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生命中的贵人
十一岁那一年，应该算得上影响辛子夜一生命运的一个转折点了。
那一年，他先后遇到了两个生命中的贵人。
第一位，是桃医婆。她开的方子使他见到光明，逐渐从混沌不清中走了出来。她就像一束明亮的光，照进了他黑暗惨淡的人生。
第二位，就是耿虚静，后来成为他师父的人。耿虚静让他明白，人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不会被别人欺负。他也使子夜懂得，旁人无法左右他的人生，只有他自己才是命运的主宰。
不过，如果说子夜对桃医婆只是一种很单纯的感激和感恩之情的话，那么他对耿虚静的感情显然更为复杂一些。至于怎么个复杂，有时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子夜遇见耿虚静的时候，正好是一个百无聊赖的除夕之夜。那时，距离他见到桃医婆已经过去半年了。尽管他对桃医婆的方子心中仍有许多疑虑，但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所以他一直在坚持依照她所教的法子来调理身体。令他喜出望外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竟然由原来的一团团黑影慢慢变成了一些模糊的轮廓了。
子夜虽然依旧看不清那些轮廓的具体样子，但凭着天生绝佳的嗅觉感知能力，他通过观形闻味的方式，竟然也能对所见的事物猜个**不离十。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不用子煜的帮助也能像正常人一样独自出行了。当然，这件事他只敢在夜间偷偷溜出府中以后进行，在府里的时候，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扮演着令人嫌弃的瞎子。一开始，他还会让子煜陪同自己，后来，为了让自己尽快适应一人独行的生活，他便不让子煜跟来，而是一个人出一个人进。
子夜很喜欢一个人在深夜漫无目的地走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的感觉。因为它足够寂静，也足够空灵，正适合他静静思考自己遥不可及的未来。可是，他却不喜欢除夕的夜晚。因为，它是闹热的、嘈杂的，令他有一种莫名的恐慌不安之感。
很不幸，这一年的除夕夜他却不得不逃出府来。之所以说“逃”，是因为每逢除夕之夜，一向被人遗忘的子夜就会被人突然叫出去，和其他兄弟姐妹一同随父亲吃晚宴。吃晚宴时，大家都推杯换盏，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而他则只是静静地冷眼旁观着他们的虚情假意。时间越久，他就越觉得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起身离开这充满污浊的地方。熬过晚宴之后，便迎来了辛府热闹非凡的时刻。先是爆竹声声，烟花满天，震耳欲聋。接着便是戏班子的表演，敲锣打鼓声、戏子唱戏的声音全都像汹涌的潮水一般袭来，令人应接不暇。期间，还夹杂着孩童的嬉闹声、惊吓的狗吠声、女人的闲谈笑语和男人的划拳吆喝声……但在子夜看来，这一切无疑是一场惨烈的灾难，令他几近窒息。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逃得越远越好。所以，他从府里逃离了出来。当然，他也不必担心大家会寻自己，因为没人会在这样的一个盛大的假日还去关心一个瞎子的动向。
子夜和子煜行走灯火通明的大街上，却被拥挤的人群冲散了。于是，他只好跌跌撞撞地胡乱朝前走去。突然，一个身材威猛的壮汉从他身边经过，不小心撞到了他。就在他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快要摔倒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扶起了他。
子夜抬头一看，隐约感觉对方应该是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大叔。他礼貌地向对方道了声“谢谢”，那人却不答话，反而一把拉住他的手，像拎一只小鸡一样把他从人群中拽了出来。他们拐进一条小巷后，那人才语气冰冷地对他说：“下次切莫像这样一个人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地乱走了！”
子夜连连点头。“多谢大叔的救命之恩！”他抬起头，想看清救自己的人究竟长什么样，但是呈现在眼前的只是一个男人的轮廓，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子夜的心情顿时变得失落起来，他不晓得到底还要多久，自己才可以恢复视力。
“你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他看见大叔用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一下，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怎么意外。
“我生下来就是一个瞎子。”子夜淡然地说。
大叔沉默了一阵，才继续问：“你母亲呢？她怎么没有陪你一起出来？”
“我没有母亲。”子夜面无表情地说。“她在我出生一个月的时候就死了。”
“死了？”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惊讶。隔了许久，他才又问：“那——你父亲呢？”
