭都已经很辛苦了,我却还嫌弃饭菜难吃。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菡萏信誓旦旦地说。
阿念见状也上前拉住莫伯的手,“莫伯,还有我!我也知道错了!你——你骂我吧!”
莫伯眼中噙泪,一脸感动地望着她们三人,“孩子们,本来就是我做饭难吃,这不关你们的事。”他又望了望其他人,深情地说道:“我之所以选择离开,不是因为你们说我做饭难吃,也不是因为自己味觉退化心生愧疚,而是因为,自从我的徒弟傅常死后,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个疙瘩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莫伯——”朝闻走到他跟前,“你的本名是叫莫守谦吧?”莫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忽然变得忧郁而哀戚。“关于你以前的事我们都听说了。莫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从今以后,我们陪着你,绝不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她的语气坚决而诚恳。
“是啊!莫伯。你就跟我们回醉林去吧!”云舒说道。
浮生也安慰道:“莫伯,常言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心里的疙瘩迟早会随着时间逐渐化解的。”
“莫伯,我不要你难过!”菡萏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为他擦拭着一只眼角的泪水。阿念也伸出一只手,为他擦拭着另一边的泪水。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展颜却忽然走到莫伯身边,一脸深情地抱住了他。莫伯的悲惨遭遇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之前所经历的一切。所以,内向寡言的他选择用无声的拥抱来安慰莫伯。
莫伯被突然如潮水般涌来的温情感动得老泪纵横,他伸出双手,颤巍巍地将三个孩子拥入怀里,好像慈父疼爱自己的孩子一般轻轻地抚摸着他们。这一刻,他感觉,仿佛他那对去世多年的儿女忽然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朝闻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温馨的画面,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过,她也注意到,多日不见,莫伯似乎比从前更苍老了,脸也憔悴了许多,心里不由得有些心疼起他来。为了让莫伯好好休息一下,她吩咐孩子们不要缠着他,几个孩子虽有不舍,却也只得照做。
莫伯洗漱一番,便去上床休息。连日来的奔波几乎耗尽了他的精力,他其实很久都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了。见到朝闻他们以后,他感觉心里一下子变得前所未有的踏实,那种凄苦难言、孤独飘零的感觉似乎渐渐远去了。因此,他人刚一挨在床上,便沉沉地睡着了。
莫伯这一觉,足足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他醒来以后,看到子夜、子煜和罗楚亭三人正对着他微笑,心里感到格外亲切。原来,子夜他们得到消息以后,就连夜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客栈。几人和他交谈了几句之后,子夜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问:“莫伯,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猜测,我——”
他话还没说完,莫伯便打断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莫伯长叹一口气,“你猜得不错,我的确不是莫守谦……”
子夜和罗楚亭对望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其他人却目瞪口呆,都惊讶不已。
莫伯朝他们缓缓点头。“我叫余梁。莫守谦是我的结拜兄弟,也是这辈子我最亏欠的人——”
“莫伯,这……你既然不是莫守谦,为什么又自称莫伯?”云舒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伯苦笑了一下,说:“常言道,一念之差,可入地狱,可上天堂。我就是因为一念之差,堕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他顿了顿,继续道:“当年,我和守谦兄因为一块怪石结缘,一见如故。”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子夜接过石头,定睛一看,那石头的背面隐约刻着“守谦”两个字,他又拿出另一块石头,将两块石头拼在一起,两块石头合二为一,变成了完整的一块。
莫伯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淡淡地说:“这另外一块,我把它丢在了那么隐秘的地方,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找到了。”他看了一眼子夜,自嘲地摇了摇头。“我竟忘了,你是个探案高手,寻找蛛丝马迹本就是你最为拿手的。”
“你为什么要丢掉刻着自己名字的石头,反而保留了另外一块?”罗楚亭忽然问道。
“因为——”他捧起两块石头,“我不配!”
“莫伯,我越听越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舒急道。
“我自小就是个孤儿,唯一所拥有的就是父母给留下的一家染坊。可是,那时我太年幼,根本没法管理那么大的一份家业。于是,爹娘在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了我的叔叔和婶娘。可是,我叔叔觊觎的只是我的财产,对我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叔侄情分。至于我那个婶娘,更是狠辣无情,不提也罢。等我长大以后,他们早已将染坊私吞成自己的私有财产了。我虽看破了他们的险恶用心,却苦于势单力薄,只得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我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朋友,心中的苦闷无人诉说。在我看来,石头虽然硬冷,却比人有情。所以,我只好将心里的苦闷孤独寄托在了石头上。慢慢地,我喜欢上了收藏各种石头。后来,我遇到了守谦兄,他也同样痴迷于收集各种异石,我们志同道合,又惺惺相惜。于是,成为了形影不离的知己。再后来,我们相约一起赴京赶考,期盼着有早一日能鲤鱼跃龙门,飞黄腾达。”
他停了下来,忽然掩面大哭起来。众人不明所以,又不知该如何宽慰他,只好默默等他发泄完。
莫伯哭够以后,面色苍白。他继续讲道:“我们来到京城以后,都信心满满地参加了考试。可是,等到放榜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考中。守谦兄一向才华横溢,他能高中,我一点儿都不意外。我心情虽然不佳,但我还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我们去到酒楼,决定一醉方休。可是喝着喝着,守谦兄突然提议,外面花好月圆,不如去河边饮酒赏月,放声高歌,岂不快哉。我欣然同意。哎……”他懊恼地捶打着自己的大腿,“我本不应该同意的!如果我当时冷静一点,清醒一点,就应该拦住他。”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我们来到河边,放肆地喝了起来。守谦兄喝到高兴处就胡乱地跳了起来,那时的我已然醉了,根本没有留意到他身体的一半已经迈入了河中。等我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节预告:原来,莫伯并非莫守谦,而是余梁。他对于偷取好兄弟的人生这件事,懊悔不已。朝闻的一杯醉红雨让他见到了最想见到的人,莫伯的心灵也得到了救赎。敬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