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元月自从穿过来后,就没有好好照过镜子,只是在溪水中看过自己的影子。
嗯!虽然瘦了点,但模样轮廓还不错。
现在,看看祝娘子的这付惊叹神情,心下甚为满意,总算这趟穿越之行还是有点收获的。
忽得想起,之前长生也屡屡对她说“元月,你真好看!以后就给我作媳妇吧!”
不禁莞尔,面露红光。
前一世,因为体型过于丰满,别说追求者了,就连夸她漂亮的都没有,顶多是“你真可爱,好有喜感”之类的话。
以致近三十的人,还没尝过爱情的滋味。
偏巧,围着她转的登娘也说:“呀!元月阿姐真漂亮,像新娘子嗳!”
祝娘子看见元月脸上的红光,还以为是被登娘说红了的呢?连忙在登娘的头上轻轻拍了下:“一边玩去。”
“怎么样?我阿姐很漂亮吧!”辛二郎则得意的揽过登娘的肩道。
“嗯嗯嗯!真漂亮!”登娘点着小脑袋,缠着祝娘子,“阿娘,我也要做新娘子。”
“去去去,”祝娘子将俩个小屁孩往一边赶,“在家看好门。”拉着元月便匆匆往外走。
“诶!登娘,你急什么?”辛二郎叹口气,老气横秋道,“那有你这么高个的,就作新娘子的?至少也要长到我阿姐那么高才行的。”
被祝娘子拽着的元月,几次三番想要拒绝去曹家,奈何这一路祝娘子都没给她插话的机会。
后来索性放弃了,她心道:去就去呗!从前去那些王府旧宅、什么什么大院还要买张门票,这可是免费参观,何乐而不为?
于是,雄纠纠气昂昂的跟着祝娘子去曹家参观参观。
*
曹家大院的前厅里,元月正站在曹管家跟前,接受他的考试。
曹家厨院里缺了一个使女,所以需要填上一个新人。
元月从偏门进来时,只见院里已经站了好几位等待着面试的少女。
因着祝娘子丈夫的关系,她后来者居上,竟先被领至曹管家跟前。
曹管家捻着胡子,摇着头:“不行不行!这细胳膊细腿的,哪里能做得了厨房的活?”
元月心中顿时长舒一口气,先前还烦恼着万一被留用,自己该怎么脱身的呢?
奈何祝娘子不愿放弃啊!她还在小心翼翼的恳求着:“曹管家,要不就让她专司烧火怎样?”
“哎呀!进了这厨房就得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哪有专司烧火的?再说,你看她这细皮嫩肉的,也干不了粗活啊!”
“曹管家,她家里大人都被洪水冲走,只留下她和一个弟弟,真得非常非常需要这份差事?”
曹管家皱着眉头道:“这府上的规矩你又不是没听说过?还是带她走吧!留下来也是受罪。”
“曹管家你不知道吧?她可是识文断字的呢!既然厨房里的活做不了,那可不可以去后院当个差?”
曹管家又看了眼元月,叹道:“模样倒是生得不错。放员外身旁,夫人一定不愿意,就是留在夫人身旁——她整天担心员外娶小,肯定也不会留下。
至于两位郎君那——员外让他俩务必通过来年的明经科考。这时,若往他俩房里放上一个漂亮丫头,还有心事备考吗?不行,不行。”
“那小娘子那呢?还有大夫人……”祝娘子仍不死心的提醒着曹管家。
元月冷汗直流:额得娘诶!你当这是什么洞天福地吗?硬要将我往里塞。
“小娘子?”曹管家的胡子翘了起来,瞪着祝娘子道:“往她那塞?我这差事还要做吗?”
见此,祝娘子瑟缩了下,不敢再死缠烂打。
曹管家却挥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这时,元月忙扯了祝娘子道:“祝阿姐,不必为难曹管家哦!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有手有脚,一定不会饿死的。”
祝娘子被元月拉着,怏怏不乐的往外走。
还未出门,便见一个长相墩实的圆脸少女,被领了进来。
曹管家见后,当场留用。
元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位面试过关的少女,忽得想起自己初到辛家时。
辛老丈生气的冲长生道:“这细胳膊细腿,细腰细胯的,是能挑还是能扛,是能种地还是能生娃?”
元月不禁挑眉,心中冷哼一声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威力的。哼!让你们以貌取人。
*
从曹家大院刚刚出来,她们便遇上一队人马往曹家来。
元月一眼认出那辆豪华大马车,只不过赶马车的车夫却不是上次的那一个。
或许,曹家的马车都是统一造型的吧!