“我……我也没有父亲……”子夜实在不想回答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于是，他反问道：“大叔，你是不是会功夫？”
“你是如何得知的？”大叔惊讶地问。
子夜不慌不忙地说：“我注意到你方才是单手把我拎起来的。并且，你穿过人群的动作极为轻快敏捷，似是有轻功。而普通的人在那样拥挤的状况下，即使是手里不拿任何东西，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你很聪明。”大叔赞赏地说。“这一点倒是很像她。”
“她？她是谁？”
“哦。你不必在意。她只是我的一位故人。你方才说话的神态、语气，和她有些相像。”对于那个“她”，他似乎不愿多言。“你想跟我学功夫？”
“嗯！”子夜十分肯定地回答。
“好！我可以答应你。”大叔十分爽快地说。
“你难道不问一问我为什么要学功夫？”子夜感觉有些奇怪，他们之间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为何他连自己的出身都不问问就一口答应了？
“这还需要问吗？”他走近子夜，一把拉过他的右臂，掀开衣袖，露出了拳头大小的淤青，在淤青周围还有几处刚刚结痂的伤疤。他平静地说：“看你这伤疤，可绝不像是自己摔伤的，倒像是被人打伤的。我猜，你之所以想学功夫，大概是不想再被人欺负吧？”
“他怎会知晓我的身上有伤疤？”子夜有些不解，自己明明特地穿了了一件宽大的衣服，目的就是为了遮住身上的伤疤。他不想在晚宴时被父亲质问，也不想成为众人眼中的笑柄。“莫非他有透视能力？”忽然，他记起，刚才大叔拉着自己胳膊的时候，由于不下心碰到了伤处，他疼得轻哼了一声，许是那时他脸上疼痛的表情被他发现了。“大叔，你猜得都对。我——我真的可以跟着你学习功夫吗？”子夜有些不确定，像他这样一个连路都看不清的瞎子，也能学习功夫？
“当然。”大叔肯定地说。“我姓耿，名虚静。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徒儿辛子夜拜见师父！”他立马跪下朝耿虚静恭恭敬敬地连磕了三个响头。
五、刻骨铭心的第一次任务
原本，在得知耿虚静答应收自己为徒的那一刹那，子夜的心情是十分欣喜的。然而，他没有料到，将自己带出痛苦深渊的是师父，让他变得铁石心肠、冷血无情的也是师父。
子夜本想像书中所说的那样——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把师父当成自己的父亲一样来爱戴，这一方面是出于对他的知遇之恩的回报，另一方面也有弥补心中父爱缺失的遗憾。可是，师父对他矛盾的态度却让他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
耿虚静告诉子夜，自己才不会理会他是否眼盲，只要成为自己的徒弟，就必须严格按照他的规矩行事。子夜表示，无论师父让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不该这么草率地满口应允。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师父有朝一日会让他的手上沾满鲜血。只不过，关于这一点，是他成为安乐窝的一份子之后才发现的。
一开始，耿虚静和子夜约定，每月的初一、六、九的亥时，会和他在城中的观音阁内相见。鉴于他的视力极弱，耿虚静决定，除了一些基本的内家功夫和外家拳法以外，他还会给他传授一些听声辨位的修行之法。由于子夜天赋上佳，又肯勤学苦练，再加上桃医婆的调理之方效果愈发明显，使他的视力日渐清晰起来，所以，不出半年，他的功夫已经练得像模像样了，全然不似当初那般手无缚鸡之力。不过，在辛府，他依旧会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所不同的是，他将自己所学如数教给子煜，这样一来，有了子煜的保护，那些人便不敢再如从前那般肆无忌惮地欺负他们了。
就这样，又过了五年，随着子夜视力日渐恢复至六成，他的功夫也愈发精进了。一日，耿虚静冷不丁地对子夜说起了安乐窝。从他口中，子夜才得知，原来自己的师父并非什么无名之辈，他竟然是江湖第一情报组织的头目——安乐窝的宗主。同时，他也惊闻，师父答应传授自己功夫的代价就是他必须要无条件地加入安乐窝，成为组织的一名情报人员。而关于这一点，师父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未向他说明过。
子夜突然觉得，自己有种被利用以及欺骗的挫败感。他终于明白，老话常说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他虽涉世不深，但也心知肚明，一旦自己一脚迈入江湖，进了像安乐窝一样的组织，那么，这辈子想要脱身恐怕是难于上青天。他本想学成功夫之后，脱离辛府这个令他度日如年的牢笼，可没想到，还未等他逃离出辛府，另一个更大的牢笼已经在阴险地向他招手了。
子夜永远也望不了自己为安乐窝所执行的第一次任务。
那一次，师父若无其事地交给他一个锦囊，说是让他根据锦囊中的指示去执行任务。待师父离开，子夜有些忐忑地打开了锦囊，他看到里面有一张纸条和一幅画像，纸条上只写了“找出此人”四个大字。他松了口气，然后颇有信心地开始调查起那人来。经过一番探听，他得知那人就躲在临县的一所小寺庙里做了和尚。他将那人的行踪报告给师父，师父只是微微点头，随后就离开了。
