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子夜求佛
子夜望着昏迷不醒的朝闻,心如刀绞。他顾不得其他,抱起她就往附近的大悲楼跑去。他将她平放在地板上,在她的头下放了一个蒲团,然后紧紧握住她冰冷的双手,一脸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此时此刻,他多么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一名大夫,若他是大夫,就能帮她瞧病了。可现在的他,只能这样呆呆地望着她,什么也做不了。
忽然,子夜的目光定在了她腰间的玉葫芦上,他想起,之前她给赵元佐所喂的清心丸就是从那里面取出来的。他迟疑了一下,便打开玉葫芦,凭着记忆从里面取出一粒药丸——他曾听朝闻说过,这药丸****能救人性命——然后掰开她的嘴,放了进去。但那药只是被她含在口里,并未咽下去。他犹疑了片刻,还是找来了一杯水,把水连同药含在嘴里,然后对准她的嘴喂了下去。不一会儿,那药竟真的起作用了。因为他看见她的面色渐渐恢复了一些,呼吸也变得正常了。这时,他才终于瘫倒在地上,稍微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朝闻还是没有苏醒过来。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怦怦跳个不停。他满面忧虑地来到佛像前跪下,双手合十,然后虔诚地祈祷:“佛祖,子夜自知罪孽深重,犯下太多杀戒,实在死不足惜。但朝闻是心慈善良的大夫,拯救了许多生命,只求佛祖保佑,她能平安度过此一劫。子夜在此立下重誓,我愿用我余下的寿命换回她的平安康健,哪怕只有一年也好。求佛祖成全!”说罢他对着佛像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才刚站起身,净照和子煜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净照已经在来的路上听子煜述说了朝闻昏倒的情形,他快步走到她身边,为她把起脉来。子夜发现净照的眉头微蹙,神情凝重,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净照诊病完毕后,子夜小心翼翼地问:“她怎么样了?”
净照轻抚胡须,缓缓说道:“放心吧,她只是一时急火攻心,以致气血不畅,这才陷入了昏迷。待我为其施针之后,她自会苏醒。”子夜听他这么一说,紧绷的面颊终于变得放松了一些。
净照施完针后,又表情严肃地对子夜说:“这位女施主体内的寒毒目前已经伤及肌肤和五脏,如不及时控制调理,不出半载便会伤及骨髓,恐去日无多矣。”
子夜一脸痛苦,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道:“请问大师,她这病难道当真无药可救吗?”
净照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眼睛,正要回答,子煜忽然欣喜地叫道:“医仙她醒了!”
子夜连忙俯身,握住她的一只手,关切地问:“你觉得如何?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朝闻微微摇头。她示意子夜扶她起来,子夜照做。她感激地看向净照,躬身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净照点点头,慈爱地看着她,温和地说:“你便是白冠子时常提起的那位徒弟吧?”
“正是。”朝闻说。“师父曾在信中对我提起过您。我知道是您救了晚儿姐姐一命。”说着她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串念珠,“姐姐临终时特地交代,要我将这念珠交还与您。”她眼中噙泪,“姐姐还说,自己终究是慧根太浅,辜负了您的一番心意。”说完她将那念珠还给了净照。
净照听闻林晚去世的消息,不禁面露哀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随后他又念起经文,为亡者超度。念完经以后,他看向朝闻,缓缓说道:“贫僧曾听汝师提起,施主天资聪颖,超于常人,又心怀慈悲,假以时日,将来定能在医学上有所成就。然正所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因此,他又时有忧虑,恐你会遭遇大难。”他顿了顿,“现在看来,施主所患之寒症倒是应了劫难。”
“原来师父他早就洞见了我的命运。”一想起白冠子,她的眼泪就簌簌地往下掉。“师父,你到底在哪儿?徒儿真的好想您!”
