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心碎的一幕
第二日一大清早,朝闻一行从醉林出发,先陪晚娘和三木回到上清观取回了莲儿的尸首,然后就出发去往三木的家中。
三木的家位于临安城附近的凤凰山脚下的洛家镇,从上清观到那里走路要三四天的时间,如果是坐马车,只需要两天。为了缩短日程,子煜特地租了一辆马车和两匹马,朝闻、晚娘和三木坐在马车上,子煜负责驾车,子夜和罗楚亭则各骑一匹马,在前面带路。
“你到底喜欢她哪里?”罗楚亭凑近子夜,好奇地问。
“你这位圣手神偷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我承认,这个小娘子医术的确了得,人也还算聪明。不过,”他惋惜地盯着子夜的脸叹了口气,“她那张平淡的脸实在与你这完美无缺的貌有些不搭。”
“看来你最近确实是太闲了!”
“哎,你有没有告诉人家你的心意?”
子夜瞪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我就知道,你这个榆木脑袋!”罗楚亭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喜欢人家就要亲口说出来啊!要不要兄弟我帮帮你?”
子夜露出轻蔑的神色,好像在说:“就凭你?”
“你干嘛这副表情看着我?”罗楚亭不满地撇撇嘴,接着十分自信地说:“想我罗楚亭也算是万花丛中浪过的风流才子,你放心,只要我罗某人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小娘子!”
子夜看了看他,摇摇头,然后扬起马鞭,策马向前奔去。只留下罗楚亭一人在飞扬的尘土中凌乱。
在马车上,朝闻向三木询问了家中的情况。三木说,他家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大妹铃铛娴静温柔,负责洗衣做饭,他和弟弟二宝负责挑水、种菜,不过二宝干活时经常喜欢调皮捣蛋。小妹阿美只有五岁,非常天真可爱、纯真无邪。他提起弟弟妹妹的时候,一脸幸福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很爱他们。
“三木,你的父母呢?”朝闻小心翼翼地问。
三木摇摇头,冷漠地说:“我没有父亲,只有娘。半年前,她扔下我们,跟一个男人走了。”
晚娘心疼地问:“那你们一直是兄弟姐妹四人生活在一起?”
“嗯。”他漫不经心的话语里似乎满是心酸。
朝闻和晚娘相顾无言。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的日子一定过得无比艰难。
经过两天的舟车劳顿之后,他们终于在黄昏时分来到了洛家镇。洛家镇虽占地不大,但由于地处交通要道,所以车水马龙,看起来颇为繁华。因为三木十分担心弟妹而着急回家,所以众人并无在这里闲逛的兴致。
在三木的指引下,马车七扭八拐,终于在一条狭长的小巷口停了下来。由于马车无法通过,他们只得下车步行。他们跟着三木,沿着一条泥泞的坑洼小道向里走去。
这一路上,三木都沉默寡言,看起来心神不宁的。越接近家门,他就越显得惊惶不安,似乎生怕遇见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晚娘握住他因过分紧张而变得潮湿的手,对他露出温暖的微笑,她想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保持镇定,同时,也是在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陪在他身边。
三木一直走到巷子的最里面才停下脚步,然后转向右手边,眼前是一座看起来十分破旧的小庭院。庭院里只有两间不算大的简陋木屋,一间高一间稍低,屋顶上盖有一层厚厚的茅草。奇怪的是,院子的大门虽然敞开着,但整座院子却给人一种毫无生机的感觉。院子里除了一口空的大水缸外,其余地方是一片空的菜地,地的中央有一个小土堆,土堆上插着一块长条形木板。走近一看,木板上歪歪扭扭地写着“阿美”两个大字。
三木突然疯了一样扑到土堆跟前,一把拔出木板,然后狠命地用双手刨土。子夜和子煜见状,急忙上前用剑柄帮他一起刨土。过了一会儿,土堆渐渐被刨开,里面露出一个陈旧的木箱。三木双手颤抖着打开木箱,里面赫然躺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童。她的身体蜷缩着,右手握着半截木梳。尸体已经变得腐臭,身上全是被虫子叮咬留下的窟窿。
“啊……”三木抱着木箱,声嘶力竭地叫着。那声音悲凉得好像能把人的心撕碎。
朝闻以纱巾遮面,简单查看了一下尸体,难过地说:“她的颅骨裂开,应是死前撞到了头部,因伤不治身亡的。”
晚娘一脸哀戚,接着关切地问:“铃铛和二宝呢?”
