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此前被钟然一声吼吓退的龙不同,亨利特感到的没有畏惧,只会将其当作嘲讽和挑衅。
区区蝼蚁也被嘲讽伟大的龙族?区区蝼蚁也敢向巨龙发起挑战?区区蝼蚁也配向我举剑?!
亨利特只觉自己遭受了莫大的侮辱,他要将这狂妄的蝼蚁彻底碾碎,嚼成碎肉吞下肚去!
能轻松怕碎巨石的龙爪袭来,钟然压低身体,贴地狂奔,大剑高高甩起,一个上挑斩,正面对上巨龙的利爪。
“佣兵先生!”艾尔莎发出一声尖叫,她以为钟然彻底疯了,马上就要被巨龙给拍成碎肉。
但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巨响,钝剑和龙爪在空中交汇,火光迸发,庞大的力量将钟然撞飞,可亨利特的龙爪也被猛地弹开,鲜血淋漓。
龙瞳骤缩,他质问道:“你!什么东西!”
他不再问“你是什么人”,因为能以人力抗衡巨龙的家伙,就不可能是渺小的人类!
钟然没有回答,他只是如野兽般不断嘶吼,被撞飞的他迅速调整姿态,趴倒在地,一手拖着大剑,另外一手配合双脚三足并用,如狼一般跃动。
亨利特咆哮着进攻,可钟然的速度快得难以想象,超高速的闪转腾挪,一次次以堪称惊险的角度避开致命的龙爪。
他如狂风,如闪电,艾尔莎的眼睛已经无法捕捉他的动作,甚至于亨利特的龙瞳也办不到。
钟然以Z字形的快速移动,闪避所有攻击,绕了一大圈后抓住机会,从巨龙的下颚下找到空子,窜入了龙腹之下。
龙破大剑朝上挥砍,沿着龙腹一路斩切,钟然跑了多远,喷涌龙血的伤口就拉开了多长,直至他从龙尾下窜出才算结束。
巨龙发出痛苦的哀嚎,龙破大剑在他腹部拉开一道二十米长的口子,炽热的龙血泼洒一地,空气都被加热了。
但龙的躯体太过巨大,钟然的一击掀开龙鳞,刺穿血肉,却也根本无法抵达脏器,剖开腹腔,不过是一道刀疤,给予巨龙痛苦而已。
亨利特在剧痛下暴怒,比起痛苦本身,他感到更多的是羞辱。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你这卑劣的蝼蚁!竟敢僭越!”
巨龙的怒吼响彻云霄,但钟然根本不加理会,他掀开斗篷,撕开衬衣,艾尔莎这才看见,一直贴身缠在钟然胸口的链条。
那链条泛着古铜色的金属光泽,却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脊柱骨,钟然解开链条,一端固定在龙破的剑柄上,另一边则是锋利的钩镰。
暴怒的亨利特高高扬起头颅,周围的空气被迅速纳入口中,高度压缩的气团瞬间被加热至红热,宛如一颗小太阳。
“化为灰烬!”
龙息喷涌,亨利特并未喷吐龙息火球,而是持续不断地喷射烈焰,龙族的魔法火焰连金属都可以轻易融解,它并不打算单纯以火球炸飞这一片区,而是要焚毁整个教区。
锥形火焰虽然爆炸威力不如龙息火球,但那极致的高热是世间一切物质都难以抵挡的。
可钟然竟然迎着烈焰冲锋!龙破大剑在前开路,灰色的斗篷环绕全身,一人一剑,硬生生地将火焰劈开!
能焚毁一切物质的魔法火焰,却在钟然那破破烂烂的灰色斗篷面前败下阵来,平平无奇,连流浪汉都嫌破的斗篷,在烈焰中毫发无伤,掩护着钟然硬扛龙息,直接冲到巨龙的面前,迎着火焰,将龙破大剑捅进了他的嘴里。
传说中能焚毁一座城市的龙息火焰,被钟然强行顶了回去,塞回龙嘴。
压缩的烈焰诱发爆炸,将亨利特下半张脸给炸飞,下颚完全粉碎,龙牙四散崩落,高傲狂妄的巨龙,第一次发出了痛苦且恐惧的哀嚎。
钟然顺势跃起,钩镰深深刺入巨龙的颅骨,接着古铜色的骨链像是有生命一样,宛如一条长蛇,紧紧缠在了龙头之上,力道之大,甚至碾碎了龙鳞。
“给——我——趴——下!!!!!!!”
钟然猛地一拉,龙破大剑刺入地面,骇人的怪力通过骨链传导至龙头,以无可阻挡的力量将巨龙高傲的头颅给拉下,重重砸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翻身跃上龙头,早已锈蚀到没有剑刃的龙破大剑,竟靠着钝化如棍棒的剑锋,砸碎龙鳞,破开血肉,整柄没入,刺入了巨龙的大脑。
亨利特发出凄厉的惨叫,巨龙在垂死之际的哀嚎,和别的野兽也没有本质区别。
以钝剑刺穿颅骨,钟然臂力的强大简直骇人听闻,他不断刺下,拔出,再刺下,再拔出。
砸碎颅骨,刺穿脑干,直至身下的龙头血肉模糊,骨肉血脑被捣碎糊成一团,鲜血混着脑浆喷溅,发出渗人的浆糊声。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亨利特早已没了生机,但钟然还在不断地咆哮,刺下,猛砸,不清楚是几十下还是几百下后,他才无力地垂下双臂,从龙头跃下。
艾尔莎在持续的恐惧下近乎脱力一般瘫坐在地,他看着如血人一般,浑身暗红,浸透炽热龙血,不断散发蒸汽的钟然朝自己走来,说不清是欣喜还是畏惧。
钟然和此前判若两人,他不再疯癫,不再狂暴,似乎比往日还要平静温柔,仿佛随着屠龙的结束,那个慵懒随性的佣兵就回来了一般。
“吓着你了吧?抱歉,猎龙这种事,基本都会弄得很难看。”钟然居然在这种地方道歉了。
艾尔莎总算松了口气,她担忧道:“你身上全是龙血,没问题吗?”
钟然给自己扇了扇风道:“龙一旦死去,血液就会失去活性,很快就汽化消散,就是有点热。”
正说着,附着钟然身体的血液就消失了大半,干干净净,不留一点印记。
钟然伸手想要拉起艾尔莎,可她却有些犹豫,钟然苦笑道:“害怕吗?我是个能和巨龙搏斗的怪物。”
艾尔莎的手悬在半空,她忧心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以你的武艺,应该是名扬天下的大英雄才对吧?”
钟然笑道:“我是佣兵,仅仅是佣兵而已。”
这个回答毫无意义,但艾尔莎听后却释怀地笑了起来,并握住钟然的手起身道:“对,您是佣兵先生,仅此而已。”
巨大的龙尸也因为血液的蒸发,还干瘪枯涸,宛如一堆朽木,钟然说道:“在神话时代,太阳女神的光焰是能击穿龙鳞的几种力量之一,将它烧掉吧,传说中的生物,就该永远留在传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