“大师,您可知道,师父他——现在何方?”她忍不住问道。
“半年前,贫僧曾与白冠子有过一面之缘。临别之际,他卜了一卦,算出你与贫僧会有此一见。之后,他便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她面露欣喜。“这么说,师父他还活着!”可是紧接着她的表情又变得失落起来。她想到,师父既然尚在人世,却不来见她,看来他们之间的缘分的确是尽了。“可惜,我再也见不到他……”
净照看出了她的怅惘,便宽慰道:“缘来缘去,缘聚缘散。终不过是因缘和合。施主不必过于感伤和介怀。”
“大师说的极是。”朝闻说。
“依贫僧之见,施主的寒症还不到不可医治的地步。”
“大师此话何意?”朝闻不解地问。
“昔者,贫僧下山化缘时,曾在途中偶遇一老道。”他说。“他向诸人讲了一件奇闻轶事。他说,自己虽不通医术,却救活了一位患了绝症的老媪。原来,他遇到老媪时,她正一脸凄然地蹲坐在路边痛哭不已。老道上前问了因由,这才知晓她刚被大夫告知患了不治之症。他于心不忍,便骗老媪说她的病并非不可治。老媪急忙问他该如何医治?老道说只需她每日做一件好事,如此坚持做三年,她的病自然会好。老媪听后坚信不疑,依他的话当真做了三年的好事。三年后的某一日,老道再遇见老媪时,只见她神采奕奕,全然不似之前的消瘦枯槁模样。她一见到老道就对其跪拜道谢。他这才知道,老媪再去看诊,大夫说她的病竟不治而愈了。”
“竟有这等事?会不会是那老道胡诌的?”子煜怀疑地问。
净照微微一笑。“并非如此。老道说完之后,众人都不信,笑他信口开河。于是,他便真的拉来老媪,让她当面给自己作证。众人这才相信他所言非虚。”
“可是——难道做好事真的能治病?”子煜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
净照微笑着摇摇头。“相由心生,境由心转。人的身体之所以生病,乃是源于心之不清净。正所谓‘一切身病,皆由心造’。”他看向朝闻,“施主的病,在心不在身呐。”
“在心不在身?”朝闻细细品着净照的一番话,陷入了思索。
五、朝闻悟道
“一切身病,皆由心造……”朝闻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古医书中有‘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之说。所以,积忧能成疾,说的就是心念的变化对身体产生的影响。此话若反向推理,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忧无疾自去’呢?那位老媪的病之所以会不治而愈,是因为老道的话使她坚信只要自己做好事就可以治好,由此她的心境发生了转变,不再似从前那般忧心烦恼,心境一变,她的病症也随之转变……是了,我方才之所以会昏迷,是因为看到了红衣男人,我看到他,便心生仇恨、痛苦,所以才致急火攻心,气血不畅,进而昏迷。如此说来,倒还真是自己的心不清净的缘故了。哎……我当真是笨!就算我杀了那个红衣男人又怎样,家人和桃源的众人又不能死而复生。倒白白让自己平添一些烦恼,伤了身又伤了心。实在是不值当!想来我这寒症表面上是因在深渊浸泡许久所致,但往深处去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当日内心痛苦不堪所致。枉我还常常开导别人,为病人医治心疾,却忘了自己也是个病人,最该医的也是这颗心啊!”如此一想,她顿觉释然,似乎一直堵在心田的一块石头忽然卸去了一大半。她微微一笑,对净照鞠了一躬,说:“多谢大师指点迷津!朝闻知道该怎么做了。”
净照看她露出自信的笑容,知道她这是离了悟不远了,于是欣慰地点点头,不再多言。
这时,朝闻忽然注意到周围竟不见赵元佐的身影,于是问道:“楚王呢?怎么不见他?”
子煜叹道:“他……他跟人走了!”
其实,刚才子煜和净照进门的时候,子夜早就发现赵元佐不见了,但他光顾着朝闻的安危,一时间竟忘了这一茬。此时,朝闻提起,他才急忙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子煜将事情的经过向他们讲述了一遍。
原来,子夜一行从隧道走出没多久,辛识平就在喻皓的帮助下发现了出口所在。他们走出隧道以后,却没有发现楚王的踪迹。不过,辛识平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按说,楚王如果是从这条隧道逃出去的话,出口处应当会留下人的脚印,但此处却全然没有。他蹲在地上仔细察看了一番,这才注意到,有人故意清理过此处。并且,他还发现去往灵隐寺方向的路面似乎也被人清理过——那路面与另一条下山的路相比显得太过干净了——因而心生疑窦。所以,他断定楚王一定是去了灵隐寺。
他们来到灵隐寺门前,想要进入其中,却被一个小和尚挡住了去路。那和尚按照净照嘱咐他的话,对他们说今日寺内不便待客,请改日再来。辛识平见状更是认定了楚王必然躲在寺内,于是不由分说地闯了进去。
那和尚见他们硬闯了进来,急忙去通知了其他师兄弟,将他们挡在中央。一时间,两方形成对峙之势。辛识平喊话,让他们交出楚王,如若不然,便要不客气。正在这时,净照徐徐走了过来。
“阿弥陀佛。”净照走到他们跟前,“几位施主因何来此?”他的语气虽然平和,但脸上却现出不容挑衅的威严。
“大师,多有叨扰,得罪了!”辛识平恭敬地说。“只是我等正在追捕一名要犯,眼见那人逃进了这寺内,因此特来搜寻。”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心里觉得眼前的这个和尚好像在哪里见过。
净照直视对方,语气平静地说:“阿弥陀佛。佛门净地,从来都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此处并无什么逃犯,施主还是到别处寻吧。”
“老和尚,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辛识平阴似笑非笑地说。“方才我对你客气,不是给你面子,而是给佛祖面子。今天既然我们都搜到这儿了,那就一定要把人找出来才肯罢休!”说完他从头上摘下了一只兰花,在手里玩弄着。他表面上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实则已经看出眼前的这位老和尚内力深厚,不可小觑。所以,才拿出利器,随时防着和尚的暗招。
净照知道他手中的兰花乃是杀人的利器,但也只是微微一笑,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施主若执意如此,只怕得先过了贫僧这一关。”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几十名僧人便愈发警惕地盯着对方,好像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吴致远也看出来了,这些和尚个个身手不凡,若是两方开打,必有损伤,谁胜谁负,还未可知,他可不愿最后弄得两败俱伤。于是上前一步,对净照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一脸歉疚地说:“大师,我等无意冒犯贵宝刹,只是,此番如果不找到那人,我们也没法回去交差。恳请大师还是把人给交出来吧!”