三木闻言忽然将视线移向房间。众人闻见了一股浓烈的恶臭味儿,似乎是从屋里散发出来的。一群的蝇子正从窗户缝里飞进去。
三木慌乱地放下木箱,三步并作两步地直接奔向房间。但房门被上了锁,根本就打不开。三木急得跑到窗户旁,对准窗户的缝隙,眯起眼睛朝里面瞅去。突然,他像被雷击了一般,直愣愣地立在原地,他的脸色白得吓人,眼睛睁得大到快要迸裂,好似看到了十分恐怖的一幕。
子夜见状立刻一脚踹开了房门,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们永生难忘:房间由一个破旧的竹帘隔成了两半,外面的看起来是厅堂,里屋则是卧房。厅堂里凌乱不堪,一片狼藉。墙面灰暗,屋顶上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地上到处都是酸臭的垃圾和人粪,唯一的一张桌子摆放得东倒西歪,桌子旁有两把木椅,一把倒立着,另一把上面放了一个缺了口的脏瓷碗和一个竹篮,里面种了一棵已经枯死的植物。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令人恶心的难闻气味。众人以衣袖捂住口鼻,走进里屋,床上竟然躺着两具已经腐臭的尸体。一个是十一二岁的女孩,她的左手手腕上带着个铜铃铛,另一个是只有七八岁的男孩,怀里抱着一个木马,两个人互相依偎在一起。白色的蛆虫在他们枯瘦的脸上肆无忌惮地蠕动着,绿色的蝇子在他们的手上、脚上贪婪地觅着食。红色的晚霞照在他们的身上,好像一摊猩红的鲜血,显得那样阴森可怖。
不知是实在受不了这恶臭的味道,还是不忍心再多看一眼这凄惨的画面,罗楚亭终于跑了出去。他刚跑出房门就狂吐了起来,直吐得肠子都快出来了才停止。他吐完才发现三木还僵立在原地,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罗楚亭有些同情地看着他,想对他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还是什么都别说的好。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对于此时此刻的三木来说,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曾经,他比三木还小的时候,甚至见过比这更具冲击力的场面,那时的他,如堕地狱,内心一片黑暗。
罗楚亭想,此时的三木或许也同当年的他一样吧。
八、最美的安葬
朝闻知道,眼前的局面只能由她来收拾。她是一名医者。她决定为亡者清理仪容。因为即便是低贱卑微的蝼蚁,也有权利走得体体面面。
她请其他人都先出去,让子煜把阿美的尸体抱了进来,然后让子夜为三个孩子各买一件新衣和四口棺材,让子煜去打一桶水来,最后又嘱咐晚娘陪在三木身边。
朝闻从医以来,也算见过各种各样的尸体,但都没有这三具尸体这样令人震撼。她只扫了一眼,就知道大的两个孩子是活活给饿死的。他们的头发枯如干草,身体枯瘦如柴,肚子干瘪到只有贴骨的一层皮。她简直无法想象,他们究竟是在怎样的无助、痛苦和绝望中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也淹没了她的心。
但此刻不是哭泣和悲伤的时候,她擦干眼泪,抑制住悲愤的心情,以极其虔诚的态度对他们说:“虽然你们不能灿烂、快活地活着,但是我保证,一定会让你们体面、美丽地离开这个世界。”
朝闻打开医药箱,先取出苍术、皂角,烧了辟出臭气。接着用麻油涂在鼻端,再含一小块生姜在口内,然后慢慢解开尸体上污秽的衣服,用水冲洗掉尸身上的蛆虫、脏物臭水。洗干净皮肉并擦干后,在上面涂上香薰,最后一步是穿上新衣,梳理妆发。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子夜和子煜把三个孩子的尸首装进了棺材,然后抬到院子里。
在此期间,三木一直保持静立不动,面无表情,整个人好像痴呆了一般。
晚娘拉着三木的手,眼中含泪,哽咽道:“三木——我们去送弟弟妹妹们最后一程吧。”
三木僵硬地随着晚娘的脚步,一步一步来到三副棺材跟前,展现在他眼前的是清新洁净的阿美、铃铛和二宝,他望着他们,嘴唇抽搐,留下了一行悲伤的泪水。
朝闻将清洗好的半截木梳、铃铛和木马放到他的手上,温柔地说:“三木,这是阿美、铃铛和二宝的东西,你来放回他们手里吧。”
三木眼中噙泪,双手颤抖,一个一个地把它们放了回去。子夜准备为他们盖上棺材,三木忽然一下子扑到棺材上,不停地摇头。他不想让子夜盖上棺材。
“三木——”子夜拍拍他肩膀,“我知道你很舍不得他们,可是——”
三木还是拼命地摇头。
朝闻走到他身边,捧起他的脸,为他轻轻擦去泪痕,然后,按住他的心口说:“三木,相信我,阿美,铃铛,还有二宝,他们即使不在你身边了,也永远在你的心里。”
三木不敢相信地看着她,那哀怜的眼神似乎在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朝闻点点头。“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心里有他们,他们就会一直住在你的心里。”
三木这才缓缓松开了棺材,依依不舍地看着子夜他们一一盖棺。
盖完棺材以后,朝闻又问:“三木,我们为他们选一处最美的地方安葬,好不好?”
