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常家大小姐还活着就好了。”温玉娇重重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陆晏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喜欢胡思乱想?”
温玉娇摸了一下额头,缩了缩脖子道:“妾身是为王爷觉得可惜……”
“用不着。”陆晏端起桌案上的茶喝了一口。
“王爷,冰火散一事既然查不出什么,不如……就解了妾身的禁足吧?反正您也知道不是我干的……”温玉娇悄悄瞥了一眼陆晏,又小声问道。
今日他心情尚好,温玉娇觉得可以趁机求一求他。
却不想陆晏闻言,当即脸色一变:“你这么急着出去干什么?春寒院中又不短你吃穿,本王夜夜来陪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他忽然想起白天常心悦说的话,又想若是温玉娇也像常心悦一样那么稀罕自己该多好。
温玉娇却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嘟囔道:“倒不是妾身想出去,而是梅儿那丫头,整天憋在院子里该憋坏了……您也知道,小孩子总是喜欢乱跑,您这么拘着她?梅儿……不开心。”
“那小丫头对我有什么怨言?”陆晏“嗤”了一声,冷笑道,“本王供她吃,供她穿!这小丫头还敢有怨言?”
“梅儿说您……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大坏蛋。”温玉娇倒也没有说谎,自从上回陆晏将梅儿呵斥了一通,这丫头一提起他便是大呼“坏蛋”,温玉娇也无可奈何。
陆晏愣怔住,接着撇了撇嘴道:“本王懒得跟那小屁孩计较。”
半个月后,叶州襄王府。
空旷的正殿中,黑曜石地板光可鉴人,四角红烛摇曳。
身穿绛色锦衣的年轻男子,正懒洋洋歪坐在窗前的软榻上,靠着大迎枕,漫不经心地从白瓷果盘中拈起一块甜瓜放入口中。
男子眉目俊美如画,只是气质阴鸷,眉尾微微上挑,颇有几分邪气。
门口忽传来一阵衣裙摩擦的窸窣声,接着一名身穿白衫红裙的女子便从黑暗中显现了出来,款款行到男子跟前,双膝跪下:“奴婢如玉,见过王爷。”
声音略有些沙哑,带着梁国口音。
“抬起头来。”榻上的男子端起酒盏,眯起凤眸瞥向那女子。
女子缓缓抬起头,窗前的灯火勾勒出一张熟悉的面容。
见到那张娇媚的小脸时,陆驰淡漠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女人的声音虽然不像,容貌倒是与那温氏有七八分相像。
女子见他脸上现出笑容,当即心中欢喜,又娇声禀道:“王爷怎么一个人喝闷酒?不如奴婢为王爷斟酒……”
“嗯。”陆驰点了点头。
如玉便站起身,走到桌案前,刚要斟酒却被男人一把抱住,不由分说扯下了身上的衣物。
女子白皙的小脸顿时因为娇羞变得又红又烫。
“坐到桌案上来。”陆驰将桌案上的酒盏果盘等物全都拂去,示意那女人坐上来,半是要求,半是命令。
女子虽觉羞涩,心中却是欢喜,又看了一眼那俊美的红衣男子,便大着胆子坐到了小桌案上,面朝着男子。
修长白皙的手在她如雪的肌肤上一寸寸掠过,陆驰仔细观察着那羊脂玉般的身子,头脑里闪现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脸。
叶州,位于沙漠中的绿洲,这里气候恶劣,虽不下雪,却常年刮着大风。
窗外风声鹤唳,寒风敲打在单薄的窗棂上,似是万千铁骑来回冲撞。
空旷的大殿中传来几声女子重重的喘息声,回声不断。
一位蓄着长须的中年男人站在大殿门口,迎风听着殿中的动静,一边踱步,一边思忖着什么。
王爷自从去了一趟威州,回来便像换了个人似的,一心寻找什么梁国美女。
作为陆驰的幕僚,陈叶舟这几日从南边来的流民当中选了不下数十人,最后才找出那个如玉。
此事虽惹得王妃有些不喜,可倒也不是坏事。
以王爷懒散的性格,的确是需要一些世俗的渴望,方可激发他心中的斗志。男人嘛,要么为权势,要么为女人。
陈叶舟捋了捋胡须,嘴角勾起一抹笑,似是对这红尘中事早已洞悉,却又不以为然。
殿中的回声逐渐停息,须臾,一名白衫红裙的女子乌云散乱地从殿中慌慌张张出来,朝陈叶舟快速低头行了一礼。
长须男子一摆手,那女人便被两名婢女拉着,消失在游廊尽头。
陈叶舟这才清了清嗓子,低声禀道:“下官陈叶舟求见。”
“进来吧。”殿中传来一个男子慵懒的声音,似是还未从方才的旖旎中抽出神来。
陈叶舟小心走进大殿。
殿中还弥漫着方才的浓雾,满地散落着瓜果酒盏等物,香炉中升起的暖香依旧令人浑身酥软。
软榻上的男子身上只披了件宽松的月白色睡袍,领口大开,半躺半卧。
“何事?”陆驰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显然不想在这种时候谈公事。
“不知王爷对方才的那位如玉姑娘可还满意?”陈叶舟瞥了一眼门口,露出一个浅笑,“下官这些日子,拿着王爷给的画像……从数百名梁国流民当中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位女子,且她尚未婚配,简直……就是上天赐给王爷的礼物。”
陆驰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张温玉娇当年出嫁时的丹青画像出来,回到叶州便让手下满世界找人。
要找到与那画中女子相似的长相已是不易,再配上相似的妆容和神态,训练她的谈吐,就更加不是件容易的事。陈叶舟精于此道,不过也费了不少功夫。
算着时间,他听从杨淑妃之命,跟随陆驰来到叶州已有近十年。
从前的襄王安于现状,懒得折腾,陈叶舟空有一身抱负,却不知从何下手。但如今,襄王有了想要的东西,对陈叶舟而言,事情倒是有了一丝起色。
“嗯,”陆驰一手托腮,含糊地哼了一声,语气中颇有些迟疑,“长得虽像,可总还是……差了一点。”
男子拢了拢衣领,望向窗外的夜色,心中又泛起阵阵涟漪。