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毛迎啜已所带来的是李元昊的亲笔信。信中,细数了宋朝重重罪状,夏国是不得已才发兵大宋,救万民与水火。如今,为免遭生灵涂炭,请求议和,宋朝要将延州割让给夏国,作为议和的条件。
这哪里是什么议和,分明是讹诈,勒索。故而,夏元亨大怒。
“来人,把那个叫什么毛迎啜已的给我带进来!”
在卫兵的带领下,毛迎啜已走进夏元亨的营帐。
“夏国使臣毛迎啜已参见大宋延州部署夏大人。”
“毛迎啜已,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我乃堂堂夏国使臣,岂能跪你一个延州部署?就是大宋皇帝,我也当依礼行事。”毛迎啜已不卑不亢。
“混账,不管你是谁,来到我大宋军营,就得跪!”士卒撸胳膊挽袖子,打算强按水牛低头。
夏元亨一抬手,士卒罢手,垂立一旁。
“毛迎啜已,你这是来求和吗?这不是在讹诈吗?你们罢兵,竟敢狮子大开口,要延州。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其实,夏元亨心里知道,毛迎啜已只是个小角色,他背后的李元昊才是操刀者。夏元亨也是气糊涂了,跟毛迎啜已谈起了求和表中的内容。
毛迎啜已看着火冒三丈的夏元亨,心中窃喜。他知道,自己的人物已经完成了一半儿。但自己还得要浇上一盆油,才能把这把火烧得更旺。
毛迎啜已上前一步,道,“夏大人,我大夏国有精兵上百万,战马数十万匹,良将如云。南有横断山之屏障,更有黄河天险,右有大辽国与我朝有甥舅之交,我们哪一点儿不比你们宋人?为了百姓的和乐安宁,我们屈尊求和,只是向你们暂借延州而已。你何必要在此聒噪呢?”
“来人,将这个摇唇鼓舌的家伙,给我拉出去,斩了!”
“哼!夏大人,我区区一个使者,死不足惜。可是,你要掂量掂量因果。”毛迎啜已冷哼道。
“你们还等什么?给我拉出去!”夏元亨怒道。
士卒将毛迎啜已拉出营帐。参军急忙进言道,“夏大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我大宋作为礼仪之邦,不能坏了规矩,给蛮夷以口实。更何况,区区一个口舌之徒,我们纵然把他杀了,就如果杀掉了一只狗罢了,于国家也没有什么用处。我看,不如放他回去。也能体现出我大宋的好生之德啊。”
夏元亨心中一凛,知道自己险些酿成大错。“多谢参军提醒。但蛮夷欺人太甚,这厮作为狗腿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割掉毛迎啜已的双耳,将他撵回西夏!”
士卒领命,操刀前往。
啊——
几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毛迎啜已抱头鼠算,逃回西夏。
横断山上,西夏军队雄踞于此。
毛迎啜已闯入李元昊的营帐,泪眼婆娑,哭诉遭遇。
李元昊怒道,“宋狗安敢欺我!爱卿,你且休息,好生将养,朕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
毛迎啜已退出营帐后,李元昊对众人说道,“众位爱卿,你们都看到了,朕欲行仁,斯仁远矣。宋狗这是把我们夏国往死里逼啊!不反抗,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营帐内,文臣武将皆义愤填膺。
这时,杨守素出班早报,“启禀陛下,微臣观天象,近日天象有异,太阳西边先有一珥,而我夏国正在西方,此乃祥瑞之兆。预示着我夏国进军中原,必定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这是上天的眷顾,我们不可不察啊!所以,微臣恳请,即日发兵,攻去延州。在以延州为跳板,直取中原。”
“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张元出班奏报,“我们寻求罢兵,而宋朝不答应,他们挑起战争,我们不得不应战。如今,更有天象预兆,天命不可违。我们理应即刻发兵。”
“天命不可违,请陛下即刻发兵,直取延州!”
“天命不可违,请陛下即刻发兵,直取延州!”
众人请命,在营帐内回响。
“好!众将听令!”
刷!武将出班。
“传令下去,即刻埋锅造饭,两个时辰后进军!”
“臣遵旨!”一众武将皆下拜。
众将走后,李元昊暗中将贺真留了下来。
“贺爱卿,有一项极为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请陛下吩咐,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贺爱卿,你火速前往延州,以诈降的方式,务必接近延州范雍,取得他的信任。”
“可是,陛下,末将如何才能取得他的信任?毕竟,范雍手下有那么多的谋臣智士。”
“朕倒是有一计,就是苦了爱卿你了。”
“只要夏国能繁荣昌盛,微臣舍得一身剐。”
李元昊拍案而起,“太好了!朕手下有你这样的忠义之士,何愁振兴夏国的宏图大业!”
二人计谋一定,各自准备。
炊烟袅袅升起,蔚为壮观。西夏将士们酒足饭饱,严阵以待,就等李元昊一声令下,即行开拔。
李元昊一身戎装,骑在一匹黄骠马上。
身旁是苏轼。苏轼骑在小矮马上,风吹马尾千条线。
“苏才子,看看我夏国的峥嵘气象,怎么样?”李元昊指着自己的部队,不无得意地说道。
“美则美矣,就是杀伐之气太重。不知多少家庭,因为你们这些人而流离失所。战端一起,生灵涂炭。”这些日子以来,始终跟随着李元昊南征北战,铁马秋风中,眼界已经大涨。
“你这小娃,何时又生了一股妇人之叹了呢?这样可不行,会毁了你的。娃子,屁股决定想法。朕坐在夏国的皇帝位置上,就要为夏国的千秋外代着想,就要为党项族的未来着想。南国,水草丰美,饮马长城,才是朕应该有的志向。若像你一样,成日里坐在宫中,行妇人之仁,那我夏国,不日就将会被人消灭殆尽。”李元昊谆谆教导苏轼,犹如教导太子一般。
“大王您这么说,那就是强词夺理了。你不去灭别的国家,别的种族就已经念阿弥陀佛了。谁还敢招惹你?”
“你呀,到底是孩子,净说一些孩子气的话。国运如逆水行船,不进则退。我夏国,强敌环伺。契丹人虎视眈眈,吐蕃人也非善类,宋朝那带着血腥的小眼睛盯着我贺兰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朕哪怕有那么一丝妇人之仁,早已经被人吃掉了,连话核儿不吐。”李元昊望着自己的雄师,不我感慨地说道。
“唉,你们这些奸雄,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谈?有没有道理,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想要攻打谁,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你们实行的是霸道,毫无一点儿王道可言!”
苏轼言罢,拍马而去。他再也不想听李元昊胡说了。身后,数名随从拍马紧跟着。
李元昊也不去理会苏轼,拍马来到阵前。
十余万甲兵,列阵在横断山上。
一杆帅字旗,迎风招展。
咔嚓一声,帅旗被风吹断。
众将士皆惊恐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