三木点头。
“那你想把他们葬在哪里?”
三木站起来,抱着莲儿的骨灰,带着他们走过一段山路,来到了一片山花烂漫的地方。这里的确美丽如画,朝闻心想。
子夜等在月光的照耀下,很快就挖好了紧挨着的四个坑,然后把阿美、铃铛、二宝和莲儿分别下葬,最后又用木牌为他们一一立下了墓碑。
无论大家怎么劝,三木呆坐在他们的墓前就是不愿意离开。后来还是朝闻不得已取出**,把他迷晕后才带走的。
三木的家中显然不适合留宿,众人只好来到镇上一家客栈开了几间房,草草吃了点东西后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子煜一睁眼就发现三木不见了。子夜猜测他一定是又去墓地了。果然,当大家赶到墓地的时候,三木正蜷缩在阿美的坟前熟睡,他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晚娘为他轻轻擦拭了泪痕,见他的衣服都被露水打湿了,心疼地说:“这傻孩子,一定是很早就来这里了。”
子夜走到他跟前,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郎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子煜问。
“先把他送回客栈再说。”他抱起三木说。
回到客栈安顿好三木以后,众人才要了些早点吃了起来。
刚吃完,正要走时,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媪拄着拐杖走到他们跟前,慢悠悠地问:“敢问几位,你们和三木是什么关系?”
见众人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老媪连忙摆摆手解释道:“哦。你们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与三木是老相熟了。三木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又懂事又乖巧。我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看见他了。方才,我恰好看见他被你们背了进来——”她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怀疑和不信任。
“原来她是误会我们绑架了三木。”朝闻想。她微笑道:“哦。您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三木的朋友。”
“不知这位婆婆怎么称呼?”晚娘站起来问。
“叫我李阿婆就好。”
“李阿婆,快请坐下来说话。”子煜给她搬来一个凳子。
“谢谢!三木他——到底怎么了?”李阿婆坐下来关心地问。
“他的弟弟妹妹们都死了。我们也是昨天才发现的。”晚娘黯然地回答。
“啊?什么?死了?!”李阿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晚娘忍住悲伤,哽咽道:“大约十多天以前。一个是摔死的,还有两个是……是活活饿死的……”
李阿婆瞬间老泪纵横,用拐杖用力跺了一下地砖,愤愤地叹道:“唉!作孽啊!真是作孽啊!这个天杀的春娘简直是丧尽天良!”
“春娘是谁?”罗楚亭问。
“她是三木他们的娘。”她的语气透出强烈的不满和愤慨,“可是她根本不配做他们的娘!三木这几个孩子真是可怜啊,竟然摊上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娘!”
“李阿婆,您能跟我们说一说春娘的事情吗?”子煜问。
李阿婆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向他们说起了春娘刚来洛家镇时的情形——
九、卑贱的蝼蚁
三年前的一个黄昏,春娘带着四个孩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洛家镇,他们在镇上最穷最脏的永安巷内的一处废旧宅院里安了家。来这里以后,春娘整日待在家里,只有天黑了才出去一趟。她的这几个孩子倒极乖巧懂事,他们平日里很安静,并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喜欢闹腾,也很少出来玩,所以,他们虽然有些来历不明,但周围的邻居都觉得他们一家挺不容易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将他们报官。
一开始,大家还有些好奇,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可是,自打他们一家住下来以后,从来不跟左邻右舍来往,顶多是路上遇见的点头之交。谁也无法探听到他们的底细。时间一长,大家对他们的兴趣变得越来越淡漠,也就渐渐忽视了他们的存在。