几天之后，师父带他第一次进入了安乐窝，在那里，他意外地见到了那个假和尚。从师父和那人的谈话中，他知道和尚本是安乐窝的一名十分厉害的暗探，但却因萌生退隐之意而被安乐窝四处追杀。耿虚静十分平静地对子夜说，人是他找的，也理当由他料理。子夜惊恐不已地望着师父，他这辈子还从未亲手杀过人，也从未想过要夺人性命，他生平第一次向师父恳求他放过自己。但耿虚静却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对他说，对敌人仁慈的代价就是对自己残忍。说罢他就告知和尚和子夜，他们二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若将对方杀了，谁就能走出房间，说罢他就迅速飞了出去，那房门也随之关上了。
子夜还想尝试打开房门，和尚却忽然目露凶光，出其不意地朝他袭来。他招招皆是杀招，毫不留一点情面。子夜只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不出几招，他就落了下风。那和尚虽长得膀大腰圆的，脚上的功夫却十分了得，他双脚并用，一脚挨着一脚，像密集的雨点，令子夜防不胜防。当时门窗紧闭，室内昏暗，子夜的视力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愈发看不清楚，和尚的攻势又越来越猛，眼看着他就要被和尚一脚踢到脑门上。在这千钧一发的****，子夜终于奋力一闪，躲过了他的攻击。但是，和尚紧跟着又迎面踢来一脚，子夜躲闪不及，只好随手飞出洞箫，那箫不端不正，刚好打在了和尚的脑门上。和尚被洞箫震得晕头转向，不一会儿就倒在了地上。子夜十分担心地上前查看，却不料和尚其实是诈死，他拼命朝子夜的肚子上踢了一脚，直踢得他五脏六腑都快要吐出来了。和尚趁子夜不备，又冲着他的脑门踢来一脚，这一脚的力度极大，子夜感觉一股狂风正朝他袭来。说时迟那时快，他下意识地伸出右脚直接踢向和尚的脖颈，和尚一时大意，全然没有防备，脑袋瞬间搬家了。
子夜愣在原地，惊愕地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房门打开了，耿虚静一脸淡定地对他说：“恭喜你，顺利通过了安乐窝的考验。欢迎加入安乐窝！”他见子夜正一脸怨恨地看着自己，继续说道：“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对于你尚难以理解。但是，请你记住，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永远是刀俎，而弱者永远都只能是鱼肉。你若不想成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就只能拼尽全力让自己成为别人不可战胜的强者。否则——”他指着躺在地上的和尚，“你的下场就会像他一样！”
子夜望着和尚血淋淋的脑袋，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仿佛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干了什么。
他杀了人，他生平第一次杀了人！
子夜拼命告诉自己，刚才他是为了自保，实属情非得已。可是，他越是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就越觉得难过、痛苦。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他又怎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耿虚静。他们也算相识五年了，这五年来，他们虽不算朝夕相处，但也称得上十分熟悉了。期间，师父虽然性格有时阴晴不定，但也偶有慈爱的一面。子夜原以为，他不过是个性情比较古怪的人罢了，今天才发现，他其实一点儿也不了解这个被他称作“师父”的人。他的目光移向了耿虚静的那双略显沧桑的手，他想，这双手上应该沾染了不少人的鲜血吧？
“日后，你找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我不会再为你杀人了！”他抛下这样一句决绝的话就离开了。
但子夜万万想不到，不久之后，他就打破了自己的承诺，把自己推向了更深的深渊中……
六、安乐窝的秘密
“好。你和那个女郎中的事暂时不谈。你且先说说看，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叫你绑架楚王？”耿虚静的问话突然把子夜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子夜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不语。其实，他心里已经隐约猜出了师父的真正意图，但他并没有真凭实据。对于没有证据的事情，他宁可保持沉默。
耿虚静又问：“你可曾想过，安乐窝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子夜愚钝，愿闻其详。”
“想必你早已知晓，安乐窝创建于宋廷建立初期。当时，新皇刚一登基，就血洗清理了一大批人。在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前朝旧人。他们虽甘愿臣服于新朝，但因着特殊的身份，并不为宋廷所容。于是，他们便投奔了一个江湖上新成立的极为隐秘的组织——安乐窝。”他看向子夜，目光如炬。“我想，以你的聪明睿智，应该早就猜出安乐窝收容这些人绝非出于怜悯，你可知安乐窝创建的真实目的？”
子夜思忖了片刻，小心地问：“安乐窝是否与已经覆灭的吴越王朝干系匪浅？”
耿虚静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子夜竟一语中的，于是反问：“你是如何得知这一点的？”
“关于这一点，我也是最近才慢慢想明白的。”子夜坦诚地说。“几年前，我偶然留意到，在安乐窝里，有一样东西是市面上极难见到的。”
