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从家里收拾来几件衣服和书包，警惕的看着他。
在他看不见的位置，还藏了一把生锈的小刀。
打算在他用强的时候硬拼。
这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
他并不似王瘸子，眉眼中潜藏着一股英气，但眸子中更多的是傻劲儿。
［你是我爸买来的大学生？］
我紧了紧袖子，摇摇头。
他原本就憨的眼神，此时更憨了。
［你是哑巴？］
我细如蚊蝇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他舒了口气，似乎想找话聊，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半晌后，问出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你想走嘛？］
屋外风声萧瑟，后院里的铁链子哗啦啦响了起来，仿佛在回应。
王铁蛋急了，［你到底想走还是不想走？想走的话，我现在就放你走。］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走了又如何？能去哪？我妈今天能把我卖给王瘸子，明天还能把我卖给赵瘸子，孙瘸子。
［我想读书，不想嫁人。］
晚上，我跟他说了很多，我的过去，我的未来，我的抱负理想，还有——对命运的反抗。
看他的表情，大抵是没听懂的。
没关系，与其说他是听众，不如说，这些话都是我的说给自己听的。
［你想要的，可以实现吗？］他问。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我们和衣睡了一夜，他睡地，我睡床。
梦中我长了翅膀，可任凭我如何跑，总会被大山抓回来。
我挣扎，反抗，可漫山遍野都浮现出王瘸子儿子的脸。
［回来吧……］
［回来吧……］
［回来给我做媳妇，你跑不掉的……］
我哭喊着，从袖子中掏出生锈的小刀，不停的在空中比划，［我要读书，不要嫁人……］
可怎么也摆不脱。
我是尖叫着惊醒的，醒来后，才发现，王铁蛋正紧张的看着我，手臂上还有我划破的痕迹，鲜血斑驳。
他没有惊讶我还藏了小刀，反过来安慰，［你不用嫁给我，我供你读书。］
［为什么？］
［因为我妈，她是我爸买来的大学生。我爸买她的时候，她是不疯的。
［她想走，我爸不让，打我记事起，她就被铁链子拴着。她能走的时候，我放不了她。我现在能放她走，但她疯了，放了她，她也活不了。
［后来，我妈还生了一个妹妹，只是没断奶的时候就死了。如果她还活着，应该和你差不多大。
［我可以拿你当我妹，你可以安心的读书。］
说话间，门外铁链子响个不停，空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呜咽。
我这才发现，他不傻。
只是现实环境灌输给他的思想和内心深处的执念产生了冲击。
与这污浊的世俗格格不入，所以大家觉得他傻。
本以为是他信口的一句话，但我低估了王铁蛋的毅力，在未来的一段时间，日子平静的有些不像话。
除了王瘸子不给好脸色。
我不止一次听到王瘸子给王铁蛋吹耳边风，［那个妞儿的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莫不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