净照镇定地看着他,并不答话。那意思摆明了是不答应。
吴致远还待说点什么,辛识平却忍耐不住了,他知道,时间越久,找到楚王的机会就越渺茫,说不定这会儿他已经从其他出口逃走了。他不屑地瞪了吴致远一眼,然后招手示意手下立马冲进去搜查。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元佐出现了。“且慢!”只见他一脸从容地向他们走了过来。
他先是一脸抱歉地对净照说:“大师,都是因为我,才搅了此处的清净。大师,你说得对。‘不为物所役,不受形所累。心安莫远求,只在吾心头。’就在刚才一刹那间,我忽然想通了,无论自己是否身在皇室,其实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的心是否自在。心若自在,一切便都自在。”他看了辛识平他们一眼,“他们是因我而来,一切也都因我而起,理当由我来做个了结。”说完他对着净照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走到辛识平面前,平静地说:“我认识你。是父皇派你们来的吧?我答应跟你们走,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为难寺内众人。”
辛识平怎么也没想到楚王会自己主动跟他们回去,并且他提出的条件也实在太容易办到了。于是十分满意地答应道:“好!只要殿下乖乖跟我们走,我保证绝不伤及寺内的一草一木。”见赵元佐目光如炬,紧盯着身后的手下,立马知晓了他的意图,于是招手示意手下人收回兵器,并朝后退出五步。赵元佐这才放心了舒了口气。辛识平讨好地笑道:“殿下这般通情达理,如此也避免了一场无端的杀戮,真是善哉!善哉!”
但赵元佐却并不睬他,而是转身向净照告辞。
临走时,辛识平又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净照。他已经想起,此人正是自己追查多年的漏网之鱼,而且还是一条大鱼。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送走楚王,所以,他打算以后再慢慢找净照算账。
净照似乎也看穿了他的意图,他对辛识平留下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之后便飘然离开了。
辛识平却不以为意地冷笑了一声,随后,便带着赵元佐下山了。
六、净照的身份
“楚王未免伤及无辜,这才答应交出自己。真乃宅心仁厚之人。”净照欣慰地抚须说道。
“只可惜,这样的人竟被废为庶人。”子夜感慨道。他遗憾地想,若是由楚王来管理天下,或许会是百姓之福。
净照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宽慰道:“世间万物,自有其定数。施主也不必觉得遗憾。”
子夜点点头。“大师所言极是。”
子煜看着子夜和朝闻,继续说道:“楚王临走时让我转告你们,谢谢你们的舍命相救。”他顿了顿,“哦,他还说他委托的那件事不必再查了。不过,郎君,”他看着子夜的眼睛,“楚王说他答应你的事一定会替你办到,请你尽管放心。”
“好。我知道了。”子夜说。他对净照说:“既然楚王已经离开了,那我们也该走了。多谢大师的关照!”说完他便准备告辞,但净照看出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话想对他说。于是,他喊住了子夜:“施主请留步。”
“大师——”子夜心里一喜,知道净照这是要对自己指点迷津了,于是,示意子煜和朝闻在外面等他。
“施主,有什么话想说便说吧。”净照说。
“佛家讲‘一切有情尽由业缘而生’。是故善业招乐果,恶业招苦果。敢问大师,杀人可是恶业?”
“恶业有所谓十恶业,分别为三身恶业、四口恶业和三意恶业。三身恶业即杀生、偷盗、**;四口恶业即妄语、两舌、恶口、绮语;意三恶业:是贪嗔痴三毒。杀人自然是恶业。”
“我又常听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请问,救人可算善业?”