祝娘子却悄悄道:“曹家大郎的车。”
“哦!”元月无意识的瞥了一眼,只见车窗那里正搭着一只白嫩细长的手,也不知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
很快,马车就到了近前。
透过车窗,元月看见里面端坐着一个玉冠束发的锦衣郎君。虽只是一个侧颜,依旧能看出他容颜不凡来。
仿佛有心灵感应般,那人转过脸,目光直直的落在元月的身上,诧异的上下打量着她。
元月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满的回瞪过去。
一张轮廓秀美,且带着淡淡郁色的俊美柔和的脸庞,落入眼帘。
元月神情一怔,立即以赏花的眼光欣赏起来。
车厢中的人微微皱起了眉。
不过——
马车已越过了地面上的人。
于是,他挑起帘子,问前面的人道:“刚刚那俩人是从府里出来的吗?”
下人立即回道:“是的。”
“哦!”他眉目一闪,轻轻敲了一下窗棂。
这边元月一边同祝娘子往家走,一边问道:“那人就是曹家大郎?”
祝娘子点点头,不无惋惜道:“曹家上下,数他最为心善、好相与,偏偏天生有腿疾。唉!这老天,真是不长眼啊!”
“哦!天生的吗?”元月问。
祝娘子点点头。
元月不禁回首,看了一眼那刚刚驶入曹家大院的马车,心下也颇为惋惜。
曹家大郎进得院中后,便命人去前厅找曹管家打听元月。
不大会功夫,派去的人便来回:“那位小娘子就是本村的,来这应聘后厨一职的。不过,曹管家嫌她生得太单薄,没有录用。”
曹大郎端坐在交椅里,陷入了沉思。
那样的一个小娘子,怎会愿意屈身为奴呢?
脑中尽是元月那桀骜、倔强的神情。
不禁唇角微扬,露出一个笑容来。
当下,又派人去告诉曹管家,如果她再来府里求职,务必留下她。
*
时令小寒时,老天纷纷扬扬下了一场很厚的雪。
之后,气温便一路飙升,暖和的像是阳春三月。
甚至大寒节气时,也不见气温降下来。
大雪纷飞时,村里人说:“瑞雪兆丰年啊!看样子,这是河神显灵了。”
之后,村里的人又说:“难怪今年会遭遇洪灾呢?这气象就不正常,反常得很呢!”
为了能赶在春节前夕,收获一批黄瓜,元月领着二郎天天待在家里,围着菜地转。
夜里,烧炭催动地气保温。
白天,掀了暖房加强光照。
间或,还要除草、浇水、施肥、打枝……
总之,俩人忙得像陀罗一样。
小登娘见辛二郎不来找自己玩,便每日过来。
但二郎哪里有空陪她玩呢?
好在登娘见他们做什么,也跟在后面做什么,忙得不亦乐乎。
一日,三趟,一次不落。
只是——
从昨日起,登娘竟一下也没有露过面。
“咦!登娘怎么了?”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辛二郎奇怪道,“说好每日来陪我干活的,怎么不来了?”
“要不,你去她家看看。”正在给蔬菜搭暖房的元月便道。
辛二郎,当即起身要走。
“等一下”,元月在后面喊住他,“先帮我把棚顶盖上吧!”
暖房是用茅草加竹子编成的、可拆卸的,分别是四面墙,加一个人字形棚顶。
而棚顶,仅凭元月一人之力是无法罩上去的。
等棚顶盖上后,元月这才挥手让辛二郎去祝娘子家,看看登娘这两日怎得没来?是不是生病了?
她自己则继续将四面给围起来。
她这边还没忙完,辛二郎便蔫蔫的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登娘不在家,去她外祖家了?”元月问道。
辛二郎却道:“阿姐,登娘生病了。”
“哦!”元月只当登娘受凉或是发热,继续说道,“那你怎么没有陪陪她?她身体不舒服,肯定想你多陪她一会的。”
一回头,却见辛二郎一付要哭的样子,不禁奇道:“怎么了?登娘病得很厉害?”
“祝大娘说发人瘟了,还教我快回来,小心被传染上。她是不是不想我去找登娘玩,骗我的?好好的怎么会发人瘟呢?”
辛二郎委屈的掉下眼泪。
怎么回事?元月完全陷入震惊当中,好一会才追问道:“祝娘子当真是这么跟你说得吗?”
“嗯!她说她也生病了。”辛二郎点了点头,“她还说村里很多人都已被传染上了。”
元月只觉得手脚冰凉,心里也是冰凉冰凉的,好半天才倒抽一口凉气:“我去看看。”
说罢,扔下手中的活计,就往隔壁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