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片片柳叶寄相思
露生凉2021-04-21 22:153,155

  祝娘子晚间,拿了一碗肉汤过来探视元月。

  今日这场冲突她并不在场,只因昨日下午回了趟娘家,直到今日傍晚时分才回来。

  听人说了后,想着元月无人照料,便特地熬了肉汤送来。

  与元月闲聊了几句后,便问起卢长史。

  “听说是卢长史将你抱进屋的?”

  “啊!”

  “听说,前几日你曾陪着他勘察过长溪,待了一整天的时间?”

  “安!”

  祝娘子笑笑,又打量了元月两眼,道:“嗯!阿月看上去就是个有福的,将来一定不会待在像溪柳村这样的鸟不拉屎的穷地方。”

  说完,眉眼之间竟还带着盈盈喜色,就像是打量着即将出嫁的新嫁娘那付喜滋滋的模样。

  元月心中哭笑不得,但又不能说什么。

  祝娘子又坐了一会,方才回去。

  *

  夜里,元月做了一个奇妙的梦。

  恍恍惚惚中,她看见一轮红日向她渐渐靠近,直至将她团团包裹在万丈光芒之中。

  那光,温暖、明亮而不炙人。

  元月安卧其中,闻着那沁人心脾的阳光的味道,心中流淌着这一世,前所未有的安逸和塌实,美美的睡了一觉。

  *

  这几日,元月遵医嘱在家静养。

  一日三餐、洗衣扫地,辛二郎懂事的包揽了下去。

  元月亲见他将衣服放在水里揉了揉,便拎起、拧干、晾在竹枝的晒衣架上,只默默的扭头捂上眼睛。

  至于他煮出的饭食,忽咸忽淡、忽浓忽稠、又或半生不熟。元月也是从不挑剔的。

  放在前世,十岁的小人儿还在父母膝前撒娇卖痴呢?

  自己又怎能挑剔他?

  总是躺在榻上,腰疼。

  元月便时常去菜地看看,拨拨草、或是浇浇水。当然,那水都是辛二郎一桶一桶提过来的。

  她也只能做一些简单的、轻巧的、不伤筋动骨的事。

  自从那碍事的树枝被砍掉后,沐浴在阳光里的黄瓜苗沿着瓜架蹭蹭的往上疯长,已有半人高。

  今日晨起,元月照常去巡视时,惊喜的发现结了好多小瓜纽呢!颤微微的顶着一朵小黄花,含露带羞的娇模样。

  她大致数了一遍,竟有四五十个!

  前世,她在阳台上种黄瓜时,碍于土浅,且又不接地气,一棵最多能收获二十来根黄瓜。

  而眼下的这些黄瓜苗,没了那些局限性,看样子结出的瓜只会多不会少。她估摸了下,二十棵黄瓜藤少说也能收五六百根黄瓜。

  不过——

  既然打纽了,那该追肥了。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

  于是,她教辛二郎,距每棵藤根下一尺远处,先挖一个坑,然后再舀上一粪勺搅拌匀稠的粪便,最后上面盖上厚土。

  这样既施了肥,院子里也不会有什么气味。

  当然那坑也要略为深一些,大约一尺左右。

  辛二郎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那二十多个坑挖好。

  最后去提粪来时,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提了小半桶粪,还远远的伸着胳膊,那熊样实在是辣眼睛。

  元月忙自己接了过去,忍着熏天的臭气,一勺一勺的舀在了坑里。

  辛二郎在她身后,又是一只小手捏着鼻子,另一只小手用锄头将坑给埋了。

  弄完,他更是跑到一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没有异味的新鲜空气。而元月更干脆,直接蹲地头呕吐起来。

  还是前世好啊!可以放复合肥、尿素、椰砖、其他加工过的有机肥。既干净又无异味还不辣眼睛。

  看来,自己得琢磨出一个办法来,或是让这些肥料无异味,或是——先做个口罩吧!

  说干就干,元月在家中翻箱倒柜了好一阵,总算找出一件二郎小时的肚兜,比比划划、裁裁剪剪、三下五除二便做出一个口罩来。

  叫来二郎试戴了下,问他怎样?

  二郎两眼闪闪,道:“嗯!挺好的。阿姐,你真聪明,也真得很了不起。”

  “哪里了不起了?”元月不以为意的问道。

  “嗯!能想出好多办法来,还很勇敢。那天,你一个对四个,不仅自己受了伤没哭,还将刁大郎和刁三郎打跪哭在地上。阿耶要是知道了,再也不会说你是废物了。”

  元月剪裁的手顿住,想起那天的事。

  无论是踢刁老三的那一脚,还是扭伤刁老大的脚踝,这一连串的动作就像是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似的。

  而且一直保存在记忆库中,只要到了紧要关口,便自然而然的就能使出来。

  也真是奇怪?

  前世自己可没有学过什么武术?

  也没有同人打架的经验。

  难道自已天生就是个擅长打架的料?又或是,这些都是原主的?