大概过了三四个月,不知是谁开始传言春娘是一个暗娼,说是曾见到春娘经常在晚上出没于勾栏瓦舍,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人们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见她出去,原来她是靠皮肉生意才养活了几个孩子。后来,又有人猜测,她的那几个孩子互相长得都不像,一定是她跟不同的嫖客生下来的野种。于是,原本对他们有些同情的邻居们开始变得极其冷漠,不仅对他们一家各种辱骂鄙夷,还不让自家的孩子和春娘的孩子交往,也有人经常在半夜里向他们家扔石子、动物的死尸之类的东西。总之,这一家在这一片成了极不受欢迎的存在。他们好像也有自知之明,如果没有必要情况绝不出门,也不去招惹别人,只是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就像路边的杂草一样,无人过问,没人关心,一直默默无闻地野蛮生长着。
但是,半年前,三木这几个孩子却突然开始频繁地出门,整日在街上无所事事地晃荡,直到这时,大家才记起原来他们一家还生活在这里。只是,一直都不见春娘的身影。
有一天中午,李阿婆正拄着拐棍往回走,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她走得着急,一不留神就滑倒在地上了。正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三木出现在她面前,不由分说把她一直送到家里。李阿婆见他浑身都湿透了,就留他在家中等把衣服晾干了再走。她看三木面黄肌瘦的,好像很长时间都没吃过饱饭一样,就特地给他做了一顿饭。三木狼吞虎咽地把桌上的所有饭菜都打扫得一干二净。临走时,三木又十分难为情地想向她讨一张大饼,原来他是想把大饼带回去给家中的弟弟妹妹们吃。
李阿婆送了他三张大饼,然后问了他家里的情况。这才晓得,春娘早在一年前就扔下孩子们一走了之了。一开始,她还会隔三差五地回来一趟,给孩子们带点银钱和吃的、穿的,渐渐地,她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后来,她干脆就不回来了,甚至连个住址都没给孩子们留下。
三木他们用完了春娘留下来的银钱以后,又找不见春娘,只能靠变卖家里值钱的东西过活。但其实,他们家徒四壁,根本就没几样值钱货。等到家中再也没有东西可以变卖的时候,三木只好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外面游荡。他们有时靠捡拾别人的剩菜剩饭填饱肚子,有时就去当乞丐挨家挨户讨饭,有时甚至还和路边的野狗一起抢食吃。
李阿婆遇见三木的那天,他们非常倒霉,连半点儿吃的都没有讨到,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吃到东西了。李阿婆非常同情他们的遭遇,自此以后就时常接济几个孩子。但是,李阿婆家中也不宽裕,那几个孩子也很知趣,并不经常来麻烦她。
后来,李阿婆觉得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托人给三木在罗家酒坊找了一份运酒的活儿做。只是,因为三木年纪太小,又是黑户,所以只能拿一半工钱。不过,三木有了收入之后,总算可以勉强养活一家人了。
然而,好景不长,三木在罗家酒坊没干几个月,那家的老板罗伍就因为赌钱把家里的所有资产都输给赌场了。不仅如此,罗伍还把家里唯一的女儿莲儿卖给了妓馆抵债。
三木在罗家酒坊的时候,没少被莲儿关照。莲儿虽然表面上乃酒坊老板之女,但是却过得连大户人家的丫鬟都不如。她亲娘死得早,家中是继母做主,她爹对她也是非打即骂,从来不把她当女儿看。大概是同病相怜吧,三木和莲儿很快就成了相熟相知的好友,三木不干活的时候,莲儿也经常偷跑去三木家里。因此,她和三木的弟妹也很要好。
莲儿在家时,她的继母就把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等到罗伍输光家产的时候,她更是借机撺掇他爹卖了女儿抵债。三木得知莲儿被卖到妓馆之后,怒火中烧,心急如焚,他给家中的弟妹留下一些口粮和银钱以后就上路去寻莲儿了。
“三木临走前曾嘱咐我帮忙关照一下弟妹,我自然满口答应了。一开始的那几天,我会经常去他家门口望一望,看着孩子们健健康康的我也就放心了。有一天,我还没走到他家门口,就远远地瞧见春娘走了进去,我想,既然春娘回来了,孩子们就有人照顾了,也就不必再劳烦我这个老太婆了。所以,自那之后,我就没再去过。”李阿婆眼中含泪,声音变得哽咽,“我万万没想到,那个该千刀万剐的春娘竟然能狠下心把自己亲身的孩子抛下!我真后悔啊,不管春娘有没有回来,我都应该每天去瞧一瞧孩子们的!都怪我啊!是我对不住三木!呜呜呜……”
“李阿婆,您别难过了,这不是你的错。三木他不会怪您的!”晚娘含泪安慰道。
“李阿婆,您刚才说三木在离开之前给弟妹留下了口粮和银钱了,是吗?”子夜问。
“是啊!”李阿婆抬起头,抹了抹眼泪,“他亲口对我,他几乎把所有的工钱和口粮都留给他们了。”
“那据您所知,他留下的银钱和口粮大概够他们吃多久?”
“三木对我说过,如果一个月后他还找不到莲儿的话就会先回来。我想,他肯定给他们留了足够生活一个月的费用。”
“郎君,这么说——”子煜震惊地看了看子夜。子夜摇头示意先他不要说出口。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节预告:子夜和朝闻经过缜密的分析,认为害死铃铛和二宝的人正是他们的亲娘——春娘!可是,虎毒尚且不食子,春娘究竟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孩子呢?三木得知事情的真相又该何去何从?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