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司夜的异色瞳起初吓到了不少人。
好在后面经过唐语调节,没有起什么冲突。
地下二层的生活节奏,比地面实在是好太多了。
这里的犯人,似乎也更文明,至少能够正常交流。
唐语有一种从原始森林进化到现代社会的错局。
“这里的东西,你们最好别碰,在天黑之前,赶快离开,否则到了晚上,会发生什么是你们无法想象的。”
给予他们告诫的男人似乎是这个生产间的组长,叫彼得。
彼得和其他人也都很友好,甚至还给唐语二人提供了茶水。
唐语重点放在那句“天黑之前”。
应该也是指的宵禁时间,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比如八层的电锯犯。
那第二层会有什么呢?
彼得和其他人的脸色都呈僵白,眼珠也十分浑浊,应该是长期失去阳光照射的缘故。
可惜他们的下一句话,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阴森感。
“我们也快被感染了,到时候会和那群怪物一样,白天的工作持续不了多久了。”
唐语从他们的语气里听出了一股无奈与认命的悲戚感。
“什么被感染了?”
唐语的问题一落下,所有眼睛齐刷刷地移到了她身上。
那些失去神采变得灰暗的眼珠,似乎暗藏着一丝涌动的殷红,随时都会扑咬上来。
但彼得的脸色依旧是和善的,他一边做着手头事,一边细心地解释了这一切。
唐语从他的话语里,对第二层的规则也有了了解。
天使与恶魔,无法共存。
顾名思义,白天能够出来走动的是天使,而晚上就轮到恶魔了。
唐语原以为这个游戏的主题是战争,然而不是,是生存。
恶魔只是所代表的一种游戏角色,其实就是受到感染的一部分人群,他们会丧失工作能力,变成只能依靠本能行事的怪物,而他们的食物,正是天使,也就是彼得这部分人群。
而天使就是能够正常工作的这部分人群,他们还保留着人的理智。
但由于二层工作的特殊性,所有接触过气体的人,都会慢慢受到感染。
所以天使最终都会感染成恶魔。
原来游戏结局,不是天使治愈恶魔,而恶魔终究拿到胜利。
唐语听得手脚冰凉,吞了好几口唾沫,由于她的联想过于丰富,她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一个丧尸聚集地。
她赶紧用手捂住鼻子,防止工作间残留的气体过多吸入,闷着嗓子问:“那你们为什么还要继续工作?”
彼得几人没有回答。
他们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疲倦。
唐语很快理解,她忘了这里是监狱,如果不正常工作,可能也就活不到现在了。
有没有可能,这个游戏规则,就是为了让这项工作能够持续进行下去呢。
“那你们现在只剩十几个人没有感染了吗?”唐语问。
话落,工作间最角落的一个男人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唐语抬头望过去,看到是一个衣衫破烂,胡子拉碴的大叔。
这个大叔一直都在偷懒,面前的活都是指使别人在干。
大叔不屑地望过来:“八层的?”
唐语低头看到自己囚服上的M编号。
“八层的鬼,并不是真的鬼。”大叔点了根烟抽上,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可是二层的怪物,是真正的怪物,小姑娘,这里可是名副其实的炼狱哦。”
“要不要留下来体验一下晚上的party?”
喜欢恐吓小姑娘的恶趣味大叔,真低级。
唐语默默给这人打上了讨厌的标签。
还是彼得更有人情味,他打断两人的对白:“别听老肖的,你们赶快离开。”
唐语也正有此意,她是一刻也不想在这恐怖的第二层待下去了,何况这里面根本没有时钟,距离天黑还有多久,完全没有概念。
她起身想去拉韫司夜,可韫司夜却盯着一个地方出了神。
唐语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在天花板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针孔摄像头。
“那是——”
太奇怪了,明明无论是危险等级最高的第九层,或者是犯人最多的地面,都没有安装摄像头。
为什么偏偏工作间里会装了摄像头?
难道只有工作间里的东西才需要时刻被监视?
唐语问系统。
“糖糖,你说摄像头的对面,会是谁呢?”
【是这个世界的神吧,主宰着你们生死的那群贵族。】
唐语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她主要是感觉到不对劲。
如果说地面的国王规则只是一味的靠蛮力暴力,简单的弱肉强食,可是地下二层的规则听上去却像是为了掩藏什么。
好像从地下二层开始,他们才开始真正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神的核心。
就像第九层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规则,只是单纯的关押着少年。
而第二层,这个所谓的天使与恶魔的阶级对立,也像是为了掩藏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过唐语真的十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她光是站在这个鬼地方,都感觉到背后毛毛的,随时会发生点什么。
“韫司夜,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唐语这话,是对少年说的。
韫司夜凝眸,收回视线,忽而侧过头望了她一眼。
那一眼看的唐语狠狠一哆嗦。
少年血色的那只瞳孔占据了眼白的三分之二,红色的泪痣在黑暗里隐隐发亮,半张脸都被青藤花的花纹包裹。
昏暗的烛火,顶在他头上,像一团鬼火。
他歪头,唇角往下弯,苍白的面孔投下一片阴影:“你叫我什么?”
又来了,又来了,这鬼.畜的感觉。
唐语往后退几步,背抵在墙上,吓得心尖乱颤,艰涩地吞了口唾沫:“我、我叫你的名字啊。”
有什么问题吗?
韫司夜摸了摸下巴,长长唔了一声后,忽然露出一口白牙。
“你叫我宝贝吧,宝贝~宝贝~我想当你的小宝贝。”
少年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阴沉着脸,下一秒就飞快地铺开双臂扑过来,像只展翅的小鸟,害羞地投入唐语的怀里,蹭啊蹭。
头上的呆毛跟着恬不知耻地左右晃动,戳的唐语下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