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赵祯震怒,夏竦吓得磕头如捣蒜。
“微臣妄言,请皇上饶命则个。”
“哼!身为朕的肱股之臣,不思报效国家,却总想着拖国家的后腿!该杀!”赵振愤恨不已。
“微臣知错了,还请皇上给我一次机会,将功折罪。”夏竦的头磕得流了血。
“且先记下你的头。如若还是一味地媚夏,定斩不饶!哼!”
夏竦听得一哆嗦,嘴巴也有些不好使了。他光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说啊!哑巴了?”赵祯有些不耐烦了。
“是,是。微臣以为,对夏作战,有十策,可助我大宋取得最后的胜利。第一,要在兵器上取胜。要大力发展强弓硬弩,大规模培养弓弩手。这是最重要的一条。”
“何以见得?”赵祯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历来主张战场上决胜的因素,在于一个道字。你为何撇开仁义不谈,却把器摆在了第一位?”
“启禀皇上,我天朝上国已经占据了一个道字,已经处在了道义的制高点上。我们是保家卫国的正义战争。这一点无须强调,我大宋子民也一定能够同仇敌忾。这是其一。其二是,伪夏朝当权者李元昊,以孔武有力又多谋见称,他实行的是霸道。以拳头论英雄,讲求的硬实力。而我们用王道与之对抗,短期内不会取得明显的效果。因为王道实行起来,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取得实效。而霸道则不然,短短数年内,就可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第三,战场上决定胜负的原因很多。其中一条是,自己的短处,恰恰左右着战局,左右着战争的成败。在西北边境上,夏占据了主场优势,再加上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以骑射见长。尤其是,当我大宋的大军长驱直入,直捣李元昊的老巢时,我们就必须要度过大河。然而,与敌寇相比,我们缺少大船猛舰,或许需要搭建俘囊作为浮桥。而贼首则可以在黄河之上安营扎寨,占尽黄河天险不说,他们以逸待劳,等到我王师渡河到一半时左右夹击,我们将如何自处?微臣始终认为,弄不清楚敌我之间的利与弊,不计较攻守之便,轻言进攻者,那是胸无长策之人。况且,事不先定,必有后忧。权衡敌我,微臣认为,我们的短处就在于此。而强弓硬弩,善射的弓弩手,则成了胜负的关键因素。因此,微臣以为,首当其冲的就是教习强弩以为骑兵这一条。”
夏竦滔滔不绝,已经将刚才掉脑袋的事情扔在了一旁。此刻,他更像是一个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谋臣智士。
“嗯,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朕的肱股之臣。出实招,觅良策,这才是正理。你说的第二条良策是什么?”
“第二条就是拉拢伪夏朝周边的羌族,遏制他们倒向夏,要善于往他们中间插楔子,让他们有矛盾,有隔阂,从而变成天朝上国的藩篱,成为一把刺向伪朝的一把尖刀和匕首。”
“好!”赵祯拍案而起,“夏爱卿,具体谈一谈如何把这些羌族系拉过来?”
“有个关键人物,那就是吐蕃角厮罗。角厮罗居鄯州,他西边有临谷城能够通达青海高昌各国,商旅趋之若鹜。甚至西凉的潘罗支旧部,也都归在了他的部下,不仅如此,他又得到了几万名投降的回鹘人。他坐拥湟水,已经成长为一股庞大势力。即便是李元昊对他也多有忌惮。因此,我天朝上国可以派遣一苏秦张仪之士,贿以重金,晓以利害,并答应把西凉之地给他,令其在元昊的背上狠狠地捅上一刀子,那我们的灭夏大计,还能不成吗?”
夏竦言之凿凿,唾沫星子满天飞。
赵祯也一扫先前对他的不满之情,心中满满的期待。
突然,参知政事程琳站了出来,“启禀皇上,微臣有话说。”
“程爱卿,你有什么话要说?”
“启禀圣上,微臣不同意夏大人的观点。角厮罗何许人也?虎狼之人!弄不好,是要吃人的。”
“那程大人有何高见?”夏竦鼻子里喷出几许不屑。
程琳没有搭理夏竦,而是对赵祯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将西凉之地给予角厮罗。”
“切,程大人,你不会不明白要想让狗顺从人意,得先喂饱他的道理吧?西凉之地,就是那个大狗饼子。做什么事,都得需要代价的。”夏竦据理力争。
“哼!夏大人,真若按照你所说的那样去做,将西凉给了角厮罗,那就是在卖国!夏大人,角厮罗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为他卖命?”
“你?程琳,你不要血口喷人!”
在皇帝面前,竟然诬陷自己,夏竦大怒。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手中一把匕首,喷着血,朝程琳杀来。
“夏竦,你难道要谋反不成?竟敢在陛下面前拿出凶器来!”程琳断喝。
这话可是吓了夏竦一跳。真要坐实,灭门之罪啊!他急忙收住匕首,但为时已晚,那血槽中喷出的鲜血,已经上了程琳的身。
啊——
程琳痛苦地倒地,身体溃烂不已。
“皇上,微臣并非是草莽之人,只是这程琳欺人太甚!他凭空污人清白,我忍无可忍,就……”夏竦急忙辩白。
“爱卿,无妨。你手中的匕首是一把宝物吧?你究竟有没有里通外国呢?”
赵祯两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大有深意。一则是他相中了夏竦的匕首,一则是他怀疑得了角厮罗的好处。他背后的意思是,你若不明其中的深意,你就只有杀头的份儿了。
夏竦何等聪明,他奉上匕首,道,“陛下,这把噬魂刀是祖上家传之宝。今儿特来奉献给您。还望陛下不嫌弃粗鄙,收下此物。这将是我夏家之福。”
近侍太监将那把匕首拖起来,送到赵祯手中。赵祯拿过匕首,爱不释手。
“夏爱卿,程爱卿,你们都是朕的肱股之臣。同室操戈,乃是败家亡国的根本。夏爱卿,你能不能看在朕的面子上,给程爱卿一条活路?”赵祯一片将近身之臣的头发拽下来几根,放在匕首上吹,一边吩咐道。
夏竦哪敢违拗,“臣遵旨!”
夏竦从袖中掏出一包药末,洒在程琳溃烂处。顷刻之间,解除了程琳的病痛。
赵祯一边抚摸匕首,一边说道,“两位爱卿,朕突然对这把噬魂刀伤了心思,想要在你们身上试一试刀?不置可否?”
夏竦、程琳二人吓得慌忙跪倒,“皇上饶命!皇上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