  这时,刁二郎喊得话在耳边响起。

  元月暗道:或许他说得是对的,不然里正也不会遮遮掩掩,说什么自己是丹阳茅家庄人。

  这地方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显然,里正那天故意说得那么大声,分明就是在跟自己通气,以勉有人再来查问,露了馅。

  哎呀!以后自己行事不是要小心点?免得暴露了。

  唉!自己怎么这么霉呢?穿就穿呗!竟穿在一个逃犯身上。

  难怪原主会出家作尼姑呢?原来是躲难的啊!

  *

  长生他们依旧没有回来。

  不咸不淡的日子,继续过着。

  菜园子里的黄瓜,算算至中秋时便可以收获。

  而这些日子里,又挂了不少果。

  除了黄瓜和茄子,那菜地也只有些稀松平常的小青菜,没什么好打理的。

  闲来无事,辛二郎拿了渔具学他哥去钓鱼。

  “好久没有吃荦腥,这嘴巴一张,真能飞出一只小鸟来哦!”辛二郎学着大人的样,夸张的说道。

  元月笑笑,便要同他一起去溪边。

  辛二郎问:“那,会有人来偷采我们的胡瓜吗?”

  彼时,他们唐人称黄瓜还为胡瓜,茄子为昆仑瓜。

  元月入乡随俗,口头上也是“胡瓜”,“昆仑瓜”的说着。

  而经历过上次狗皮褥子被盗一事后,辛二郎显然落下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病根。

  “不会。”元月斩钉截铁道。

  因为,溪柳村唯一的祸害现已被彻底拔除。

  那日刁家父子被送入江都县衙后,第二日便被判了刑。

  刁大郎、刁二郎流放岭南,徒刑三年。

  刁老丈与刁三郎各杖六十。

  这刁氏父子回来后,又按村规族约,住在了距离溪柳村两里之外的长溪边。

  没有特殊事宜,不得踏进溪柳村半步。

  辛二郎听她这么一分析,终是放下心来。

  *

  虽然长生最为擅长捕鱼摸虾,是方圆十里的能手,但作为他亲弟弟——辛二郎却不擅此道。

  那些钓鱼的技巧、诀窍,还是元月这个半吊子,告诉得他。

  好在如法炮制,一日下来,他好歹也能钓上那么一两尾鱼。

  辛二郎钓鱼时,元月便坐在溪边大柳树下,看天、看云、看远处的风景,想着心事。

  长溪的疏浚工程即将接近尾声。

  溪柳村这一带的河面上,不再似前些日,有捞泥的船只来来往往。

  至于卢长史,开工初期每日来此坐镇、督工、指导,到了眼下便不大来了。

  元月在那日的字据上,看见了他的签名。

  原来,他叫卢景裕——挺好听的一个名字,念起来很有音律感。

  不过——

  这人于自己而言,也就是一个匆匆过客而已,想他干嘛呢?

  想起祝娘子的误会,元月不禁莞尔。

  算了,还是想别人吧!

  此时的情形,多像以前自己跟着长生来溪边钓鱼时啊!

  那时为了免她被辛老丈挑刺,长生每日出门都带上她。

  只不过,他干活时,她却在田间地头睡觉。

  而当初她和长生的相识,正缘于这河边。

  那是一个薄雾缭绕的清晨,走了一夜路的原主,终于体力不支栽进这溪水里,是长生将她捞了起来。

  长生站在仙气腾腾的溪水边,好奇的问她,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而刚刚穿越过来的她,脑子里一片混沌,反问长生道:“你是佛祖派来渡我的吗?”

  长生摇头说不是,然后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这时,原主的记忆涌出:她本是兰若寺的一名小尼姑,法号“静非”。昨日一队官兵闯进寺里,将她驱赶了出来后,因着无处可去,便沿着长溪走到了这里。

  静非?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不能再用这个名字了。

  元月抬头看天。

  淡蓝的天空,一轮薄月正欲隐去。

  而天际的那头,隐隐传来温柔的呼唤声“捧月——”

  似乎正是她在呼唤着这具身体的主人。

  于是,她告诉长生:“我叫元月。”

  前世,她也的确叫元月。

  想着悠悠往事,她轻叹一声,眯眼看向远处,那片湛蓝的天空。

  两朵浮云飘了过来。

  一大一小,像是一个仙人牵着一朵云,在空中遛达。

  仙人的日子真是逍遥啊!

  他们定是不会有烦恼的。

  一阵风过,将仙人和他手中牵着的云吹散。

  枝头上的柳叶也落下几片。

  荡荡悠悠的落在了元月的衣襟上。

  元月拾起那片柳叶把玩了会,忽得心血来潮,在叶子上刺字玩。刺完,又一片一片的放入溪水之中。

  长溪上连邵伯湖,下通长江。

  它们会随着流水会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或许,长生会拾到。

  柳叶先是成排成列的随波争流着,然后走着走着就分散开来,有的掉了队,有的沉入水里,也有的撞上溪岸……

  也有的仍载着元月的担忧和思念,继续向前。

  坐在船上,巡河验收工程的卢景裕,惊讶的发现水面上漂过来许多柳叶,心道:还未至深秋,怎么就落叶了呢?而且——

继续阅读:第17章 镇河的神器——江心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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