“是什么？”
子夜走至左手边的一个青色花瓶旁停了下来。“就是它——”他指着那个花瓶说。“此种青瓷叫做秘色瓷，又名秘瓷。因其制作工艺秘而不宣得名。秘色瓷釉面青碧，晶莹润泽，如冰似玉，有如湖面一般清澈碧绿，是青瓷中的上佳之品。晚唐诗人陆龟蒙有诗云‘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说的就是秘色瓷。相传五代时吴越国王钱缪命令烧造瓷器专供钱氏宫廷所用，并入贡中原朝廷，庶民不得使用，故而‘秘色瓷’又被称为秘色越器。然而，在吴越国纳土归宋之后，秘色瓷的制作工艺却随之消失不见了。”
子夜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留意了一下耿虚静的表情，见他静默不语，便又接着说：“这秘色瓷现在市面上极其珍贵，往往价值连城。如果说，安乐窝里仅有一二作为藏品倒还说得过去，但是，我却发现，此处几乎每一间房内都陈列着数量不等的秘色瓷，”说话间他的目光朝屋内扫视了一圈，“就比如，仅在这一间房内，就有多达七八个式样不同的秘色瓷。于是，我想，除非创建安乐窝的人是吴越国的王族，否则他不可能拥有如此数量巨大的秘色瓷。由此，我便开始怀疑，安乐窝创建的真实意图。”
耿虚静镇定如常地说：“听你的口气，似乎是已经有了一些发现。不妨说来听听——”
“除了秘色瓷以外，还有两点发现让我确定安乐窝一定与吴越王族脱不了干系。”他顿了顿，“其一，安乐窝的总部位于临安城，这里曾是吴越国的国都所在，且安乐窝内房屋的布局及装饰几乎复制了吴越王朝的风格。若非在吴越朝生活过的人，绝难做到这一点。其二，安乐窝创建的时间和钱王纳土归宋是同一年，而安乐窝一经成立，就开始秘密接收被宋廷所不容的前朝余孽，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据我所知，当年钱王之所以将所据两浙十三州之地归宋，实属逼不得已。钱王在赴京之前，也是忧虑重重，因为他并不能确定，宋廷真会如约定的那样保全钱氏子孙。如果说，安乐窝的成立是为了替吴越国保留实力，以防纳土归宋之事中途生变，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不过，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说罢子夜看向耿虚静，似乎在等待着他的证实。
耿虚静摸了摸胡须，颇为赞赏地看着他。“看来这几年在诛心阁的历练，的确让你长进了不少。你说得不错。安乐窝的确是为吴越复仇而建。”
子夜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种可能他并非没有想过，但当它真正得到证实的时候，他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他沉思了一会儿，才问：“这么说，你们之所以绑架楚王，都是为了复仇？而你——则是吴越国的旧人？”见耿虚静沉默不语，他的心里忽然闪现起当年他们初遇时的情景。他越细细回想，越是惊出一身冷汗。如果说耿虚静是身负复仇大任的吴越国旧人的话，那么，他没有理由主动收一个宋廷大官的儿子做徒弟——对于自己是辛识平的儿子这件事，以师父的能力，轻而易举就可以查到。除非，他有别的什么目的！“当初你是有意接近我的！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接近我？”他的语气变得异常冰冷。
耿虚静怔了怔，脸上现出一丝难过和失望之色。“你就是这样看待为师的吗？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为了复国大业而不择手段的人？”见子夜仍然一副怀疑的神色，他又怅然地说：“罢了！现在无论我同你说什么你大概也不会相信了。子夜，我只要你一定记住，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真正苦心！你走吧……安乐窝的事，以后你不必管了。”说完耿虚静背过身去，朝他摆摆手。
“不——”子夜十分坚定地看着他，“我要带走楚王！”
耿虚静回头一脸意外地盯着他看。“如此说来，你当真要与我，与安乐窝为敌吗？”
“我既已应允过他，那就一定会护他周全。”他面不改色地说。
“呵呵……这大概就是报应吧！”耿虚静的声音有些悲凉。“我可以直言相告，楚王就关在此处的地下迷宫内。不过，你是绝对找不到他的！”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子夜，“小子，别以为你破了几桩稍显离奇的案子就无所不知。对于安乐窝，你还所知甚少！”话音刚落，他的周边忽然升起一道烟雾。
子夜被那烟呛得眼泪直流，于是急忙捂住眼睛和口鼻。等他睁开眼睛时，耿虚静已然消失不见了。
“安乐窝的迷宫机关重重，若非懂得破解机关之人，便是有去无回。奉劝你一句，莫要再管楚王的闲事了！”
子夜听出，这是耿虚静的声音。不过，他却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救兵马上就要到了。他已经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节预告：原来，子夜请来的救兵正是朝闻。在朝闻的帮助下，他们一行顺利走出了迷宫，并成功找到了楚王。可是，就在这时，真正的安乐先生出现了。子夜赫然发现，安乐先生竟然有两个人，而且是两个女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敬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