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她曾中过毒,导致失忆一事?”
李端端愣了愣,旋即摇了摇头。
推开花窗,卢景裕打量着楼下那条小巷,不过是个堆放破烂的死胡同,却不知元月当初是怎么误打误撞闯入这里的?
她又因何在此伤心啜泣?
如果是在节度府受得委屈,也大可不必舍近求远,来到这里迎风洒泪。节度府后园那么大,随便就能找到隐蔽之所。
卢景裕打量了一会,转身出了善和坊,走至街上。
*
大街上,依旧喧嚣吵闹,人流如织。
卢景裕忽得想起,曾在集市撞见溪柳村刁氏俩兄弟吆喝着卖黄瓜一事。
而事后在江都县衙,他方知道那俩人所卖黄瓜皆是从元月那里偷来的。为此,江都县令重处了刁三郎,且发下海捕文书缉拿刁四郎。
在这之前,刁家与元月便已结下仇怨。
元月的失踪被绑,莫非是那逃掉的刁四郎所为?
想到此,卢景裕当即打算先派两人去一趟溪柳村。
一是找里正了解村里的情况,二是埋伏在刁老丈住处周围。
倘若真是刁老四,那么他是有可能回去见他父亲的。
那时,立即将他抓捕。
*
淮南节度府。
崔涯领着何溯风尘仆仆赶至,却听衙役说,卢长史五更前,就带着两个差役出门了。
“那他可曾留话给我?”崔涯急问道。
衙役摇摇头。
“那你知他去哪了?”
衙役继续摇头。
见此,崔涯差点没喷出火来。
他跳脚道:“景裕在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何溯明明比他还要心急如焚,此刻抬手按住他,镇定道:“别急,要不我们再等等。”
正在此时,一早被卢景裕派出去的一个武候从外面回来。
他是准备找两个帮手去溪柳村的。
先前的那衙役旋即用手指了他,对崔涯和何溯道:“你们问他。”
不待他话说完,崔涯又一把抱着那武候道:“景裕在哪?”
那人怔了一下,道:“长史带人去了善和坊。现在,应该还在街上。”
他正是在那里碰见的卢景裕,然后接受了他的新命令。
“他一大清早的去善和坊做什么?”崔涯随口问道。
何溯却一把拖了他,道:“走。”
往善和坊去得路上,何溯一颗心紧紧的拧在一起:当初自己的判断是对的,阿洄的确落入烟花之地。
唉!自己也曾去过那,怎么没有发现呢?
难道阿洄只是在那做些杂役,还未挂牌接客?
想及此,何溯心里才略微好受一些。
*
虽然大街上人潮攒头,崔涯还是一眼看见正守在路边的卢景裕。
他扯了一把何溯,就冲了过去:“景裕,这下你可以说了吧?我这一路上,可是没少被何六郎各种逼问?”
何溯也道:“到底阿洄在哪里?她真得在善和坊?”且喉头哽咽着,红了双目。
卢景裕忙摇头:“阿溯,阿洄就是元月啊!千真万确。”
与此同时,负责去一旁铺子里打探消息的衙役,跑了过来,道:“卢长史,问到了。”
“快说。”
“那店中伙计前几日的确见过她。当时她拿着一支木簪来沽价,因为认错了人,闹出很大一场动静,所以那店伙计还记得她。
“她错认了谁?”
“什么样的木簪?是不是无患木木簪。”
卢景裕和何溯同时脱口问道。
卢景裕看了一眼何溯,示意那衙役先回答何溯的问题。
衙役却道:“这个——小的没有打听。小的这就进去,再打听下。”
说罢,转身蹬蹬的进了首饰铺。
另一个衙役则回卢景裕道:“她竟将曹小娘子身边的人认成旧识。”
“哦!”卢景裕眉头皱了皱。
“曹家小娘子,曹荣华”。
“正是。”
“那后来呢?”
衙役摇了摇头。
卢景裕指着那道旁摆摊的摊贩道:“再去问。”
衙役一走开,何溯便问道:“既然元月便是,为何你同崔涯说,我若迟回一步,就又见不着她了。”
卢景裕正要同他解释,那先头回去再打听的衙役已回来,道:“是的。一只棒形无患木簪。”
“那上面是不是还雕有彩云追月图?”
“是。”
闻言,何溯心里舒了一口气。
然,卢景裕却开口道:“阿溯,元月昨夜被人掳走了。”
“什么?”何溯不可置信的瞪着卢景裕。
卢景裕脸色暗沉道:“我正在缉查此事?”
一个衙役过来复命,并将那张画像递于卢景裕。
卢景裕转手递给了何溯:“你再确认一下?”
“什么?”何溯颤抖着手接过画像的那一刻,潸然落泪,“阿洄,这是你吗?你长大了……”
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踏遍千山万水,终于有了阿洄的音讯,然而却又是这样的一种局面,他颤抖着看向卢景裕道:“景裕,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元月是昨夜去兰若寺,给她师父留言时被人掳走的”,卢景裕斟酌道,“也许此事——”
他随即转向那衙役,问道:“你刚打听到什么了吗?”
那衙役忙道:“听卖胡饼的老头说,月小娘子好似将那人认成自己的一个亲人了,还说什么是溪柳村的。”
溪柳村?
那是谁?
卢景裕拧起眉:元月流落到溪柳村后,一直同辛家人生活在一起,难道她将那人错认成了辛家之人?
那,这会与她的失踪有关吗?
只听那衙役道:“当时,曹家小娘子狠狠的训斥了一通月小娘子呢!让她别乱攀亲戚。”
曹小娘子,曹家?
卢景裕再次拧眉,心中一动:善和坊所在的长寿坊与仪凤坊紧邻,而曹家便住在仪凤坊。
李端端瞧见元月藏身在善和坊后面的小巷中哭泣。
难道她是去仪凤坊,找那位故人,被曹家给驱赶了出来?所以——
那她的失踪又与曹家有什么关联呢?
卢景裕想起那辆骡车,还有那两个瘦子,能两次从自己眼皮底下成功逃脱,定是惯犯,倒不像刁四郎能指使得了的?
眼下,便可将曹家列为嫌疑重点。
何溯见他面色变了又变,知他心里有了什么考量,忙追着问:“可查出是谁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