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一股透骨的杀意后,艾尔莎的喜悦消散大半,她颤声道:“亨利特骑士……你……你样子有些奇怪?”
亨利特朝他们慢步走来,长枪垂落在地,枪尖在坚固的大理石地板上拖行,火花伴随尖锐的噪音不断迸发,本该神圣的圣哉铃,在他手中却摇晃着发出不详的叮当声。
“净化,即为清楚污秽,女神赠我以血,我便以血还之,猎杀,猎杀,猎杀,猎杀……”
亨利特看上去无比镇定冷静,可却以及其冷酷单调的语气,不断重复着意义不明的语句。
钟然喊道:“小心!情况有些不对,这家伙没被感染,但他比那些兽化者要危险一千倍!”
龙血的邪恶气息前所未有的强烈,成堆的死尸都无法掩盖那令人胆寒的气息,那是钟然永恒的梦魇,哪怕他曾亲手斩杀数不清的巨龙,也永远无法消除那来自灵魂的战栗。
艾尔莎则继续喊话道:“亨利特骑士!你清醒一点!不要被恶魔所蒙蔽,回忆箴言!默念颂词!高唱赞歌!!别被邪魔夺取你的灵魂!”
钟然骂道:“别自作聪明了!这家伙说话的时候嘴里全是白雾,你以为现在才几月份?他的体温高到离谱的地步,这压根不是什么恶魔,这是龙血导致的!”
话音刚落,亨利特已经完成了颂唱,炽热的阳光汇聚于圣哉铃之上,他高举铃铛,宛如握着一柄光辉的投枪,整个市政厅都被照亮。
艾尔莎嘴上还在努力,但行动却也没落下,她也迅速完成颂唱,以同样的方式,将阳光之力汇聚在圣哉铃之上。
两人几乎同时出招:“神恩·阳炎之枪!”
汇聚为长枪姿态的炽热气焰在两人之间碰撞在一起,积聚在一起的能量被一口气引爆,强光和高热以冲击波的方式急速扩张,几乎覆盖整个市政厅。
爆炸的烟尘还未散去,亨利特就从烟雾中跃出,一个大跳竟然越过了十余米的距离,双持长枪从天而降,直取艾尔莎头顶。
轰隆一声,亨利特的重砸击穿了坚固的地面,长方圆十米的地板都完全龟裂破碎,力道之大,竟足够让枪尖没入地面半米之深。
但艾尔莎却消失在了原地。
她掐准时机朝后跃起,避开亨利特的进攻后,顺着下落的势头,拔出佩剑刺向亨利特前胸。可亨利特抬脚一记猛踹,竟直接将刺入地面的长枪给踢飞了起来,挑起的碎石恰好砸中下落的艾尔莎,让她这一剑失了准头,在亨利特的甲胄上错开,划拉出一连串火星。
人在半空的艾尔莎无法闪避,亨利特重重一拳打在她的小腹,这部位对女孩来说相对脆弱,剧烈的疼痛令艾尔莎被揍飞之余,也全身脱力,掉进碎石中好半天才勉强起身。
钟然眼看局势不妙,握住剑柄准备善后,却被艾尔莎阻止道:“佣兵先生,请不要插手!”
亨利特倒是不慌不忙,保持自己的节奏,回收长枪后,继续维持着长枪拖地,一路慢行的装逼姿态,朝艾尔莎缓步走来,艾尔莎调整呼吸,摆好架势,单手握剑立于前胸道:“亨利特是位勇敢的骑士,如果他的堕落无法挽回,那至少让同样身为骑士的我来结束他的疯狂,这是我的致敬。”
钟然显然被惊到了,半张着嘴,憋了半天,只能鼓掌道:“太帅了!太强了!太飒了!不愧是诺德兰第一王女,我只能祈祷你别被打死,我可没有十足把握救下你。”
艾尔莎道:“诺德兰的公主,可不是躲在民众身后的花瓶!”
说罢,此前交锋中处于劣势的艾尔莎,反倒主动发起了进攻。
双方的攻势几乎一模一样,以阳炎之枪开路,再发动祝福武器,以阳光之力强化兵刃,拉近距离后,就是毫无噱头的近战厮杀。
亨利特使用的是骑士长枪,长度超过两米,而艾尔莎挥舞的却是单手剑。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双方对冲的博弈中,亨利特能抢占先机,提前两步的距离将自己的攻击送达。
连枪带手臂,再加上跨步,亨利特的长枪整个送出,能前伸近三米多的距离,在祝福武器的加持下,范围甚至能达到五米开外,迅猛凶悍的突刺,哪怕是重型甲胄都会被轻易贯穿。
一点寒芒,在艾尔莎的视野内迅速扩大,眨眼间就要洞穿她的前胸要害,可她要的就是这一下。
最为凶险之时,也是机会所在。
双方同时冲锋,会让两者速度叠加,给予艾尔莎的反应时间减半,而给亨利特的也同样会减半。
在艾尔莎即将要被长枪穿胸前的瞬间,她看准机会,双膝跪地,整个人朝后方仰卧,突然的高度变化出乎亨利特意料,枪尖贴着她的衣襟而过,最终刺在她飞舞的长发中,挑下一缕粉色的柔丝。
身形挺拔的亨利特,比身为女性的艾尔莎要高出一大截,他按照习惯的姿势出枪,枪头会比面对男性对手时显得更高,艾尔莎抓住的就是这个破绽。
骑士长枪的突刺是没有回头路的,一击不中,趋势已尽的亨利特,根本没法中途变招。
艾尔莎贴地滑跪,之后双腿发力,如弹簧般将自己再度弹起,长剑贴着枪杆而上,祝福武器强化的利刃干劲利落,一口气将亨利特的胸膛剖开。
在半月形的光刃斩击下,亨利特的胸甲开裂,鲜血喷涌而出,艾尔莎将他的心脏当中剖开,死亡已经不可逆转。
这个单枪匹马,身先士卒闯入圣壁城调查瘟疫,一路冲至市政厅都没有畏惧和退缩的勇敢骑士,最终却以这样的方式,倒在了另一位高傲的少女骑士之手,至少死亡时还维持着骑士的姿态,还算不错的结局。
艾尔莎的胸口不断起伏,微微喘气,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令她血压飙升,如今脑子晕乎乎的,差点连剑都拿不稳。
钟然也鼓掌走来道:“以你这个年纪来说,优秀过头了,不过那种战斗方式太过冒险,这可不是一国公主的战法。”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但钟然却很清楚其中的凶险。
艾尔莎本就不如亨利特强大,再加之身为女性在身体力量上也有差距,正面对抗本该是下下策。
可她把命压在那0.1秒的时间内,赌自己可以在极限距离闪开进攻,发起反击。
以钟然的视角,艾尔莎的赌局,胜算大概五成,纯粹的赌命。
虽然只出了一剑,可艾尔莎却觉得自己像是大战了三百回合,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道:“如何,我从不是一个躲在男人身后的小姑娘,佣兵先生,以后也请不要小看我哦~”
钟然却道:“有的人适合用命去拼杀,但你不适合,作为公主,保护自己也是保护人民,今后别那么拼。”
艾尔莎嘟嘴道:“明明也没比我大几岁,您为何总用一副老头子的口吻训话啊?”
本想听听表扬的艾尔莎,被钟然这样一脸“太年轻了”的姿态训了一句,有些小情绪。
钟然哪里顾得上她的情绪,随口敷衍道:“我是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