“救人是功德,是善业。”
“那么,请教大师,为了救人而杀人到底算善业还是恶业?”子夜说完目光紧紧地盯着净照。
净照莞尔一笑,似乎是已然预料到他的问题了。“颂云:树根为药芽亦药,根为毒芽何用说,唯随善恶意差别,不随善恶像大小。”
子夜一脸迷惑。“子夜愚钝。还请大师明示。”
“一棵大树,如果根是药,则树叶亦为药;如果根是毒,则叶也是毒。同理,一切善业恶业,关键在人之起心动念。心念若善,所做为不善,则为善业;心念若恶,虽所做为善,则亦为不善业。”
“大师,可否举一例说明?”
净照赞许地点点头,继续说道:“从前,燃灯佛住世时,释迦牟尼佛转生为一名大悲商主,与五百商人同去大海取宝。途遇短矛黑人,混入五百商人之中,企图杀人掠财。大悲商主想,如果短矛黑人杀了这五百商人,必将深陷地狱住无量劫,可若他杀了短矛黑人,便可使之避免堕入地狱。就算自己因此下堕地狱,也甘心情愿。如此,大悲商主便以非凡的决心和毅力杀了短矛黑人,救护了所有商人。然以此善念,大悲商主非但没有堕入恶趣,反而圆满了七万劫的资粮。此即为‘心善一切善,心恶一切恶’。”
子夜认同地点了点头,似乎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子夜受教了。多谢大师指点。”他有些犹疑地看着净照,“大师,子夜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施主但说无妨——”
“敢问大师出家前的俗家姓名可是钱弘倧?”
“施主聪敏过人,洞若观火。”净照微笑着说。
“他不否认,那便是默认了。原来他竟真的是前吴越国的第四位国君钱弘倧,也就是两位安乐先生所说的养父。”子夜心想。
关于钱弘倧的经历,子夜也曾偷听府里的人说过一些。据说,前一任君王钱弘佐去世以后,由钱弘倧继位。但自他上任以来,时任内衙统军使的胡进思跋扈,干预政事,钱弘倧深感厌恶,便有意诛杀胡进思。后来不知因何缘故,事情泄露,被胡进思知晓了消息。胡进思先发制人,率兵将钱弘倧软禁了起来,并假传命令,说钱弘倧因突然中风,传位给其弟钱弘俶。而此时离钱弘倧上任仅半年有余,因此,他也算是该国在位最短的一任君王。好在钱弘俶感念兄弟情,要求胡进思保全兄长方才答应继位。胡进思答应,随后钱弘俶继位后,将钱弘倧迁居到了越州。
“根据传言,说是钱弘倧早就去世了,没想到他竟来了个金蝉脱壳,成了一名出家的高僧。”
净照见子夜沉默不语,便对他说:“施主,贫僧有一言相告。”
“大师请讲——”
“贫僧早已出家,不理红尘之事。方才施主所提及之事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大师放心。子夜绝不会向第二个人透露此事。”
“施主嫉恶如仇,又心思缜密,若执善念,将来必能造福一方百姓。不过——”净照说。“施主乃长情之人,最执着于一个‘情’。但凡事过犹不及,太过执着也非好事。”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子夜一眼。
子夜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子夜谨记大师教诲。”
“贫僧还有一事相求——”
“大师请说——”
“施主能猜出贫僧的俗家身份,想必是已经见过了安宁和永乐两人。”他顿了顿,“这些年贫僧虽早已不理红尘之事,但对她们二人所做之事也略有耳闻。当初,贫僧之所以提议建立安乐窝,本意是想让她们有个安身立命之地。却不曾料到,她们竟越走越偏,渐渐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是贫僧之过。施主此番出去,若是再遇上她们,烦请转告:冤冤相报何时了,莫要被‘仇恨’二字蒙了心智。迷途知返,尚为不晚。”说完他便坐到蒲团上,闭上眼睛,开始念经。
“大师请放心,子夜一定将此话带到!”
子夜出来以后,子煜急忙问道:“郎君,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
子夜沉思了片刻,说:“先送朝闻回醉林。”他看向她,“你劳顿了一天了,辛苦了!回去好生休息。”
朝闻担心地问:“那你去哪儿?”
“我要先回安乐窝见一个人。”
“是谁?”
“我师父。”
朝闻不由得想起了耿虚静一掌打飞子夜的可怕一幕,心里十分担心。“我不回去。我要陪你一起……”
“你……”子夜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心意已决,就算他阻拦,她也会自己闯进去。“好吧……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紧跟在我身后,切不可到处乱走。”
“嗯……我知道了。”朝闻冲他粲然一笑。
子夜心里一暖,他感觉,那笑容简直可以治愈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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